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镜
文案:
【重回十九洲:明日星海,新剑皇曲正风】
——纵你成仙,也逃不出我这一剑。
她持剑,纵横捭阖,无数仙人在她剑下丧命。
于是,好事者多名之曰:仙见愁。
仙见愁仙见愁,仙人见了也发愁。
后来,他们叫她“见愁仙子”。
传闻,她有过一位夫君,曾杀妻证道。
“仙见愁”是个女人,是这浩浩三千界唯一一个不想成仙的修仙人。
内容标签:仙侠修真 恩怨情仇 三教九流 天之骄子
主角:见愁 ┃ 配角:还在想,谢不臣,扶道山人,还在想,还在想,都在想…… ┃ 其它:古典仙侠,非凡人流
第一卷 :人间孤岛
第001章 杀妻证道
“轰隆……”
黑云涌动的天边,滚过一道闷雷。
“哗啦啦”地,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如注的雨水从青青的瓦檐下飞泻而下,顺着砸到已经坑坑洼洼满是泥水的地面上。
风刮得没关稳的两扇窗直晃动,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正在屋内做针线活儿的见愁,听见这声音,吓了一跳,险些扎了自己的手。
望着那不断摇晃的窗,她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连忙放下手中缝了一半的袍子,走到窗边来,将两扇窗拉回来关上。
窗一关,外面的雨声却半点没小。
时不时在天边滚动的闷雷,也越来越近,好似在他们家房顶上滚动一般。
见愁一听,不禁叹了口气。
伸手在自己尚未显怀的腹部轻轻抚摸,她瓷白的脸上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
兴许,这就是老天给自己最好的赐予了。
新婚三月,见愁也没想到,自己竟能这么快有孕。
今晨也不知怎地,平白呕吐起来,她请了乡里的大夫来看,大夫却一个劲儿地说恭喜。见愁追问了好半天,对方才笑着说,您是有了身孕。
好半天,她都没反应过来,连到底是怎么付了诊金,送走大夫的,她都全然回记不起了。
见愁,原本是只有名没有姓的孤儿。
自有记忆开始,她便知道自己无父无母,幸得好心人收养,方能安生平顺地活下来。
后来,她遇到了谢不臣,那时候他还不是秀才,只是谢家的少爷,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直到谢家家道中落,谢不臣被仇家追杀,正好为见愁所救,两人才算是结下了不解之缘。
三个月前,他们终于在这小村庄落了户,成了亲。
于是,见愁也有了姓,从此以后叫“谢见愁”。
谢不臣熟读四书五经,在家里时便小有才名,已经是童生。后来他参加县试,又得了秀才,便越发用功读书起来。
他舍不得见愁受苦,曾握着她的手说,等他回头拿下了更高的功名,便能做官,以后,见愁也算是个官太太了。
今日一早,谢不臣就去了县学读书。
往日里这时候,他也该回来吃饭了,可偏偏赶上这样的大雨天。
见愁想着,他带了伞,多半是道中泥泞,路不好走,所以迟迟未归。
等他回来,她便将这天大的喜事告诉他。
唇边挂上一丝浅笑,听着周围嘲哳的雨声,她也不觉得心烦了。
从窗边走回来,见愁没再拿起针线活儿,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一柄鲛皮为鞘的宝剑——这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是谢不臣拼死也要带走的。
她走到了屋前,望着窄小的院门,巴望着谢不臣从雨幕里出现。
这是很简单的农家小院,几只大白鹅被竹篾篱笆围了起来,正欢快地在雨里叫唤着,不时将修长的鹅颈转过去梳理羽毛。偶尔一抖,便见落下来的雨珠被油亮的鹅毛抖得飞旋出去,一片晶亮。
透过厚厚的雨幕,能瞧见不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深深的墨绿色,被雨水打湿,仿佛更浓了。
层层的雷声,便在山那边滚动。
见愁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抚摸着腹部,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伞去县学找人,雨幕里便传来了一阵穿行的脚步声。
哗啦啦……
雨水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也渐渐近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慢慢从晕染开的雨幕之中凸显出来,伞边沿滑落的雨水,像是连线的珠串,不断地落下,溅在地面上,与周围的雨水混杂在一起。
谢不臣的眉是长的,鼻是挺的,唇是薄的,有一线近乎冷峻的弧度。
湿冷的水气,晕染在他眼角眉梢上,似乎又增了一分霜寒。
握着伞柄的手,是握笔的手,修长,白皙。
见愁瞧见了他,脸上立时露出放心的表情来,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你回来了。”
谢不臣淡淡点了点头,嘴唇一分,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又牵出一抹笑来,走上了屋檐,将伞收起,小心地倒立在了门轴旁。
见愁赶紧将他让进屋,伸手就要为他解下外面已经湿了的袍子。
苍青色的袍子,被雨水打湿,变出一种与外面群山一样的墨绿色。
见愁唯恐他着凉,却没想到,在这一刹,手却被另一只冰凉的手给按住了。
顺着这一只手看过去,见愁看见了谢不臣带着浅笑的脸。
为什么觉得有些奇怪?
见愁不解:“你手好凉,怎么了?”
谢不臣摇摇头,转眸一打量屋内的陈设。
这里像是他今晨走的时候一样,除了放在简单方桌上的那几件衣裳,有一些已经叠好了放在一旁,还有两件则散放着,其中一件的袖子上还插着针线。
见愁解释道:“方才窗没关好,又打雷又下雨的,我顾着关窗,回来便只顾着想你怎么还没回来,一时便忘了继续缝。不过其余的几件衣裳,我已经缝好了,一会儿你可以换上,下午雨小了,便继续去县学——”
“见愁。”
清冷的嗓音,这一次却带了一点奇异的沙哑。
见愁以为他是被雨淋了,染了风寒,倒担心得不行:“你嗓子都哑了,必定是急着回来,路上不当心,在雨大的时候赶路。若是回不来,在县学里待着也是可以的……”
话是这样说,可她心里却甜滋滋的一片。
说着说着,唇边的笑弧便扩大了。
谢不臣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他浑身都湿透了,脚边全是水迹,眼前的见愁,满心满眼都是他,笑起来的时候也暖暖的。
今日冒雨归来时见到的场面,又平静地在他脑海之中回放,同时回响的,还有那振聋发聩的苍老声音。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不敢臣。”
“人为肉体,为凡胎,心为七情六欲所系,难离酒色财气。”
“世外有仙山,苍茫云海间。凡尘如一芥子,红尘几度皆为虚妄。问世间人,何不脱去凡根,寻仙问道?”
“斩情根,断尘缘。若要求道,须舍尽一切,汝以何证之?”
汝以何证之?
短短的五个字,却像是一道天堑鸿沟,隔绝了人世与仙尘。
而谢不臣,必须跨过去。
他抬手,冰凉的手抚摸着见愁温暖的脸颊,淡淡笑道:“你在家,我总归要回来一趟的。”
这手凉得,叫见愁抖了一下:“哪里用得着那样麻烦?我又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不过你回来也好,我有件事……”
她说着,伸出手去,温暖的掌心覆盖在谢不臣的手背上,才一碰着,便感觉到了那种冰冷。
叹息一声,见愁都担忧得忘了要说什么:“你身上太凉了。”
“无事,我身子可比你壮多了。”
谢不臣笑着,退后了一步,平静地转过身,一眼就瞧见了挂在斑驳墙壁上的那一把剑。
乌黑的刀鞘上满布着片片鳞甲,却依旧黑亮,没有半点灰尘。
他慢慢伸手出去,将这一柄宝剑取下,轻轻一拧,再一用力,一寸一寸的寒光乍泄而出,伴着窗外的雨声雷声,令人不禁屏息。
随着剑身不断抽离,隐隐的剑吟之声也渐渐清越起来。
他抽剑,却像是要释放什么一样。
见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告诉他自己有孕的事。
“这剑我每日都要擦上一遍,没沾上多少灰尘,不过倒从没拔它出来过,这模样真是漂亮,难怪你要把它带出来了。”
谢不臣终于完全将这一柄剑抽了出来,寒光闪烁的剑刃倒映着他的深潭般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