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你照顾婠婠多年的份上,我也不多追究了。只要你将偷盗的珠宝尽数还回,再把与你勾结之人说出,那我就放了你!”
刘妈妈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却没想到苏青山还会放了自己,脸上顿时恢复了些血色。可是想到苏青山提出的条件,她才稍稍跪直了一点的身子又重新瘫软了下去。
珠宝首饰她可以变卖家产去凑,但那背后的人却是不能说的!自己现在再苏青山家是待不下去了,可不能再断了苏青仪那边的后路。
正当她犹豫之际,一直坐在苏青山怀里的苏婠婠却突然拽住了苏青山的衣袖,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嘴唇紧咬着,很明显是受到了惊吓。
“婠婠,你这是怎么了?”苏青山将苏婠婠紧紧抱在怀里,紧张地不知所措。
苏婠婠闷闷的哭声响起,鼻音中更是加了很多恐惧和害怕。“爹爹,求您不要放走刘妈妈好不好,婠婠怕,婠婠不想再掉进寒潭了,那里又冷又黑,婠婠真的怕!呜呜呜...”
苏婠婠的这番话让苏青山霎时间脑袋轰鸣,他一直以为婠婠掉入寒潭只是失足,但眼下看来事情背后却还另有文章。
“婠婠,你将事情说清楚,爹爹在,爹爹给你做主。爹爹不放走刘氏,爹爹......都是爹没用!”对女儿的担忧和愧疚让苏青山语气哽咽。
他不敢想自己若是真的将那婆子放走了,婠婠以后会处在什么样的危险境地。还有跟那婆子勾结的人他还没查到,婠婠说是在她落水那日听到了刘氏和外人的谈话。他竟一心只想维护自己弟弟而忘了女儿的安危......他真的愧对于女儿!
眼见着苏青山的眼神越来越阴鸷,刘妈才刚刚落地片刻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处。她没想到苏婠婠竟然真的敢把那件事说出来,偷盗尚且还能有点生机,蓄意杀人可就活不了了。
她的大孙子才刚刚出生,二儿子还没成亲,她还不能死啊。刘氏颤抖着爬到了苏青山脚边,头像是不知道疼一般使劲磕着地面,片刻时间不到,地板上就染上了一片血红。
“老爷,都是贱奴一时间迷了心窍,才失手将小姐推下了寒潭。都是贱奴的错,贱奴愿意给苏家当牛做马来恕罪,只求老爷饶贱奴一命啊......贱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那不成器的儿子还未成婚,实在离不开贱奴啊......”
苏青山冷眼看着刘妈妈,心却是越来越寒。他苏青山向来待人不薄,可如今却落了个妻子被害难以受孕,唯一的女儿又差点丧命的下场。为什么害人的人能活得心安理得,而自己不做半点坏事,却连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
诸多思绪像被拧开的水龙头一样冲进苏青山的脑中,他闭眼叹气,终是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与你勾结的人......可是......苏青仪?”
短短一句像是抽空了苏青山所有的力气,之前苏婠婠提起苏青仪时,他不是不信,只是不敢信。但如今想到妻子房中的麝香和女儿坠入寒潭差点丧命之事,他又不得不以最深的恶意去看自己的弟弟。
毕竟苏家子嗣单薄,若他苏青山绝了后,那受益之人早晚都是苏青仪。而苏青仪觊觎他的家产又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些事若不挑破那尚且还能被埋在心里,可若是挑破了,那就必须得面对。
刘妈妈先是一愣,随即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猛地点头。若说之前她还有帮苏青仪的念头,现在那念头跟性命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
“是,是二老爷。不,是苏青仪!都是他跟李氏筹划的!他们说只要贱奴能让小姐消失,并且能帮他们得到老爷的家产,那他们就让贱奴的儿子当苏家未来的管家,还说要将他们现在所住的苏家宅院给贱奴!都是他们。这一切都是他们让贱奴做的,贱奴只是一时间迷了心窍,求老爷饶贱奴一命......”
苏青山盯着刘妈妈,半晌才发出了阵阵笑声,只是那笑声中更多的却是嘲讽。
“害人者,终将害己!刘氏,你可知我苏家有一条组训?凡苏家子弟,世世代代,小到普通商贾,大到皇家贵臣,都不能在家中设管家职务。所以即便你帮苏青仪得到了我的家产,那你儿子也当不了什么所谓的苏家管家!”
“至于苏青仪现在住的宅子,他早就在赌钱的时候抵押还赌债了。要不是我花钱疏通,他怕是早就被赶走了,怎么还能有机会住到现在?他说要送你宅子,恐怕也就只有你会信了!”
突如其来的真相一时间让刘妈妈难以接受,她呆坐着,许久才从嗓子中挤出了些许呜咽之声。
这几年来,她在苏青仪的教唆下从苏婠婠手里骗银票,偷首饰。虽说自己也拿了不少好处,但大头却一直落在苏青仪手里。而且他还经常拿自己儿子好男风的事,威胁她做一些倒卖人口的坏事。
原以为等苏青山一家倒了,她就能过上好日子,可现在却被告知自己幻想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这种从天上掉落到地上的落差,怎么能让刘妈妈不感到绝望,强烈的恨意从她心里涌出,她恨苏青仪,恨他毁了自己的人生,也恨他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幽幽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老爷,快去您的房间看看吧,夫人怕是会有危险!”话音刚落,她的头就猛地撞在了苏婠婠的床头上,殷红的鲜血从她额头涌出,瞬间就在白纱帐上染出了几朵红梅。
苏青山捂住苏婠婠的眼睛,伸手探鼻息,刘妈妈早已绝了气。
“说到底也是可怜人!来人啊,抬出去吧,给十两银子,算是苏家的体面!”
护院蜂拥而至,里面就有之前的那个男孩。他的眼神在刘妈妈尸体上停留,指甲微转,一条血色的虫子瞬间从刘妈妈眼里爬出,消失在了男孩宽大的袖口中。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做得悄无声息,却不知在苏青山的手掌背后,一双眼正透过指缝,将他的所为尽数收进了眼底。
“老陆头,你怎么也来了这里,怎么不去守着主院?”
一个老头的身影将苏青山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盘问着,心里莫名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