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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青婉的父母都是非常传统的人,信奉女人要为家庭奉献,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相夫教子,冰清玉洁。
    何青婉高中毕业之后没能去上大学,被父母送到了r国的新娘学校,净学些整理家务、伺候男人、教养子女的东西,顺带培养一下高雅的情操,例如插花、品酒、钢琴……也都是为夫妻情趣做的准备,连甜点也是在新娘学校学的。
    当初在苏家的时候,何青婉把家里布置得温馨又甜蜜,每一个角落都花了无数心思,渣爸回来,她就差跪着给他换鞋了。
    然并卵,她那渣爸还是出轨了,不仅出轨了,还养了个私生子。
    就这苏田的外公外婆还不让何青婉离婚,他们可以说是何青婉脱力苏家最大的阻碍。
    何青婉能脱离苏家,苏田一直觉得自己居功甚伟,但是现在想想,她和渣爸有什么区别,都在压榨何青婉的人生。之前何青婉为渣爸活,现在为苏田活,什么时候她才能为自己而活?
    哪怕父母爱孩子是天性,一辈子都围着孩子打转,何青婉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是苏田不忍心。
    想想何青婉守着植物人的女儿过一辈子,她就难受得要命。
    “妈,”苏田端着酸奶喝了一口,舔掉唇上的乳白,随口道,“反正你和苏玉和也离婚了,如果遇见好男人不用顾忌我,可以考虑考虑哟。”
    “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那是你爸爸。”何青婉沉着脸念叨苏田一句,“以后不许直呼你爸的名字。”
    “哦。”苏田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她是穿越的,只认何青婉是她妈,其他人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对苏玉和,她从没叫过爸。以前何青婉也为这个念叨过她,不过苏田向来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典型,下次该叫苏玉和还是叫苏玉和。
    “我刚给你说的事儿你听见了没呀。”苏田撒娇。
    “什么呀?”
    “遇见好男人可以考虑试试的事!不过王大叔不行,长得不好看,配不上我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妈妈。”苏田笑嘻嘻的。
    “大人的事情小孩少操心。”何青婉脸微红,夹了一个煎蛋放到苏田碗中,嗔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苏田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谁才像小孩子。
    吃完早饭,苏田去学校报到,何青婉去店里忙,就这两天小店就开始正式营业了,要再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
    本来何青婉一定要送苏田去报到的,被苏田好说歹说按了回去。
    就算不算前世的二十多年,这个身体也十七岁了,再有一年就成年的人去学校报个到还要妈妈陪着,饶是苏田的脸皮都有些扛不住。
    母女两个手牵着手一起下楼,一个去店里,一个去学校。一个楚楚可怜,柔美动人,一个甜美可爱,朝气蓬勃,真是赏心悦目。
    苏田的转学手续早就办好了,到学校之后只用和别的同学一样找班级,领书就可以。
    洛城一中算是当地最好的高中,几乎每年都有一个学生能考上top2呢
    ——帝都大学还有国立首府大学,是国内并列最好的两所大学,帝大优于理科,国大优于工科,两者不相上下,都是莘莘学子们心中殿堂般的存在。
    可惜最近比较倒霉,再没出过天降紫微星,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学生考上top2,校长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所以苏田转学过来的时候,校方一点犹豫都没有,立刻同意了。毕竟作为成年人,苏田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
    她对自己的新学校充满期待。
    结果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见围了一群学生但对着中间的窃窃私语。
    迎面走过来的两个女生也在议论。
    “这女人是变态,经常罚她儿子跪楼梯。”
    “不会吧,为什么呀?”
    “成绩不好呗,我小时候经常见他跪在外面,晚上睡觉前跪着,一直跪到第二天上学……”
    “天啊,这么惨?”
    “对,我家周围的邻居都知道,说她定的规矩,不管什么考试,扣一分跪一个小时……”
    苏田下意识的摸了摸膝盖,感谢何女士。
    这时女人尖锐的嗓音穿透空气,划到苏田的耳膜上:“打篮球打篮球,就知道打篮球!上次期末考试竟然考了第二名!一个小县城的第二名,你丢人不丢人……”
    女人越说越气,随着最后破音的“人”字,“啪”得一声,传来响亮的巴掌声。
    人群中抽气声响起,但是被打的人却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女人更加生气,“篮球给我!给我!我叫你玩!我叫你玩!”
    恨恨声中,一枚篮球从人群中飞出来,正好朝着苏田砸了过去。
    苏田反应快,反手接住篮球,球身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刘楷言。旁边还画了一个q版的小人,画工十分不错,极为传神。
    抬头,人群被篮球分开,露出围在中间的人,一个打扮精致入时的女人,还有对面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高高瘦瘦,沉默的站在人群中,苍白的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刺眼。
    苏田一眼就认出,篮球上的q版小人儿,就是面前这个少年。
    她举起手中篮球,问:“这是你们的篮球吗?”
    听到这话,少年才抬起头看了苏田一眼,又淡漠的移开视线。
    此后的很多年,苏田都忘不了刘楷言这个眼神,空洞而冷漠,却又脆弱得不堪一击,仿佛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戳碎了。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临时换成:“……不要的话我拿走了。”
    女人精致的眉毛皱了皱,换上略有些高高在上的语气道:“不要了,你想要的话拿走好了。”反正也是准备扔垃圾桶里的东西。
    苏田笑起来,甜甜的道声谢,抱着篮球进了学校。
    第3章 新同学
    林秀平骂完了,又开始语重心长的教导刘楷言。
    “儿子,不是妈妈严厉,我和你爸爸沦落到这种地方,未来是帮不了你什么了。只有好好学习,才是你唯一的出路。难道你想一辈子呆在这个小县城里,和周围这些人为伍?爸爸妈妈是为你好,你到底明不明白?”
    “从今天开始,不许你再和那群狐朋狗友来往。我回去之后也会联系那些人的家长,让他们管管自己家孩子,都把你带坏了。这篮球有什么好打的,嗯?等你功成名就,光宗耀祖的时候,你就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不是妈妈偷偷跟着你来学校,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把时间和生命浪费在这种地方……”
    不管林秀平说什么,刘楷言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听着周围议论纷纷,有人小声的反驳林秀平的话,竟然有些想笑。
    而他也真的笑了。
    他垂着的脸上,悄悄挂上嘲弄的微笑。
    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周围看热闹的同学已经换了好几茬,林秀平终于数落够了,整了整衣裳,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仪态万千的走了。
    刘楷言安静的转身走进校园,周围的同学悄悄打量着他,却没有一个人上去安慰他,包括刚才还在一起打篮球的那些男同学。
    拜托,任谁被对方的母亲指着鼻子数落一通,勒令不要接近她的宝贝儿子,还要再联系自己的父母,都会受不了吧。
    即使有些同学舍不得刘楷言这个朋友,觉得被说几句也无所谓,但是如果连累到父母也被这个神经病女人数落,那就不值得了。
    刘楷言也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从上幼儿园开始,他的每一个朋友,都是这么没的。
    林秀平不许他交朋友,因为觉得朋友让他分心,学坏。
    而他也如她所愿的,一直没有朋友。
    现在,连陪伴他这么久的篮球也没了。
    他唯一的东西,也没了。
    “刘楷言。”
    好像有人叫自己,呵,一定是听错了,林秀平才刚走,怎么可能有人敢叫自己?难道不怕连累自己的父母也被骂“这种人”吗?
    “刘楷言?咦,难道名字不对吗?”
    疑惑的自语声刚落,刘楷言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他的手腕就被扯住了。
    他浑身一僵,低头,看到一只雪白的小手。
    “这位同学,你的篮球……”
    他回头,瞳孔微微收缩。
    苏田站在他身后,一手拉着他,一手拿着托着篮球,因为疾走微微喘着气,脸红红的,粉嫩可爱。
    阳光从正面照过来,照得她浑身像是发着光。
    她笑容灿烂,灿烂得甚至让刘楷言下意识的眯起眼睛,才觉得不会被灼伤。
    “我后来想了想,觉得拿别人东西不太好,所以又给你还回来啦。”
    事情当然不是这样,这篮球被保养得很好,上面不仅写着名字,还画了画,一看就是主人心爱之物。只不过当时这位同学处境尴尬,她就算还回去,十有八九也会被他的妈妈再扔掉。
    她干脆拿走,在学校门口等着,等他妈妈走了,再把篮球还给他。
    这些话说出来估计会让对面的男生尴尬,苏田干脆就没说,继续用了拿走篮球时说辞。
    毕竟这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也没想着让对方承自己的人情。
    刘楷言也不知道猜到真相没有,目光落到篮球上,又淡淡挪开,“不用了,你不想要的话,扔了就是。”
    说完,他轻轻挣开拉着自己手腕的手,转身走开。
    不要靠近任何人,他告诉自己,被林秀平知道了,又该给人家家长打电话了。
    少年有些单薄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校园的人潮里,苏田却站着久久没有动弹。
    日,她只不过是顺手救了一个将要被扔进垃圾桶里的篮球,然后准备将篮球物归原主而已,怎么就又激活了一个病娇大佬?
    就在刘楷言转过身来的那一刹那,系统传来任务激活提示,然后不客气给她发了刘楷言的资料包。
    如果说席云的悲剧是因为太缺爱的话,刘楷言却和他恰恰相反,他是被爱溺得喘不过气来,最后硬生生把自己憋死的。
    刘楷言的父母都是从大城市来的,父亲刘朝阳是某高校的教授,母亲也是书香世家,结果因为内部斗争失败,被学校从帝都的核心部门“流放”到这个小县城,主持一个毫无价值的边缘性研究。
    刘朝阳并不知道自己被“流放”的真实原因,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出来,说是因为他学历上有污点
    ——核心部门只要“三帝”,“三帝”的含义是“帝都大学的本科,帝都大学的硕士,帝都大学的博士”,而刘朝阳本科虽然也是名列前茅的学校,但是到底差帝都大学差半个档次,他是硕士才考上的帝大。
    这个理由刘朝阳信了,林秀平也信了,夫妻两个恨得咬碎银牙,眼看着大好前途因为一纸文凭从指间溜走,从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帝都沦落到这个小县城,可想而知落差有多大。
    不甘心的夫妻俩,把目光投向了当时年仅三岁的刘楷言。
    刘楷言的噩梦开始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背书,晚上九点准时上床。玩具?没收。朋友?会让人分心,不交。电视?更是想都别想。甚至连他从小到大的衣服,除了黑白灰就没有别的颜色,因为彩色会让人情绪波动。
    这还不算,每次考试,不管什么科目,不管题目难易,扣一分跪一个小时,扣十分以内,跪家里,十分到二十分,跪门口,超过二十分,跪到楼下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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