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大怪人看她的眼谁,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他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时月本想躲开,但一想到,虽然他伤害了自己,但方才他帮了自己,她才忍着,没有躲开。
他的手抚到她的脸上,却是没有毛的。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变得光洁,她低头,惊讶地看见他身体的变化。
只见他的脸上也褪去的毛发,身量逐渐变成一个正常男子的模样,不像以前一样可怖的巨大,露出了脸上原本肌肤的样子,是不正常的惨白,一定是常年被关在地下暗牢的缘故。
他的手颓然地软了下来,无力地垂在地上,嘴角还噙着一抹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无比美好的东西。
时月一探他的鼻息,居然就这样没气了。
她突然听到附近有人在靠近自己,她探头朝山洞外一望,发现周纵他们就在不远处,奇怪,自己的耳力何时变得这样好了。
见她暴露的行迹,周纵看见她一惊,而后朝周围的亲卫大喊:“给我抓住她!”
那些护卫片刻便团团围住了她,只是神情有异,有几丝……畏惧,不敢上前,好像她是个怪物一样。
周纵扫了一眼地上大怪人的尸体,再看了看还活着的时月,眼底对她的兴味越发浓厚了,毫不掩饰。
“谁能抓住她,赏黄金白两!”周纵说。
时月握紧了拳头,体内有股陌生强大的力量在周身游走,她的经脉几乎承受不住,逐渐躁狂,眼睛逐渐猩红,眼底升起嗜血的狂意。
见赏赐如此丰厚,护卫们一个个握紧了刀柄,跃跃欲试。
“啊!”一个护卫大喝一声,想要将她擒住。
见有人先上,其他人也纷纷加入,想要制住时月。
时月本能地拿胳膊去挡,不料一下撞到了一个侍卫身上,被她弹飞了,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老血,半天起不来。
周围的人全停下来了,诧异而畏缩地看着她。时月看着自己的双手,居然如此有力量,她对自己有些陌生。时月看见包围圈打开了一个缺口,瞅准时机,快步跑出。没想到脚底生风了一般,轻轻松松便跑出去老远,后面的周纵一干人等再也没能追的上。
直到把他们甩得无影无踪,时月才停下来。
她一抬头,面前群山环绕,崇山峻岭,发现自己不知在何地,心中害怕又茫然。
看着天那边的炊烟缕缕,有人生火做饭,那边一定有村落人家。天色将晚,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便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终于走到村口了。
前面有个小女孩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玩石子,看身量,跟阿照差不多大。但她怎么,越看越觉得她小巧玲珑。
时月笑着,“小妹妹,”想要伸手去慈爱地摸他的头顶。
小丫头一抬头,看见时月,反而哇得一声大哭。
时月尴尬地拿下自己的手,有点摸不着头脑。忽的反应过来,为何自己的嗓音如此粗哑低沉,完全不像是自己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
“小花,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的小茅草屋传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白发苍苍,走了出来,看了眼在地上大哭的小孙女,胡子一翘,正准备发怒,责问是谁惹哭了他捧在掌心的小孙女,一眼看到尴尬地站在旁边的时月后,他脸色一变,一幅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本来步履颤巍巍地老大爷,突然步伐矫健地跨回了门槛,顺手栓住了门,将两人关在了门外,自己则躲在了门里。关门力度太大,以致于原本就剥落残缺的墙皮,又震下来一块。
?
时月心中奇怪。唉,他怎么反应这么奇怪。本来看天色已晚,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个地儿歇脚,明日再做打算。没想到大家一个个看见她,跟见了鬼似地。
她郁闷极了,慢慢地走开了。她又累又渴,看见附近有条小溪,便走了过去,丧气地一屁股坐在岸边。
残阳如血,染红了原本澄澈的溪水。
她舔了舔干燥爆皮的嘴唇,探身伸手,掌中拘了一捧清莹的溪水。
忽然水面上出现了一个陌生可怕的倒影,吓得她撒了手,她手中的水顿时洒回了小溪,将水面上可怖的倒影打碎了。
她猛地回来,却发现背后并没有站人,周围只有她自己。
那么……这个人难不成是自己倒影……
这个想法一出,她的胸腔一口气突然哽住了,上不去下不来,心中警铃大作。
她缓缓向前探身,水面上又出现了那个可怖的倒影,毛发凌乱,体型硕大,活脱脱像……像一个怪物。
像之前那个大怪物。
她想起,之前大怪物救她,好像给自己输入了许多内力,会不会因为这个……
她呆呆地坐在原地,直到周围暗了下去,她的身影溶化在沉沉夜色里,寒露深沉,偶有恶鸟一声惊叫,划破惨雾。她坐在黑暗里,一片彷徨。
困意袭来,她无处可去,所以踉跄地返回夜色,往村子里面走,村口那户人家,旁边有个小窝棚,她钻了进去,枕着昏沉的月光,怀揣着沉沉心事,睡了过去……
“喔喔喔~”
一只大公鸡站在时月棚顶报晓,吵醒了她。
昨夜寒深露重,但时月竟然没有多么寒冷。睁开沉重的眼皮,坐起,她看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盖着一床被子,上面打满了补丁。
她察觉到有道目光在窥伺自己,扭头一看,是昨天那个小丫头,正躲在柱子后面,怯生生地看她。
时月报以和善地微笑,然后又想起自己现在模样吓人丑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容凝在脸上。
原来这里是她家的窝棚。难为他们了,害怕自己还给自己盖被子。她想着另谋去处,起身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干净处,打算就此告辞。
“请……请留步。”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谁知老大爷看她虽然外形可怖,但眼神纯净,举止良善,再说,他也活到了这岁数,奇奇怪怪的事情多多少少也见过,他本能地觉得她并非坏人,终是大着胆子请她进了门。
“谢谢。”时月诚恳道谢,嗓音沙哑。
“切勿客气,来,饿了吧,我去给你拿些吃食。”
老大爷拿来了些食物道:“这都是隔夜的饭菜,我们平常早上热热就能吃了,还望你不要嫌弃。”
时月瞥见白发苍苍的老大爷身上的衣物,打满了补丁,想必十分节俭。她虽在富贵人家的深宅大院中长大,却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反而因为庶女的身份,处处受人压制,被人欺负,明里暗里地克扣她的吃食和衣物,因而她也不算娇气,道过谢后,便接了饭吃了。
饭菜虽然不甚新鲜,但老大爷还端来了一杯新鲜的豆浆,十分爽口开胃,只是,时月看这颜色,略略有些淡了,不过味道也是极好的。
“老大爷,请问你这豆浆使用了什么秘方制的,味道竟如此鲜美。”时月哑着嗓子,虚心讨教。
“这啊,”老大爷看起来有些骄傲地一摸白胡子,亲自带着她去看自己磨豆浆的地方。
时月打量着这里,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突然,她目光触到过滤豆浆的滤布,上面有许多小洞,且看起来不像一般的滤布。
“那是?”时月伸手指着问。
“那啊……”老大爷张开嘴,答道:“那是我穿了几十年的内裤,虽然穿出许多洞来了,我觉得扔掉挺可惜的,拿来滤豆浆倒是正合适。”
时月手上的豆浆,突然不香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嘴里好像有股奇怪的味道,挥之不去……
ps:啊,是陈年老内裤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