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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木外框的椭圆镜前,一个女人左右照着自己的脸,有时候后仰,有时前倾,用尽各种能不同距离和角度的姿势在镜子前观察自己。
    安允诗长叹一声,崩溃得趴在桌上。
    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去袭击霍陈玖!怎么可能是她!?
    她可是看到蟑螂都会尖叫,最强武力也只有在学校时期体育课运动才出现,简单说来她只拥有一般女孩的机能,跟什么女杀手一根毛都沾不上呀。
    霍陈玖为观察她,把她叫去陪吃,怪不得让她付了高档午餐钱,因为谁肯花钱请一个要杀自己的女杀手吃饭啊!
    不行……她一定要证明她不是女杀手,她仅是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的一般弱女子才行。
    霍陈玖也为避免闲言闲语,同意她的话,在决选公布前暂把私人恩怨放下,待日后他在进行处置。
    但,一切到底干她什么事……
    在五天前,决选结果已经公布,如范的信心和自恋,一切顺利,得到相关部门和股东的赏识,进入本实生活。
    已经过了五天了,她原以为霍陈玖会立刻召见她,没想到这几天却没一点消息,害得最近在十点时她都特别紧张,就不晓得凯伦会不会突然打电话来,要她去霍奥。
    对于这份紧张,她开始怀疑是不是稍稍占了期待?
    化妆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她看向来电人,心里有些犹豫该不该接。
    梁仲棋。
    在电话又响了几声后,她紧抿唇,按下接听。
    「喂?」她才刚开口,一道响彻云霄的咆啸立即招呼她。
    『我在妳家右转一百公尺的咖啡店,妳马上给我过来!』对方粗鲁的挂下电话。
    安允诗怔住,惊骇地盯着手机。
    梁仲棋这男人真的是──真的是狂妄霸道!难道不先跟打招呼或安慰她吗?说来她可是失恋了啊,虽然是三个多月前的事……
    安允诗不敢怠慢,换下居家休闲服,简单穿着,拿起小包马上前去咖啡店。
    转角的咖啡店,刻意在底座抬高,户外用餐区,一名穿着高级西装的男人,眉宇俊朗,伸长双脚跨在另一张椅子上,毫不在乎路人的眼光,他一脸阴沉不悦得拉扯颈上的男用黑蝴蝶结,这东西在系在他脖子上那一刻起,他就想扯烂了!
    安允诗怯怯往那张狂的男人看去,快半年没见到他了,除了外貌更添魅力外,还是这副死德性。
    梁仲棋厉眸狠视她,猛然摔出一张喜帖在桌面上:「跟我解释,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白色圆桌上,那张被人摔下的喜贴,失去新人带来喜气之意,它彷佛是张惊惧骇人的宣告,精美的勾勒的藤花纸雕,也不过是加以讽刺这场喜宴。
    安允诗轻慢坐下,还没看到字,也大概知道是谁的喜帖,只是没想到他动作会这么快。
    新郎    薛仲临
    「妳跟我哥在搞什么?」梁仲棋不爽地问。
    见安允诗一脸不在乎,还唤来服务生点咖啡,他勉强压下一点的怒气又回升。
    「安允诗!妳把话给我说清楚,是不是我哥劈腿!?刚才我在帮忙准备迎娶时,才发现新娘不是妳!妳本来就打算不告诉我吗?」梁仲棋大声骂着。
    他才从新加坡回来参加婚礼,这两人的爱情居然已经变局了,怪不得妈她临时几天前才告知婚礼,哥整天不敢直视他,看到新娘后,也只敢先以眼神安抚,连妈也叫他别闹场,这一个个明知的家伙,全把他瞒到现在!
    安允诗想不透,他跟薛仲临的个性差这么多,仅因为生长环境不同吗?
    薛仲临跟梁仲棋是亲兄弟,在他们国中后,父母离异,薛仲临随母亲,梁仲棋随父亲,日后见面的日子少,顶多是父亲节、母亲节、过年轮流见孩子这样,父母的感情随着时间冲淡,却并不影响两兄弟的情谊,他们时不时还是会一起出去,顺道认识互相的朋友,于是,就如此这般互相到认识她。
    安允诗跟梁仲棋在大学相识,在某次的活动,薛仲临来找他,机缘下认识安允诗,他对她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而后便积极追求,不出两个月果然如大家所测与薛仲临在一起,可现在回想起当初他所说的一见钟情,不过是孩子在说着糖话一样。
    坐在她对面的梁仲棋依旧以怒虎狰狞的脸,狠狠瞪着她。
    「欸,别这么气,今天是你哥大婚之日耶。」她笑说。
    梁中棋额边冒青筋,她居然还笑!笑得真丑!
    「别跟我说屁话!什么时候分的?」
    安允诗叹息,薛仲临在她心里曾是碗暖汤,梁仲棋呢?是避而远之的辣椒水!
    「三个多月前。」安允诗微微回身接下咖啡,服务生躲在柱后已久,梁仲棋带来的暴怒风暴,让服务生迟迟不敢接近暴风圈。
    嗯,别接近的好,明智的选择。
    梁中棋突地大笑,他的笑明显带着讽刺、嘲弄,他只手将早上做好造型的发往后梳,发丝微乱,显得狂放不羁。
    哈……分手三个多月,以薛仲临的个性不可能认识一两个月就闪婚,摆明了是劈腿,这欠踹的浑帐东西!居然敢劈腿!
    「看妳的样子,妳知道他劈腿?因为劈腿分手?」
    梁仲棋凝视得厉害,那双锐利的眸子几乎要把她给钉死住,安允诗拿起咖啡一股脑儿喝下半杯,要说现下让她最受不了的不是想起过去,而是眼前的燃起雄烈怒火的梁仲棋。
    「分手后才知道他劈腿,反正事情都发生了嘛,能怎么办?你哥之前好归好,但这个分手简直烂透了。」
    「还有呢?」梁仲棋微微挑起眉。
    「还有什么?都发帖了,你还穿西装。」安允诗摊手。
    「如果我知道今天是这种局面,我会穿丧服!安允诗拿点脾气出来,想哭就哭,想骂就骂,妳在我面前也需要顾虑?」梁仲棋忍着举拳槌桌面。
    安允诗就是这副德性,负面情绪永远自己吞着,即使最受委屈的是自己,也会以大局为重。或许在外人眼里,这是她的优点,但在他眼里却是最差的,她明明可以理直气壮地大哭大骂,甚至拿前男友弟弟的他来出气,偏偏她什么也没做,她如以往一样露出明亮的双眼,淡淡地勾勒微笑。
    她把那些该痛哭流涕,痛彻心扉的情绪,往心深处埋,他明明清楚看到了,不过怎么也无能为力帮她拉出来。
    「已经发生的事,我再去也改变不了,况且那位新娘……或许,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她忆起当时在餐厅的画面,那张和她样貌有稍稍神似的女人,她是用什么样的笑容接受求婚,跟仲临说我愿意?
    在那场恋情如果没有这叉路,那她是不是会跟她一样露出同样的笑容?
    「不,现在让她知道妳的存在也可以。」说完,梁仲棋捉住她的手腕,拉了就要走。
    「喂,你要去哪!?」她有不好的预感。
    「去婚礼,妳不觉得该双方打个照面吗?」
    「你疯啦!今天是婚礼,大场面你知不知道,她可是你未来大嫂!」
    「大场面又怎样?妳以为我在乎吗?还有,那女的,我他妈刚刚才第一次见到!」梁仲棋又是暴怒一声。
    安允诗试着扯回手,梁仲棋牢握着,也不怕弄疼她。
    「安允诗!妳在怕什么,妳可不可以有用点!妳在他们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妳是最有资格打断他们的人!别呆坐在这里,像一切不关妳的事,很没用!为了妳自己,安允诗。」多为自己一点……
    他气得无法对她说好听话,明明知道躯壳里的她可能正卷缩着,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对她生气。
    「你想破坏你哥的婚礼!?」她心想他怎么敢时,又随即有道声音提醒她,他真的敢。
    「这婚礼本来就是坏的!妳怕的话,背后有我,妳想怎么对薛仲临都可以,谁阻止妳,我打谁!」
    梁仲棋,是啊,这就是跟薛仲临完全相反的梁仲棋,没温文沉稳的因子,性格里满满是狂妄自以为。
    「谢谢你挺我梁仲棋,真的谢谢你,但是关于仲临的事就这样算了吧,三个月了,我过得很好,也放下了,我知道你为我出气,但我丢下了,不想再去找回来。」
    不是每个丢掉的东西,都可以完好如初的回来。
    安允诗温柔望着他,她的眼神使他收回粗暴的力道,在他怒气上头还能心软,也称得上意外,对这傻女人心里骂她笨不知几百回,想再开口骂她时,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喂。」梁仲棋不耐烦的应声,对方说没几句,他便开始念:「我不想回去,你们要我回去,最好把新郎给关着!妈妳……」
    梁仲棋又说几句,烦躁不满的口气直对话筒,电话起码讲了五分钟,最终他被说服,逼不得已回去帮忙。
    他收起手机,暗骂一声。
    梁仲棋在早上帮忙迎娶见到新娘后,便趁着伴郎协助他们的空档,跑来找安允诗,没法将安允诗带到婚礼,家人又盼他赶紧回现场准备等会儿的婚礼,主桌少了他,画面也难看。
    一个劈腿的哥哥在办婚礼,还管什么画面?安允诗的存在妈是知道的,到最后还是帮着亲生儿子,该说天经地义吗?
    「你快回去吧。」安允诗拍拍他手臂,悄悄抽回被他紧握的手。
    梁仲棋俊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有着抱歉和暴怒。
    他拾起桌面上的要勒死他的黑蝴蝶结,离开前,他转身对她说:「放过他是妳的事,我要怎么对付薛仲临,由我心情。」
    长腿步上街道,他边打理好西装外套,边系上结,明明是去参加喜宴,他的脸和动作像是要去火并。
    安允诗见他刀削般的身影走远,才收回视线,黑瞳黯然移向白桌上的精美喜帖。
    新郎    薛仲临
    新娘,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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