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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珩果然不愧是她曾经看中的男人, 对于这样一个母后竟然还能这般照料,昭阳公主唏嘘不已。
    “一切都怪母后自己不知感恩,竟然派人窥伺皇上,皇上以孝之上胸怀宽大。”
    这是昭阳公主下的论断。
    终于如今已经成为了三王爷的三皇子,最近日子并不好过,之前他的大皇兄和萧珩杠上了, 结果最后也是自讨没趣而已,他当然有自知之明,不会去谋求自己不该谋求的, 他没那野心, 也没有那才能。
    怎奈自己的母后, 竟然做出了这种窥伺皇太后的事来,三皇子初闻这消息, 也是一惊,既担心自己母后出什么事,又怕萧珩因为这个对自己起了忌惮之心。
    为了这个,没少受煎熬。
    乃至后来, 事情尘埃落定, 他见萧珩也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便是对自己那性情怪异的母后, 也只是请到了栖霞殿,平日衣食奴仆供应一如既往,总算是放心了。
    到底是萧珩宅心仁厚,给自己,也给母后留了脸面。
    后来他自然又和昭阳公主谈起这事儿,两个人俱都放心了。
    而对于顾穗儿来说,皇太后去了栖霞殿,借着皇太后曾经窥伺的罪名,她算是不需要每日再去给皇太后请安了。
    这对她来说,真是少了一件苦差事。
    “娘娘,这下子可好了,如今那皇太后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后宫之中,唯你娘娘最大,就是皇上来了,都得听娘娘的,这才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安嬷嬷对此真是欣慰了,欣慰之余,她当然也暗暗地把之前为皇太后办事的太监嬷嬷统统都清查了一遍。
    那些人或者改而效忠皇后,或者直接就被她使个法子赶出宫门去了。
    总之,如今皇宫之中,但凡是个耳目都是皇后的,再没有哪个人敢不听皇后差遣。
    顾穗儿听安嬷嬷这么说,虽说也高兴,但倒不是为了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是想着,后宫清净了,萧珩也好更专心处理朝政。
    像之前萧珩为了自己竟然去砸西风园,这传到朝廷命官耳中,终究不太像那么回事。
    自己如今好生打理后宫,萧珩也省心,自己专心照料阿宸和阿宛就是。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这清净没过几日,就遭遇了另外一桩事。
    原来朝中谏官分为内台和外台,内台即御史台,外台为监司,内台外台各司其职,多有不同,可是如今这御史台大夫和监司大夫竟然齐齐上谏,言说后宫唯皇后一人,无妃嫔,皇上应该多纳妃嫔,为皇室开枝散叶。
    萧珩见到此等谏言,自然是漠然视之,随手扔在一旁。
    可是谁知道,这等奏疏却是越来越多,且言辞越来越恳切郑重,那样子,仿佛他萧珩不纳个妃子娶个妾,这大昭国就要亡国了。
    萧珩冷笑,竟这些奏疏统统押下,不批不发。
    便是当年在睿定侯府,他萧珩要上什么样人的床,别人也管不着,更不要说如今他已经贵为天子,难道他要什么样的女人,要几个女人,还要一群臣子来决断?
    朝中大臣们,自然有那些会体察圣意的,知道皇上只宠皇后娘娘,自己这等人空手上谏,白白惹皇上不悦而已,也就不再提及此事。
    可是总有些不长眼的,认为皇上应该一切以社稷为重,也认为自己就是那堪比唐朝魏征的千古贤臣,是以上奏疏者依然络绎不绝,喷着唾沫星子言辞激烈,要求皇上在后宫“勉忝一二妃”。
    顾穗儿开始是不知道这等情景的,她只在后宫理事,并照料自己的一双儿女,哪里知道那么许多。再说萧珩也是有意隐瞒,不想让她为这个操心,自然也就让人瞒着她。
    后来还是二少奶奶带着茹姐儿过来,无意中提起来:“皇上对娘娘实在是宠爱有加,便是群臣上谏,他竟也丝毫不为所动。”
    顾穗儿原本是根本不知道这事儿的,如今听得却是一怔。
    “群臣上谏?群臣上谏什么?和本宫有关?”她意识到了什么。
    “哦……娘娘不知?”二少奶奶这才恍悟,原来皇上疼爱娘娘,竟然是一直瞒着娘娘这事儿的。
    当下自是悔自己多嘴,只好搪塞道:“也没什么,朝中政务繁忙,皇上想必是不想让皇后娘娘操心。”
    这搪塞之语显然是有些假,二少奶奶脸上微红,却不好再说什么,幸好这时候嬷嬷送上来茶点,只好赶紧转移话题去说其他了。
    顾穗儿送走了二少奶奶和茹姐儿,却是心里疑惑,知道萧珩必然是瞒着自己什么,当下心念一动,便叫来了阿宸。
    “说吧,最近朝中有什么大事?”顾穗儿面对自己儿子,是越来越不够慈爱了。
    有时候顾穗儿也会想,自己为什么对儿子这么凶,她望着让自己软到心坎的阿宛,也会忍不住反思自己,可是只要一看到阿宸,便忍不住凶起来。
    不对阿宸凶,她就觉得不太对劲。
    “我……我不知道啊。”阿宸偷偷看了一眼他娘那故作凶巴巴的眼神,眼珠转了转,摊手,很是无辜地道:“母后,这朝政大事,我一个小孩儿我怎么知道的……我还是个读书的孩子。”
    顾穗儿闻言,冷笑一声。
    “阿宸,知子莫若娘,你就不要在本宫面前装了,看你这滴溜溜转的眼珠,肯定是瞒了我什么!你要是敢不说,我就告诉你父皇,让你父皇打你屁股!”
    这个威胁听在阿宸耳中,顿时感到自己屁股疼。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蛋,委屈地瘪嘴道:“母后,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打我啊!”
    顾穗儿:“因为本宫让你父皇打你啊。”
    阿宸:“……”
    他睁大无辜的眼睛,悲愤又不敢相信地望着他娘,他娘怎么这样,竟然学会了这样威胁他?
    这这这……
    不过……他还真怕了。
    因为他知道,他爹素来是听他娘的,他娘真要让他爹揍他,他还真逃不过。
    “那我都说了还不成么!”阿宸小声嘟哝道;“其实就是那些大臣们都撺掇我爹给我娶小娘!”
    说到这里,他扬眉,颇有些得意地道:“我会同意吗?我当然不同意了?他们说让我爹给我娶小娘我就会同意吗?”
    他这话说得自然流畅,但其实他同意不同意,关系大吗?
    当然了顾穗儿没心思关心这个问题。
    顾穗儿其实早就猜到了的,如今听阿宸这么说,不过坐实了而已。
    她想着群臣上奏疏只为了给萧珩多塞女人,便觉好笑,有觉心疼。她自然是相信自己丈夫的为人,知道他不会因为些许大臣的奏疏而改变主意。
    只是徒徒增加许多烦心罢了。
    “你最近有没有勤恳读书?”
    顾穗儿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阿宸身上,这么问道。
    “我……我当然勤恳读书了。”阿宸不明白,不是在说爹娶小娘的事儿吗,怎么突然这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了。
    “那就好,不许再调皮了,要多读书,不然你爹一气之下,说不得就多几个妃子,到时候给你生一堆弟弟。”
    顾穗儿威胁儿子道。
    “……”
    阿宸耸了下眉,他娘也真是的,这种谎话,估计蒙阿宛还行?蒙他,怎么可能呢?
    “怎么?你不听?”
    “不不不不……母后的话我自然是听的,我肯定要好好读书的,一定不辜负父皇和母后的期望,一定要成长为一代明君!”
    阿宸赶紧这么道。
    顾穗儿看着儿子一脸诚恳的样子,不觉心软,疼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阿宸要学乖。”
    阿宸:“……嗯。”
    但是他觉得自己一直都很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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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知道群臣们一个个上奏疏要求萧珩纳妃子后,顾穗儿自然是心疼自己的丈夫。
    毕竟朝政本就繁重,萧珩为此要花去一些心力,如今还要承受这不纳妃嫔不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压力,哪能不心烦?
    顾穗儿没和萧珩提起这事儿,也不想让萧珩知道自己已经从阿宸那里打听到了,她只是越发用心地料理后宫。
    其实后宫之中,自打萧珩登基,已经打发了几百宫娥回去家中,便是那无处可去的,也有宫里出银子做嫁妆给她们各自婚配去了。
    如今宫中除了顾穗儿,再无其他贵人,不过是留下伺候的宫女嬷嬷罢了。
    顾穗儿除了料理后宫之事,在照顾萧珩上更为恭谨,她知道萧珩喜欢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御膳房的御厨虽然手艺比自己好,但是经常吃的话也会腻,萧珩会偶尔怀念自己在北疆时做的饭菜。
    于是她也会挑个空闲日子,亲自下厨,为萧珩整治汤水,或者做些他喜欢吃的面食点心。
    这一日,萧珩下朝后,脸色却是不豫,进了万怡宫,依然眉目间透着不悦。
    往日那些奏疏,他是统统不理的,甚至遇到一些言辞激烈的,他也会驳回。
    谁知道今日,在那大殿之上,当今魏国公竟然带头上了奏疏,请他纳妃进女。
    他自然拒之,并明确宣道,他的后宫之中唯有皇后一人,再无其他。
    谁知道那些人竟然跪地哭求,说是如今他二十有七,膝下却唯得太子一人,人丁稀薄,如此下来,怕动摇国本。
    萧珩最厌被人如此逼迫,更何况是作为天子竟然被臣下逼迫,当场冷怒,拂袖而去。
    如今回到后宫,踏进这万怡宫,看到顾穗儿迎他时的柔美笑脸,总算觉得心里舒坦了。
    这个世上,并没有人几个人知道,他为什么坚持不纳妃。
    他自小没有父亲,生活困顿,在他年幼之,所记得的便是母亲操劳养活自己,而他则是孤零零地留在家中,饿着肚子等着母亲归来。
    有时候也会偷偷地踩着木墩子趴在墙头,看隔壁人家。
    隔壁人家,有爹有娘有老人有孩子,一家子围在一起吃饭说话,其乐融融。
    那时候他望着人家,也会想,如果他也有这样一个家就好了。
    后来去了睿定侯府,睿定侯府给了他一个家,可是和他希望的家又不太一样。
    他那个渴望,隐藏在心里,从不提及,他觉得依自己的性子,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
    可是他遇到了顾穗儿,顾穗儿给他生了儿女,给他洗手作羹汤。
    他就知道,这是自己想要的家。
    这样一个家,一个顾穗儿给他的家,是机缘也是巧合,得来不易,他怎么可能去纳什么妃子来,把这个家搞得乌烟瘴气?
    顾穗儿自然看到了他脸色不好,不过她没问。
    以前在边疆,还可能问问,但是现在他登基了,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就不问了。
    朝廷的大事,她又不懂。
    她能做的,也就是好生给他做他喜欢吃的点心,当下迎上来,帮着萧珩更衣,又伺候他用了点心。
    “你气色看着不好?”萧珩微微拧眉,望着身旁含笑的顾穗儿:“前些日子太医请脉,说过什么吗?”
    太医照例每月都会给宫中贵人过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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