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楚淮引看见这个场景,终于让他抓到孟侜带坏小孩的证据。在孟侜眼里,小秉钧不洗澡不吃饭不肯穿袜子都是陛下的锅,楚淮引觉得是时候摘下这顶冤枉帽。
“这个是跟你学的。”楚淮引抱起儿子,证据确凿。
孟侜噎了一下,“……他怎么一学就会,一定是因为你。”
楚淮引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认下这个罪名,把儿子放在胸前,捂住他的耳朵,对孟侜道:“子不教,父之过。朕晚上要惩罚你。”
孟侜吃惊:“这什么破理由!”
陛下和小秉钧一样好学,从孟侜身上学到了不讲道理的方法,从此小秉钧不吃饭不洗澡到处折腾,楚淮引就逮着孟侜床上还账。丞相大人差点抄起床板和陛下大打出手,然而结局都是被镇压的命。
孟侜被压在床上愤愤地想,等本官什么时候怀个二胎的……就是他床上翻身做主把歌唱的时刻。他现在领两份俸禄,称得上一只人间富贵猫,任何时刻都很风光,除了在床上体力不如楚淮引经常被压榨。
但陛下一切都很小心,上次孟侜怀孕期间发生的事,让他短期内不想再让孟侜受第二次苦。他不愿意让孟侜喝药避孕,只能自己控制着不留在孟侜里面。幸而男子受孕几率本来就小,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卓有成效。
孟侜每次看陛下关键时刻悬崖勒马,一开始很同情配合,后来就幸灾乐祸,甚至被日到浑身无力时还能及时主动挽留。
陛下嘶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差点缴械投降,怒而再日。
楚淮引怎么看不出孟侜的小花招,莞尔:“朕今晚就让你怀孕。”
怀孕是什么立竿见影的事吗?孟侜听出这句话的险恶之处,吓得往前爬:“本官错了。”
……陛下埋头苦干。
“听、听到了吗?你儿子在哭本官要去看看。”
“外面有个黑、黑影,本官猜季炀在找你。”
……
“怀了怀了!”孟侜胡言乱语,小腹上的凸起彷佛让他有种被干到怀孕的错觉,“陛下饶了我吧,我错了陛下英明神武玉树临风……”
楚淮引顿了顿,起身给孟侜倒水。
这种时候为什么不能把说话的力气省一省,用在正道上。
陛下有点头疼。
除非把孟侜的嘴巴堵住,喘得说不出话这种事在孟侜身上少有发生,毕竟孟大人口技了得,肺活量高,脸红气不喘,嘴皮子上下一碰说个没完。
楚淮引怀疑这是一种另类战术。
孟侜咕噜咕噜地补充水分,抬头委屈巴巴地望着陛下,嘴边沾着一圈水光,眼睛湿漉漉惹人疼,“本官约好明天要和季大人商量正事。”
楚淮引揉了揉他的头发,“朕不动你了,睡吧。”
姜仪对外甥孙分外宠溺,特别是小秉钧在叫父皇和爹爹之外,学会的第三个称呼就是舅爷爷之后,恨不得倾家荡产给他买糖吃。
他抱着小秉钧,满眼欣慰:“快长高吧,舅爷爷教你厉害的武功。”当年要是他在,孟侜能只有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任人欺负吗?床上反制楚淮引都有可能。现在孩子都生了,练武也晚了。
楚淮引打了个喷嚏,收获一件来自皇后的爱的棉袄。
姜仪有点遗憾,顿时对小秉钧更期待了。
小秉钧不是很懂,在舅舅怀里专注吃糖。
……
小秉钧一周岁的时候被楚淮引封为太子。大臣们无一意见,毕竟他们一个月能看见几次楚淮引抱着小太子上朝,其中深意昭然欲彰。
小太子每回都很乖,大臣发言从不打断,但自家父皇说话的时候会兴奋地拍拍手。楚淮引看奏折时,他也咬着手指抵着头看过去,仿佛能看懂似的。一大一小,认真的眉眼何其相似。
他们还发现了一个不成熟的规律,小太子被抱着上朝的日子往往丞相告病假。
啧,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不能细想。
小太子每天早上都要至少看见一个爹爹,楚淮引为了不让他闹腾还在睡觉的孟侜,就抱着他上朝。
小家伙平时跟他孟侜一样机灵好动,到了宣政殿反而乖得不行,楚淮引怒斥某个大臣时,他也跟着板起脸,父唱子随,变脸天赋也随孟侜。
楚淮引第一次害怕吓到他,但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并没有。小太子胆子大得很。
下朝之后,楚淮引把严镶留下来,对他道:“最近各地呈上的事情多,这批奏折继续处理,但朕今日有急事,还请严爱卿辛苦一天。”
小太子跟着眼巴巴地看过来,黑葡萄似的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其实并没有,小太子只是对严镶官服上的图案感兴趣,跟爹爹一样。
严镶刚刚抱上孙子,对这种眼神毫无抵抗力:“替陛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楚淮引面不改色地让小玖抱上奏折,严镶手里一重,赫然就是他刚才看见的三倍数量。
“……”
小太子仍然以那种眼神盯着他瞧,严镶抱紧奏折,展开一抹慈祥的笑容。
“臣告退。”
严镶抱着一摞半人高的奏折去偏殿处理,进门一看,孟大人虽然没赶上早朝,但也过来处理公务了。
皇后都这么努力,他有什么理由懈怠!
他想起陛下所说的急事,问道:“孟大人今天可有其他事?”
孟侜抬起头,想了想,“没有。”
严镶立即分了一半奏折给孟侜:“这些都是加急的,其他的事先不管,今天把这些处理掉。”
孟侜接过来一半,发现都是楚淮引的工作内容,顿时好奇陛下今天在干什么。
可能是在带秉钧吧。
孟侜嘴角一勾,陛下今天带孩子,本官赚钱养家,很好,很一家之主。
两人一直看到天黑,严镶拿起一本奏折:“这个需要盖陛下的章,有劳孟大人了。”
孟侜拿着奏折去御书房找陛下的私人印章,还没找到印章,突然从格子里掉出一个小木匣。
里面是两截蓝色腰带,布料粗糙,远不如垫在匣子里的黄色锦缎。
孟侜认出是他落水当日穿的衣服,他用匕首割裂腰带,滔天浪水里只留给陛下一个背影。
一刀两断,如此决绝。
没想到陛下还留着这个。
匕首锋利,断裂处平整利落,也不知陛下摩挲了多少次,才变成这副边缘毛躁的样子。
仅仅一个月而已。
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孟侜毫无预兆地落下泪来。
今天是孟侜的生日,楚淮引把奏折推给严镶,精心准备了惊喜,结果左等右等孟侜不回。
一问才知道严镶把奏折抱去分给孟侜了。
楚淮引:“……”
他只好到御书房去寻孟侜,看见孟小猫蹲着在看什么。
靠近时,听见一道带着哭腔的告白。
“楚淮引,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朕知道。”楚淮引过去把他抱起来,合上木匣,“你不说朕也知道,就像朕不说,但朕视你生命。”
“嗯。”孟侜埋在他怀里点点头。
楚淮引牵起他的手:“这里冷,我们回寝宫。”
孟侜脚步一顿,泄气道:“可我奏折还没批完。”
一大堆,很重要。
第一次觉得奏折很烦。
楚淮引:“……”
“朕和你一起。”
于是严镶看见孟侜盖完印章回来,还带了个帮手,两人飞快看完他们那一半奏折后双双离开,并且贴心地替他叫了夜宵关上殿门。
严镶:“……”谁不想回家即刻含饴弄孙呢?
他这是被这一家三口坑了啊。
……
殿外,陛下和皇后不懂严大人的忧愁,十指紧扣,走在回去的路上。
“你准备了什么?”孟侜问。
“保密。”
……
不必互道爱你,已经相爱至此。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