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琪听着电话里通话结束的风音许久没回过神来:“怎么会这样啊……”
刚才杜弘林和时蜜吵得声音太大, 即使童琪没开免提严穆在一旁也听了个差不离,如果按照童琪平时对杜弘林的形容确实很难理解,可联系到上次那个疑似是他的出轨身影,又觉得合理起来。
“有那个姓杜的照片吗?”
他这个问题有点突兀, 童琪一时没反应过来:“干嘛, 你还会看相?”
话虽这么说,还是在手机里翻了翻。
童琪没那么婊在手机里存闺蜜男朋友照片,只有一张大学时期她和杜弘林时蜜三人出游拍的照片, 照片里两个女孩子美得各有千秋,倒显得杜弘林的路人脸在画面里有点突兀。
严穆直接在童琪的手机上把照片转给夏初:是不是他。
夏初回得很快:是他是他,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看童童这个颜值离开我们都交不到长得好看的朋友。
严穆:“嗯,我替你把他拉黑了。”
童琪:“拉!”
顿了顿又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是不是的?”
严穆组织一下语言:“就是上次我去时蜜家找你,见过一个疑似他的人和其他女人进时蜜家对面的小区,但我和夏初之前都只见过他一次,所以不确定。”
他把那日看到的一说,童琪彻底惊呆了,惊呆之余考虑严穆到底是自己亲老公舍不得打,只能恨不得打死夏初:“你们看见怎么不和我说啊?”
严穆是想过让她给时蜜提个醒,不过那天的氛围一直不太合适,后来又是照看夏宝贝又是被拍见家长,现在出了这档事他才想起来,就是貌似有点迟。
“不行,我得去找小蜜。”童琪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刚才杜弘林吼时蜜的话,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万一疑似出轨的渣男动起手了呢……
“我和你一起去。”严穆也不放心让童琪单独去找那种人。
一路上童琪开车,严穆则负责打时蜜的电话。
在快开到杜弘林公司的时候总算接通,时蜜平静地告诉他们,公司不用去了,她没和杜弘林纠缠太久,分手就分手,她在御景花园的房子收拾东西,如果童琪真的闲,可以过来帮她把东西搬走。
“可是小蜜……你要把东西搬到哪里啊……”童琪听说她要搬,有点犹豫地问。
这一次却是许久没有得到答复,久到童琪甚至怀疑那边的时蜜还在不在听,听筒里才断断续续地传来了女孩子低声啜泣的声音。
“小蜜……”童琪听到她哭,心里一阵阵难过。
时蜜和她不同,一向是那种会理智准备好一切,坦然面对困难的人,如今连去哪里都没想好就把东西搬出家门,还在电话里哭得这么隐忍,可见是真的被伤了心。
童琪想说的话卡了壳,她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将杜弘林可能已经出轨很久的事情告诉她。
挂断电话后童琪对严穆说:“为什么会这样呢,杜弘林一直对小蜜那么好,他追小蜜的时候说小蜜和其他女孩儿都不一样,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其他人了,会一心一意对小蜜好。你看清他出轨对象的长相了吗,比小蜜好看很多吗?”
严穆摇摇头,他不记得那个和杜弘林走在一起的女人有多惊艳,但那个女人和杜弘林的相处模式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她望着杜弘林的眼里有深深的崇拜,轻挽着杜弘林胳膊撒娇的模样仿佛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严穆不了解杜弘林这个人,但思及他之前和之后的选择,大概可以猜到他的想法。
无非是在一无所有时被面前强势美丽的女孩儿吸引,想着交一个非但不会拖累他还会在事业上对他有所帮衬的女朋友会更容易在北京这个城市中扎根立足。
可当他真正闯出一番天地,内在的大男子主义便开始冒出来作祟,比起和温柔贤惠不搭边的时蜜,他更倾向于养个不谙世事的小娇妻,享受女人对男人最原始的崇拜。
对于伴侣的喜好和选择他人没有置喙的权力,可一开始谁也没逼着他选择时蜜,凭什么他享尽了时蜜带给他的便利,回头又用和时蜜一起奋斗带来的金钱和地位养其他的女人?
在御景花园门口接到了时蜜,从童琪和时蜜半是试探半是安慰的对话中,严穆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这套原本打算作为婚房的房子没有写时蜜的名字,杜弘林之前说打算婚前再以时蜜的名义买一套房,这样婚后他们就相当于有两套住房,可以省下北京市里购买第二套房子的税。
时蜜此时还没有杜弘林可能不念旧情占下房子的准备,可从他很可能已经全税和小三买下对面小区房子的行为来看,他也许根本不在乎二套的税。之所以和时蜜这么说,怕不是早就在为分手做打算,这套当时和时蜜共同买下的房子,他一点都不想分给时蜜。
“人渣,畜生,败类!”
严穆名下的房子很多,这会儿童琪直接把时蜜送到了那时她出租房子对面的那一套,帮时蜜把东西搬进去又安慰了半个多小时,走出来回到车上就愤愤地骂,“他居然出轨,小蜜为他流产过三次啊,他欠小蜜的这辈子都还不完,他怎么能出轨还这样算计小蜜呢?”
童琪之前不是故意标榜杜弘林是好男人,是时蜜从来没将这些事告诉过她,倒不是好面子,单纯是时蜜的性格原因,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习惯去自己扛,哪怕亲密如童琪的关系,也不愿叫他人为自己的事情烦恼。
第一次是大学期间,那晚杜弘林喝多,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擦枪走火。
第二次是时蜜工作的第三年,那时两个人的事业都处在上升期,没有要孩子和结婚的条件。
第三次就在半年前,那时两个人准备要结婚,也有意保这个孩子,可是已经做过两次流产手术的时蜜身体太虚,孩子没能保住,杜弘林也因此和她闹得很不愉快。
身为女人,童琪不知道时蜜是怎么熬过这三次的,但她知道,时蜜为杜弘林流产三次还愿意和他在一起结婚,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像她过去以为的那样,是杜弘林无条件地宠着时蜜惯着时蜜,时蜜只需要按照她的想法做自己。
“杜弘林的手机不接,我记得你说过,他和小三就住在御景花园对面的小区,我想去等等,小蜜付出的应得的,我都必须替她讨回来。”
童琪在车上擦干眼泪,她刚刚也哭了,看到时蜜哭她就忍不住,最后哭得比时蜜还伤心。
这期间严穆默不作声地给她递了几次纸,等她哭好了才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走啊,我陪你,过去你总在外面找野男人的时候我和夏初经常这么蹲你。”
他这一句话成功让童琪破涕为笑,嘴上骂着他幼不幼稚,身体却很诚实地靠过去让他圈在怀里。
而另一边,杜弘林也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傍晚时分,童琪和严穆跟在他身后进了对面小区的门,果然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院子里的路灯下等他,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分外刺眼。
“杜弘林!”童琪在他们即将进单元门的时候开口叫住他。
在发现叫他名字的人是童琪时,杜弘林身体一僵,继而本能地将身边的女人往后一拦,自己站在那里,阻隔了童琪落在那女人身上的视线。
可童琪还是看到了,正面的时候女人穿着宽松显不出来,稍微侧一侧身,便能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明显是已经显怀的模样。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败类。”童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小蜜为你流产了三次,最近一次就在半年前,这才多久,你居然和其他女人……”
在听到“为你流产”四个字的时候,杜弘林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听到童琪可能出言侮辱他未来的孩子和孩子妈妈,他一下子炸了:“为我流产?我从她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就说留下,结果她当时非得嫌我没房子不结婚去把孩子打掉,第三个孩子也是她自己作,我说过让她辞职在家待产,结果她呢,要不是她一向自作主张,孩子会没吗?她从来都是那么自以为是,我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凡事都要我顺着她,包括今天为了你们的事闹到我公司,她拿我当什么,她给过我尊重吗?”
童琪听到这里,忍无可忍地抬起手扇了他一个耳光。
再想扇第二个的时候杜弘林似乎有意去伸手格挡,可那只手刚抬起来便被人牢牢扣住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严穆对童琪笑了笑:“没事,你继续扇,替时蜜扇到解气为止。”
说完这句话,他察觉到了杜弘林挣扎的力道,将他的胳膊向后一掰,同时不顾他的惨叫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太高了是不是,没关系,那就让他跪着,跪着也不行就趴着,是下手打还是下脚踹,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第44章
严穆这话说得不像个总裁, 倒像是大排档里借着酒意和人茬架的社会小青年。
童琪动手的时候杜弘林可能顾虑她到底是个女人不好还手,轮到严穆他似乎想还,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严大总裁是货真价实和人茬了十几年的架, 就杜弘林这种斤两,反抗基本等于是在犯贱。
杜弘林没扑腾几下就又在后腰上被踹了一脚, 最后真的让人按着脑袋压在地上,眼镜飞了, 鼻子里淌出的血流进嘴里, 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原本在他身后的女人见状,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尖叫, 叫童琪一眼望过去才犹如被掐住脖子般住口, 双手护住肚子, 一步步往后退。
“你们……你们别牵扯无辜。”杜弘林以为童琪要对女人发难, 一下子急了,“你不要以为你们有钱就能摆平一切,更何况风水轮流转, 严天华都倒了,你以为你嫁给严穆还能风光几天。”
他这个论调挺有意思的,严穆都要让他气笑了:“我和严天华没关系这件事人尽皆知,有钱是不能摆平一切, 但你可以试试摆不摆得平你, 该是时蜜的东西你老老实实吐出来别耍花招,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全家卷铺盖乞讨。”
处理完杜弘林,童琪和严穆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然后童琪接起了时蜜的电话,居然是那边的小三舔着脸打给了时蜜,质问她为什么手都分了还让人来打人。
时蜜从她的话中还原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事情经过,也明白了为什么在车上的时候童琪会一次次欲言又止,得知她与杜弘林的十年过往后,又哭得比她还要伤心。
“童童,你都让严穆带坏了,帮我背地里骂一骂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跟过去打人呢。”时蜜很愧疚非但没在严天华那边帮上忙,还因为自己的事把他们卷进来,“你和严穆现在这个国民度,什么不干走街上都能被人跟,万一这次再给什么人瞧见偷拍下来,赶上严天华破产的节骨眼,没准捅出多大的事。”
她好像又变回了那个遇事冷静会把一切考虑周全的时蜜,童琪见状多少放心了一些,却听时蜜又说:“童童,保险起见你再让严穆确定一下是不是真和严天华断干净了,因为今天那女的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语气特别笃定,认为严穆用不了多久也会受到大牵连,没几天威风可耍。”
虽然不排除对方是恼羞成怒虚张声势的可能,但童琪还是本着小心些总没坏处的想法把这些话转达给了严穆。
严穆对此似乎早有准备,血缘上的关系既然抹不掉,他这些年又没少得罪人,想借机上来踩一脚肯定大有人在。
不过他要是那么容易垮,现在的结局也不会是他越做越大,严天华和叶娟一个跑路一个坐牢了。
接下来的几天确实有些小打小闹,比如网上有人传严天华以他名义配比的那些钱根本没落全在他自己手里,大部分都记在严穆名下。
说白了是这对父子拿股票套现做扣赚黑心钱,不然严穆怎么可能短短几年赚了别人一辈子都赚不来钱。
证据就是严天华跑了这些天,你们看夏初身边那个新助理是不是严穆他弟严筝,如果严穆真和严家断干净,严筝可能跟着夏初当助理吗?
这时就看出严穆左手娱乐圈右手金融圈的好处了,没等这类言论扩散,他和夏初的粉丝就自动自觉地下场撕干净——我们严穆小哥哥本来和弟弟关系就不差,之前带初爷和弟弟一起吃饭又不是没被拍到过,但这能说明小哥哥和严天华关系也好吗?这两年严天华出来炒作公开道歉多少次,你看小哥哥理过他吗?
“其实我理过,”严穆对这届粉丝的战斗力很满意,“有次被媒体问烦了,我直说让滚他mb,不过夏初觉得我爆粗毁人设,这段掐了没播。”
“……”
针对夏初这种作为艺人把自己人设造稀碎,却靠卖合伙人人设赚钱的行为,她已经槽多无口了。
还有严天华欠下债的那些银行和资管机构,不知是谁探到严穆还是拿出过五千万的消息放出风去,真的有些拎不清的债主派人跑到严穆这里要钱。
可那时严穆以融资的方式拿钱是因为严筝被他们扣下,现在严筝整天跟着夏初蹭红毯蹭机场,那么大的曝光量根本不可能再有敢光明正大动手的人,已然无所顾虑的严穆便选择了先礼后兵的处理方式。
让人先礼貌地告诉你我们严总没义务替严天华还钱,如果你再执意赖在这儿不走,别怪我们直接报警。
要说凭这些小手段能把严穆怎样,不用严穆和夏初安抚,童琪自己都知道不可能。
为了让时蜜放心,最主要的是也陪她把这段失恋期熬过去,童琪基本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要是赶上周末还会去她那里陪她小住两天。
让她宽心的是,时蜜好像真的没受到太大影响,照例每天忙工作做项目谈客户。
只有当她去到时蜜家里,不止一次听时蜜午夜梦回叫着杜弘林的名字哭醒,也拒绝了她和严穆说的要杜弘林多付出点代价的提议,才叫她意识到她这位闺蜜对于被劈腿分手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上的那般云淡风轻。
“小蜜,要不你请个假休息一段时间吧。”童琪是真的挺担心她这个状态的,“我们挑个你想去的地方,我陪你一起出去看看玩玩散心。”
时蜜每周末要她陪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加上杜弘林肯拿那笔不菲的分手费,房子也答应折现想想就知道不是出于自愿,哪好继续给她添麻烦:“不用了,我哪有那么脆弱,再说我手头好几个项目进行中,就算休假也得等我把这边的工作了一了。”
童琪还想说什么,可是被时蜜接下来说的话打断了。
时蜜告诉她,她已经找到了新房子,很感谢她和严穆愿意把房子借给她这么久,等那边的租房手续走完,她就可以收拾东西搬走。
“小蜜,房子你一直住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家就那么几个人,你不住空着也浪费……”
童琪是真的这么想,但话说出口也明白以时蜜要强的个性,她一定不会留下来。
“有时候觉得你们这样的人活得真累。”这天晚饭时间,童琪和严穆提起这件事时还在感慨。
“我们这样的?”严穆听出她话里有话,“不是说时蜜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童琪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米饭,小圆脸被一口气撑得鼓鼓的:“就是活得那么要强干嘛呢……诶严穆,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困难把你击倒可能根本不是为了让你重新站起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躺着挺舒服的?”
严穆被她逗笑了:“你说夏初那种?”
虽然是十几年的兄弟,但夏初和严穆完全是两个极端,从上高中的时候就是如此。
严穆是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夏初则一直处于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不以没文化为骄傲自豪就是他最后的底线,对人生起落落落落也看得很开,要不是一直有他在身边影响,严穆真的有可能自暴自弃把自己作死在三十岁之前。
想到这里,再想到童琪最近一直在担忧的事情,严穆突然有了法子,他觉得也许可以把夏初弄来给时蜜熬一波鸡汤,告诉她有时候别想那么多,单纯地活成一个智障,运气就不会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