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对于这位帝君或是整座九幽城,都在冥冥之中有一股熟悉感,我不知如何解释,却深知其中危险,就好似从前经历过一般,继而垂眸看了看那河底狰狞的恶鬼,终究是太过异样。
我迎上了帝君的眼睛,笑道:“我若说了实话,帝君可会相信,从而助我寻到妖怪的踪迹?”
黑袍浮动,垂落在地上的衣袖一挥,他笑的极尽狂妄,指着不远处的亡魂说:“本君想来不喜与九重天的那群老顽固为伍,唯一算得上赏识的便只有昭华了,而今什么三界众神,与本君并无瓜葛,冷血无情也无妨,但若是换做了本君所感兴趣的事情,那此事便就大不相同了!”
看着那双眼睛,我不知是该相信还是不信,毕竟法卷的声音曾与我说过,在这所有的幻境中都当不得真,可为何这九幽帝君却能出异样,看出我的身份,亦或是早已将我一眼识破,心头不禁捏了把冷汗。
见我同帝君这处商量的气氛不大好,珞羽看了眼便规规矩矩走到了远处,一脸忧心,虽说是在九重天担着神女的职,在帝君面前也不过是个女官的职位,论不起半点的位置。
我看着远处的身影,垂眸看向自己已然被河水打湿了的鞋尖,说:“我并非是真正的仲灵,浣纱殿的主人,你们这里也并非是所谓的九幽地府,乃是我这具身体真正主人的回忆,这样说帝君可能相信?”
诚然这番话说出来太过于荒唐,但却也是事实,凡人的魂魄住在了神仙的体内,换做旁人定然会捧腹大笑,可面前的帝君却皱紧了眉头,嘴角似有若无般的抽了抽,最终抬手指向了平静的水面和远处来来往往的亡魂。
他说:“这一切都太过真实,现在你口口声声告诉本君,这不过是一个人的回忆,那么你又是谁,为何会入了旁人的回忆?”
栾溪曾说,九重天内的术法有很多,也有取走旁人记忆做幻境,但都无伤大雅,至于法卷的事情根本无从得知,我自以为是因为这里是记忆,所有的事物都不得前进,而今所见这帝君也是幻境。
我拢了裙摆,从河水中回到了岸上,说:“我本是名凡人,因误打开了夫君正妻的法卷,开启了什么法门,与书中结成了契约,若是一日不得修炼成仙,便一日要困在书中,这幻境也是那声音塑造而出,只是为了让我提升修为,只是困在境中许久,都未曾寻到法门而已。”
此言一出,那帝君果然是不相信,可却又难以解释清我身上的怪异,继而收了最初的那么轻笑说:“本君不知你说的这些,之所以察觉你有异样,乃是因为你身为女子,身上却有天君才会出现的九龙真气,”话毕抬手指向了河对岸的亡魂,又说:“正如他们一样,身为凡人只有会三魂七魄,不过再出现旁的,除却一些修仙者到了契机,而你既不是仙者,也没有凡人的魂魄,却又有了九龙真气,换做是你,你难道不会像本君这般疑惑吗?”
闻言我已然不知该如何作答,虽说是幻境中的人,但他们也都是有自己的思考的,帝君这番便是看出我没有三魂七魄,那为何我会浮身在院落主人身上,那九龙真气又是为何会出现。
正当我想要继续追问下去时,帝君却突然挥袖打断了,一抹长发遮住了他的眼帘,好似像是在沉寂,又像是在这城中百年之久,他已然忘记了从前种种。
半响帝君才指着不远处的那株红花,说:“既然你已经说了自己的身份,虽未能解答为何会有九龙真气,本君却还是要履行承诺,助你寻到那妖孽的踪迹,只是你要将这株红花种满城外,为这来来往往的亡魂开出一条路!”
遍地黄沙,莫说是要种些什么花草,就连建造所房屋怕是也要费上一番功夫。
我瞪目结舌的看着帝君,他却好似未有察觉,只是淡笑着倚在巨石上,不远处的珞羽看着不再谈话,这才忙不迭的跑过来,却不知红花为何物,迷了些心智,也昏昏沉沉倒在了地上。
才刚将珞羽扶到了巨石上,却发觉那帝君不知何时已然消失在了河岸。
怀中一片发热,我才想到必是昭华,掏出铜镜便听到一阵轻咳,相比离开九重天的时候,他的脸色愈发白了些,忧心道:“这几日可是被前殿的仙官们为难了,为何脸色这般差?”
昭华擦了擦铜镜,才说:“无妨,看着模样你已然是到了九幽城,可有被帝君为难?”
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倒也不算是什么为难,只是这株株彼岸花委实难种。
又想到了九龙真气,我犹豫着说:“为难倒是没有,只是帝君说了我身上有九龙真气,又要种什么彼岸花,却是有些不好办!”话毕昭华的脸色渐渐沉下来,好似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刚想追问,铜镜中浮现出了祥云,又恢复成了原样,哪里还有昭华的痕迹。
那厢珞羽也缓和过来,看着那株彼岸花,脸色大变说:“帝君要你种它,岂不是要你死在这九幽城外,自打承了三界神女,播撒多少万种子,都不曾有过彼岸花,只是因为这花乃是靠血液而生根,九幽之大,岂不是让你丧了命!”
摸着彼岸花叶的指尖,一顿渗出了血珠,果不其然此处一片的地方顷刻间生了嫩芽,破土而出,我看呆了神,忘记挪开,也深知帝君最后的那抹笑。
见状珞羽拼尽了全力,将我从花丛中拽出,看着那彼岸花争相开放,并不给生人活路,所以才会被会在九幽城前生根发芽,她起初不知未曾想到,看着那血珠坠落,才放想到这会噬凡人魂魄的妖花。
看着指尖的伤口,凡人的性命在仙者眼中不过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