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着,弄到快黄昏的时候终于有个大叔买完饼后对宋贵贵竖起大拇指赞她:“小姑娘有出息啊,年纪小小的就收了这么一个大个子徒弟!”
宋贵贵羞得耳根通红,斜眼却看梁孺美滋滋地朝人家点头作福。
待人家走了,宋贵贵赶紧道:“以后别乱说是我徒弟什么的。”
“嘿嘿,我只是怕越描越黑,欲盖弥彰。”
“呦,”宋贵贵嗔他:“你这会儿遣词用句挺顺的。”
梁孺谦虚道:“灵感凸显。”
眼见天色就要黑了,宋贵贵恐怕又要走了,梁孺心里难受:“今天还是很早收摊吗?还去图书室看书吗?”
宋贵贵摇头:“今天不去了。”
她得先考虑考虑怎么才能多卖些饼,把冯二狗的钱还上。一日不还钱,她就安不下心来。
梁孺见宋贵贵不说话,以为她又不高兴了。
待到宋贵贵收拾好摊位,推车离开的时候,梁孺破天荒的没有跟上来,倒叫她奇怪了。
宋贵贵转身回头看他。
梁孺三步并两步追了上来:“怕你不高兴,不敢跟着你了,每次你都不让……”
看他高高大大的身材,自己才到他的胸膛,却这么小心细语地对自己说话,生怕惹了她不愉快。
宋贵贵的心里头酸酸软软的,还从来没有人会这么在意顾忌她的情绪。
就是娘亲,也没有过。
见宋贵贵眼眶里开始红红的,梁孺更紧张了:“怎么了?你要是不高兴,以后再有人说我是你徒弟,我跟他解释清楚好不好。”
没有想到他还在为了这个以为自己生气,宋贵贵又想哭又想笑。
咬着唇摇摇头,憋不住轻松笑了下,又突然觉得委屈,这么着两滴大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走了。”
宋贵贵轻轻挤出来两个字,说罢头也不回,推着饼摊,急忙离去。
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丢人的事情了。
宋贵贵就这么走了,梁孺彻底蒙了。看到宋贵贵笑了,他心里头一松。可刚一松就看见宋贵贵掉了眼泪,他心里头不是滋味。
在街头站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梁孺很想很想跟着宋贵贵,送她回家,哪怕就是远远的跟着就好。可是他不敢这么做,宋贵贵已经哭了,万一被发现了,她以后肯定都不理他了。
梁孺发现,他看不得宋贵贵难过。
☆、第9章 第九章
又在街口傻站了好久,不断引来路人奇奇怪怪的眼光,梁孺真的待不下去了。
穿过巷子,几番拐弯,写着寒府的门牌赫然映入眼帘。
单看外观,梁府就气势如虹,看起来寒家真的是财大气粗。
可是梁孺却没有半分高兴,府里也没有仆人开门迎接。一直到梁孺从外府入了内堂再进了卧房,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没错,这个富丽堂皇的梁府里里外外只有梁孺一个人。整个府邸是梁老爷因着儿子上学才在一年前在镇上买下来的。
盘下这做宅子以后,就是梁孺一个人住,白天他上学,这里估计只剩下几只孤鸦看家了。
梁孺正是年轻体健的年纪,纵使活动量不大也还是饿得很快,这会儿早就饥肠辘辘的。
可是他却没有半分做饭的兴致。梁孺是耐得住寂寞的,纵然没有来到寒府之前,多年来也习惯了一个人。
之所以提不起兴致,还不是因为那小丫头的几滴眼泪么。就是那几滴眼泪,把梁孺心都扎痛了。
他准备简单地洗漱下就早早上床。
已是秋寒,梁孺却没有烧好热水正经洗漱,只是在井里打了桶凉水,就准备这么用大桶的凉水对着身体冲冲。
梁孺脱了外衣,露出健硕的身体。
平心而论,虽然宋贵贵一直觉得他高大威猛,可也是因着宋贵贵自己太娇小太秀气。梁孺虽然个子高高大大,但也只是中等身材。身上肌肉硬实而匀称,没有夸张的大块头却线条诱人。
肤色是古铜麦色的,并不同于一般的少年公子白皙净秀,但更加衬得他英气逼人。再加上他平时里或多或少露出的桀骜,梁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类型。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去,梁孺连个激灵都没有打。肌肤上面沾着水滴,在月色下被打得油光发亮,一股一股的肌肉硬硬实实,像一块块硬邦邦的石头。
他简单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又抹了抹身上,就往卧房而去。
身上未干的水滴伴着他走动的步伐延着他肌肉的线条,自结实的胸膛滑至凹凸的腹部,再到那一抹完美的人鱼线,无声落下。
梁孺睡觉习惯放松,也就套了条亵/裤便上了床。
躺在床上,他却并没有睡,而且拿出宋贵贵白日里那条帕子轻轻地放在鼻尖。
若有若无的女儿清香萦绕不去。
梁孺的身体逐渐开始烫/热起来,辗转反侧难眠。他把帕子往下塞了塞,紧紧地贴在腹肌上。
梁孺心里面骂了声自己,手上却停不下来。
宋贵贵秀丽的模样在眼前来回盘旋,她捂上樱桃小口盈盈巧笑地样子,她眼泪汪汪噘嘴委屈地样子,活生生地把梁孺折/磨得苦不堪言。
他觉得身体要爆炸了般。
勢/裤渐渐地湿了起来,坚硬的东西来来回回不安分地闯来闯去,他却安抚不了,只好握着来来回回释放心中的窒闷。
极限之下,一下子卸下了所有力气。身体某处终于柔弱安静下来。
梁孺低低咒骂了声,飞速下床冲到净房重新冲洗干净。又把宋贵贵的帕子反复洗了几遍才小心翼翼地晾了起来。
梁孺心里后悔极了,帕子过了水,上面就再没有宋贵贵的味道了。原本他可以日日闻着这帕香入睡,可惜就怪了自己这么沉不住气,如今什么都泡汤了。
本来不多的困意一扫而光,梁孺干脆不睡了,开始给宋贵贵做招牌。
他卸下来一块长窄雅气的偏门匾,磨掉原来的字迹,开始琢磨着写些什么。
“贵饼。”
不好,不好,别人都看不懂什么意思。
朴素些就叫:“胡饼摊?”
不行,贵贵的饼摊怎么能这么没有特色。
梁孺在屋中转来转去,冥思苦想,时辰一个一个很快地过去,好的灵感却一个都没有闪现出来。
看来习文弄墨还是有好处的。
梁孺暗暗道。
他也不是不爱读书,只是……
哎,白折腾一晚毫无所获,梁孺把匾用块黑布遮了起来,翻身上床。
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另一头,宋贵贵可没有梁孺这么多心思,也没有他闲适,她可忙乎坏了。
宋贵贵一回家,就看见弟弟焦急不安地站在门外口等他。
这可不一般,弟弟这个时候一向是抓紧时间在屋中习书的。
今日肯定是家里出事了。
宋贵贵三步并两步快跑了过去,将饼摊放在院落一角,抹着额间细汗问道:“阿重,怎么了?”
“姐姐,可不好了,爹爹被坏人抓走了。娘跟他们拼命去了,咋么办啊!”
宋贵贵一听心里也慌了,强自镇定了下问:“先别急,仔细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因为爹,被隔壁冯铁诱骗着多喝了几杯酒,老毛病又犯了,赌了钱,输了不少。”
“啊?爹又赌钱了?”
宋贵贵心尖提到了嗓子眼:“知道赌输了多少吗?”
宋重摇摇头:“不知道,方才赌坊的人来催账,娘锁着门不让我出来,后来我踹开了房门才跑出来。出来就看见爹被他们拉走了……后来……”
“哎呀,怎么还吞吞吐吐的,后来怎么了你快说呀?你方才说娘怎么了?”
宋重声音小小地犹犹豫豫继续道:“后来我看见娘咬牙切齿地,在屋子里收拾了一通,然后还拿了把菜刀追出去了。”
“什么?”
听见丽娘拿了刀冲出去的,宋贵贵彻底慌乱起来。
丽娘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但有两个特点,一是漂亮,二就是泼。平日里跟爹闹了不愉快,动不动不是嚷嚷不活了,就是要死一起死,激进得很。
所以夕父夕朝晖那温温吞吞地性子才会这么着给丽娘拿了下来。
宋贵贵还真是担心丽娘会做出来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因为丽娘不是没做过。
若说宋父夕朝晖原先也不是这么浑浑噩噩甘心做个窝囊混混,一切还得怪当今这个世道。
想当年,宋朝晖就如同他这个名字一样,旭日东升,是个威风凛凛的行伍出身的武将,说是因是得罪了朝中权贵,才会断了前途,终生不得为官从商,才会弄得今时今日这般郁郁不得志。
这些陈年旧事宋贵贵知道的并不多,幼年时候虽说也随着父母行过军打过仗,可是少不更事,如今根本不记得什么。这些事,多半是宋贵贵从丽娘与夕父几次剧烈的争吵中辨识的只言片语中慢慢推断的。
原先宋父受贬伊始也不像今日这般自甘堕落,倒也是个良民慈父,老老实实守着一亩三分地,又开了家裁缝铺子,一家人的日子也算是安稳。
可是就是在大约个两三年前,宋贵贵还小,具体日子也记不清了,家里头来了个人,给宋父看了样东西,自打那之后,宋父便自甘堕落,并且逐渐好赌成性,裁缝铺的生意里里外外全靠丽娘一个人。
奈何丽娘可没有半点经商的头脑,加上自家男人在外名声日渐不好,不到半年,原先还算红火的裁缝铺子关门大吉,一家人也开始过上贫穷的苦日子。
裁缝铺子关门的那天,是宋父第一次因为欠赌被人上门逼债。
裁缝铺子为此才提前关门大吉。
丽娘当天就气得一把火烧光了宋父的衣服裤子,扬言把宋父锁在家里,再也不能出去赌。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