门外的那些混子早就散了,只留下一个被拴住口子的麻袋,雪片子簌簌下着,已经在麻袋上落了一层。
张庆民惊疑不定地走到麻袋旁,看那麻袋鼓鼓囊囊的,心里更紧张了,哆嗦着手解开麻袋口子一看,麻袋里竟然装着一个满头都是血的人,幸亏他多年从医,见血的场面多了去了,这才没有在大晚上被吓晕过去,将手指探到那麻袋中人的鼻息下,感觉还有气,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才得以落地。
“苏丫头,出来搭把手,把人抬回去。”张庆民冲诊所里喊。
张老太太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也不管腿痛不痛了,当下就硬咬着牙下了楼,语气中带着恼意,“这些二流子绝对是故意的,每回都把人拖到诊所门口打,当诊所里的大夫不用睡觉么?”
苏禾应了一声,将用白酒泡好的药材放到煤饼炉上熬煮着,赶忙出去帮张庆民把人弄进了诊室。
麻袋里的男人身高有一米八五左右,身上的衣衫料子挺好,手上还带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表,鼻梁上架着眼睛,不过有个镜片已经已经碎了,险些没在脸上划出一道大口子来。
“老婆子,你赶紧去烧点水,我估计这人是头被打破了,不然不会出这么多血,先看看诊所能不能救,如果不行就得赶紧往医院送,人命关天,马虎不得。”
苏禾扫了一眼满头是血的男人,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这男人长得还挺帅,她在药王山见过不少模样清隽飘逸的,但是像面前这伤患一样英气的却没几个。不过这男人的问题有点悬,后脑勺受到重创,脑中已经有了‘积邪’,若是放到这个年代中讲,应当是说脑中有了淤血。
“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能够做开颅手术吗?”苏禾很怀疑。
若是在药王山,或者她的修为假使还在,那她完全可以将这伤患脑海中的‘积邪’用内力化开,或者用金针渡化,但是现在她连丁点儿内力也没有,随身携带的那一套软金针也早已被天雷劈成了渣渣,唯一的办法就是动刀将这伤患脑中的淤血取出来,不然就算把人救下,人也会三魂不稳,忘却大半前尘。
热水烧好,苏禾见老太太一跛一跛地端着脸盆走来,连忙将脸盆和毛巾接过,给伤者擦洗干净脸上的血迹,张庆民用心检查着,苏禾则是跑去厨房看她正在煤饼炉上熬着的药。
草木三分灵,在药散熬成的那一瞬间,药草中的天地精华会在一瞬间释放出来,药散中顶多容纳一分,剩下的两分都会逸散在天地间,苏禾要做的就是将那些天地精华收集起来。
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苏禾打开砂锅盖,手掌迅速拂过蒸汽,将天地精华全都暂时纳入体内五脏六腑中,日后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她随时可以将这些草木之灵拿出来救人。
将熬好的药散从锅里滤了出来,苏禾拿给张老太太,叮嘱道:“腿疼的时候抹一些这个药酒,虽然一时间无法根治,但是用的时间长了,应当是能见到效果的。”
想到张庆民本身就是大夫,苏禾又补充了一句,“书里是这样说的,具体效果如何还得亲自试试才知道。”
以她在医道上的造诣,给张庆民当祖师奶奶都没问题,可是耐不住她从药王山学到的东西压根没办法同别人解释,只能扯借口说是从书上看到的,不然万一被人拿去切片研究了呢?
张老太太腿实在难受,病急乱投医,当下就回屋上药去了,留张庆民和苏禾在诊室里帮忙昏迷中的男人处理伤口。
“庆民伯,我看还是送医院吧,我去把那麻袋捡回来,等天亮了还得去派出所一趟。我看这人衣着不菲,怕是来头不小。”苏禾建议道。
张庆民点头,“现在就送医院吧,这伤势有点重,我们诊所处理不了,你留下来看门,明早还要去考试呢!考上大学不容易,别因为诊所的事情耽误了考试。”
“我同您一起去,让伯母留下来看门吧,她腿难受,不方便出行,您一个人也团弄不过这么大一个人来。”
苏禾执意上楼将课本和笔记拿上,不敢耽搁,赶紧同张庆民把伤者往龙城人民医院送去。
第5章顾长铮失忆了!
值班的医生听到有捏闸的声音,连忙跑出来看,见是张庆民上门,惊讶地喊了一声‘张教授’,被张庆民瞪了一眼,“赶紧把人送进去检查,你说那些人怎么不在人民医院门口闹呢?每次都去我庆民诊所,欺负我诊所门槛低不是?”
那值班医生讪讪地笑了一下,赶紧招呼人将伤者往抢救室内送。
苏禾与张庆民就在抢救室门外等着,苏禾虽然心中诧异为何那值班医生唤张庆民是‘张教授’,但是她也不想多问,抓紧一切时间熟悉课本上的内容。
之前一直都是学霸人设,万一因为多年不碰这些东西,做起题来感觉手生怎么办?学霸人设可不能崩!
苏禾看书很快,几乎是一两分钟翻一页,深夜中,医院走廊内寂静得很,偶尔有几个病人起夜,那也是匆匆去匆匆回,除了拖鞋‘踏踏’的声音外,就只剩下苏禾翻书的声音。
抢救室的灯灭了,门被打开,几个医生护士疲倦地推着担架车走了出来,一脸颓丧。张庆民还以为是人没有救下,脸色一时间变得很难看。
那值班医生摘下口罩,说道:“人是救下了,身上大多都是皮肉伤,骨头没有伤到。不过后脑勺的伤势比较严重,有些检查设备龙城医院没有,如果想要细查,那得送去京城或者沪市的大医院去,具体情况还得等人醒来再看。张教授,报警吧,这次情况不比之前,已经不是您垫付一些医药费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张庆民摆手,“赶紧将人安置进入病房,医药费需要多少你们报个数,我回去拿,苏丫头你在这里看一阵子。小刘你给安排一个有空床位的病房,苏丫头明早还要参加考试呢,这一晚上跟着折腾,可别明天到了考场上打盹。”
苏禾和刘医生送张庆民踩着足蹬三轮车离开,天空突然响了一声冬雷。
苏禾找刘医生讨了一杯热水,将体内的药草精华提出来一点兑入水中,她自己喝了半杯,剩下的半杯给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喂下,而后她便坐在病床上看书,一本《医用物理学》刚刚看完了大半,天已经半亮了。
……
顾长铮头痛欲裂,断断续续的画面在他脑海中轮番轰炸,他想要看清楚画面中的东西,却又什么都看不到,刚朝那画面伸出手,所有的画面就散成了光点,天地间都黑暗下来。
他想要把光点抓在手中,却不料稍微动了一下身子,就仿佛是被装甲车碾过骨头一样痛,生生痛得顾长铮骂了一个‘靠’字。
苏禾:“……”
一般的病人醒来不都应该喊‘水’或者‘渴’吗?
喊‘靠’是几个意思?
捻了一下手中的书,见只剩下三页,苏禾索性不理会躺在病床上的顾长铮,她继续沉下心看书,时不时闭目沉思一会儿,把她从书里看到的东西全都刻在脑中,尽量融会贯通。
……
顾长铮在南疆执行任务的时候,曾被密林里的大象怼过一次,幸亏他躲得快,只是被象鼻子抽了一下,若是稍微躲得慢一点,估计那柱子一样的象腿就直接踩在他肚子上了。饶是如此,顾长铮都被抽的肋骨断了三根,小半年没能下过床。
顾长铮出事,痛的是他,吓破胆的却是整个顾家人。
顾妈妈见小儿子伤成那个样子,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便拧着顾爸爸的耳朵一痛哭骂,说什么也要将顾长铮从外面调回京城,就连上门来劝架的顾爷爷和顾奶奶也被顾妈妈揪着心肝质问了一通。
在报社上班的顾妈妈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们老顾家看不起我们母子,但是你们也不能这样作贱我家长铮!你们不心疼长铮,我疼,若是你们再让长铮外出执行这种要命的任务,我就把这件事登报,让别人来评评理!你们不给长铮找安稳的工作我自己找,不行就让他去报社顶了我的班!”
顾爷爷和顾奶奶莫名其妙地就被扣上‘苛责儿媳妇’和‘不疼亲孙子’帽子,差点将顾爷爷和顾奶奶气出心脏病来,但是让顾长铮去外面锤炼几年的主意确实是顾爷爷和顾爸爸出的,就算挨了骂也只能忍着,尤其是看到自家幺孙还在病床上躺着,顾家人知晓顾妈妈也是被吓得急眼了,谁都未计较。
顾长铮确实被顾爷爷想了个门路调回京城了,而且调到一个天高皇帝远,三五天找不到一个活儿干的闲职上,彻底满足了顾妈妈的要求,可病好之后的顾长铮不满足了,正好赶上改革开放的春风从南方吹来,顾长铮找到了他自己要走的路。
他要经商!
于是乎,顾家出了一个奇葩,全家都在军政两界,唯独顾长铮跑出京城眼巴巴地下了海,立志成为商界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