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找,这里有多少和我差不多高的男人。”一先生转过去,开始慵懒地刷牙,“昨天房间里进来过两拨人,他很可能是趁机混入。”
飞廉说:“先生,我全程在门口守着,不太可能是混入的。”
“那就更棒棒了。”一先生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说,“这说明这间房子有密道。”
上午,飞廉过了一遍医院的名单,这里一米八五左右的男人共有6个,其中2个是精神病,2个是护工,1个是保安,还有1个朱院长。
最有嫌疑的可能是朱院长了,但他又不在场证明。
昨天晚上他全程跟着护工视察病房,还帮忙按住了一个突然发作的病人,换了三条床单。
“我们是正规医院,怎么可能有密道。”朱院长好笑的说,“一先生大概是睡糊涂了。”
从他的表情来看,大概还觉得一先生有病。
飞廉却公事公办,一一询问了过去,最终发现6个嫌疑人昨晚都有不在场证明——毕竟是精神病院,监控比较到位,基本都能拍摄到。
“我们来怀疑一下线索的置信度。”一先生说,“光线那么暗的情况下,我看见的人影是否真的有那么高?是否有可能是影子造成了视觉误差?”
两人进行了实验,最终发现确实可能有误差。这说明,飞廉的怀疑范围又成倍扩大了。
一先生说:“行了,我查林可霜,你查嫌疑人,完美。”
“先生,嫌疑人的目的不明。”飞廉忍不住说,“我们不应该继续住在这里,太过危险了。”
一先生说:“你说啥?风太大!听不见!”
飞廉:“……”
飞廉道:“或者我可以叫一个小队过来,强制这里配合调查。”
“你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吗?”一先生说,“对,对,看我。你刚才就把我惊着了——真没见过这么能拖后腿的保安。”
飞廉锲而不舍,直视他深褐色的双眼:“您的安全是第一位。”
一先生耸了耸眉心,放弃了争论:“随便你,反正你的通讯器已经被黑掉了……”
飞廉:“???”
飞廉掏出通讯器,只见一先生笑眯眯掏出手机,按下两个键。
通讯器黑屏了。
飞廉脸色铁青:“一先生!!!”
一先生瞬间“哈哈哈”大笑着溜走,左右双腿配合流畅,果然是完全没有瘸。
飞廉气到鼓起,午饭吃了三大碗。
一先生自知理亏,没招惹他,就去招惹朱院长,说:“你每天都这么给病人喂饭?”
朱院长一边用勺子给人喂饭,一边说:“都是病人,要是没到需要人照顾的地步,也不会被留在这里住院了。”
“在办公室罚站的那个小孩,也是被照顾?”一先生说。
他不说,飞廉都已经忘了。第一次进院长办公室的时候,确实有个小孩一直面对墙角站立。
朱院长苦笑道:“那个是自闭症患者,我们叫他乐乐。他每天雷打不动,必须要对着墙壁才能安静下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又怕他出什么意外,所以我让他干脆站在我办公室里了。”
一先生问:“自闭症倒是好办。那些狂躁症的,你们怎么喂饭的?”
朱院长说:“狂躁症也不是24小时都有攻击性的,下了镇定剂之后能好很多。真正麻烦的是一些疑难杂症,有时候我们只能用吊篮把食物送到房间里去……”
一先生点点头,说:“你继续喂吧,我们去看乐乐。”
朱院长道:“那……投资的事情?”
一先生摆了摆手:“我就先投一个亿,试试水好了。”
朱院长瞬间高兴!
飞廉:呵,金钱已经腐蚀了人类的灵魂。
下午,一先生果然去找院长办公室里的自闭症小男孩。
这个名叫乐乐的孩子对外界全无反应,应该是自闭症当中的自闭症了。无论一先生如何折磨……哦不,如何引起他的注意力,他都纹丝不动。
这是飞廉第一次见到一先生都没辙的人。
小男孩与世隔绝一般地,固执的面对着那面墙。
一先生绕着他走了两圈,问飞廉:“你看得出他在看什么吗?”
飞廉盯着那面雪白的墙,茫然地摇头。
一先生一手支着下巴,说:“我看到了……嗯,这里有扇门,好像是个房间。窗户是朝南的……”
飞廉震惊了,他怎么也无法看到墙壁上有任何痕迹,便回头去看一先生。
只见一先生煞有其事,又凌空画了个圈:“对,这里有两个病床,看来是个双人病房没错了。”
飞廉满腹狐疑,走了两步。然后从一先生背后的手里抽出了一张……楼层图。
飞廉:“……”
一先生:“啊哈哈。”
显而易见,一先生压根不是从空白的墙壁上看到了什么幻觉,他从一开始就是研究楼层图,发现了什么。然后恶趣味的拿出来逗弄飞廉。
飞廉压住满头黑线,将楼层图展开,可以看见一先生在上面的标注,用红圈画出了一个房间。
“2010号房间。”一先生说,“常年锁着,不用问都知道是当年被挖眼睛的‘林小姐’的病房。怎么,有胆量过去看看吗?”
飞廉毫不犹豫道:“我先进去看看。请你在外面等着。”
一先生不置可否。
走出门的时候,飞廉又突然问:“既然已经锁定了房间位置,为什么要先来看乐乐?”
一先生笑了下,说:“你不觉得……这个孩子自闭面对的方向,刚刚好就是2010号房间,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第5章 沉默的病房
两人离开员工宿舍+食堂+办公室楼,走向住院楼。
就在即将进门的一瞬间,一团黑影从天而降!
一先生刚抬头看去,就忽觉身上一股巨力——飞廉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开了。
瞬间只听“砰”的一声,那团黑影砸在飞廉的右肩上发出巨响,碎裂开来。直到这时,一先生才看清楚,这是一个黑色的花盆,里面栽种了东西,因而非常沉重。
如果刚才砸到一先生的头顶,非死即残!
一先生道:“喂,你——”
第二个字还没说完,就见飞廉肩膀一抖,将残片抖落到地上,紧跟着就向前冲去。
住院楼为防止一些病人跳楼,从二楼开始都安装有铁护栏。此刻飞廉化身一道残影,在一楼空调机上一个借力,直接就扑到二楼的铁护栏上,紧跟着像头猎豹那样,直接往上攀爬了起来!
一先生默默合上嘴,一手抚摸着唇瓣,仰头看他。
只见飞廉在墙上如入无人之境,短短几十秒内,就翻上了四楼。
那正是唯一一处护栏有破损的地方,刚才的花盆必然是从这里掉下来的。
一先生笑了一下,抬脚走进住院楼里。
几分钟后,一先生乘坐电梯上了四楼,拄着他的拐杖慢悠悠晃了过去。
那个房间里已经站了一大圈人,除了两个医护之外都穿着病号服,房间里散落着各种书本和纸笔,显然之前是在做什么活动。但此刻他们都静静缩着,看着飞廉。
飞廉神色冰冷,一一巡视过众人。显然,他率先上来之后,已经表明身份,并且质问过了一遍。
一先生走过来问他:“肩膀没事?”
飞廉说:“没事。”
大约是这两句话缓和了一下气氛,在场的护工有勇气说话了。
护工被吓得眼底含泪,小心地问:“我们真的没有注意……这里的都只是焦虑抑郁症,不太可能会做出攻击人的举动。”
飞廉却已经看向了一先生,冰山神情瞬间变了个样,有些懊恼地说:“先生,没能找到。”
一先生笑了笑,伸手拿起了一个玻璃杯,漫无目的地翻看,并说:“其实我不是很在意你们当中有谁想要我的命,因为说实话……”
话说到一半,突然,他将杯子往地上一掼!
“乒”一声巨响,玻璃杯四分五裂,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时,一先生又动了,他慢慢走向其中一名女性病人,说:“虽然我了解不多,但精神科药物很容易会导致反应变迟钝……告诉我,你为什么私自停药?”
所有的目光,霎时汇聚到了这里。
那名最先被吓到——反应最不迟钝的病人,抬起头,露出一张颇为柔美的面孔,只是太瘦了,让人怀疑她马上要被轻柔的风吹跑了。她的声音也是轻柔的:“不是我做的。”
面对柔弱的姑娘,一先生好像也有点耐心了,他蹲下来看着她,微笑道:“我见过你,朱院长给你喂过饭。当时你看起来似乎很严重,但现在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可怕。”
女病人病服的胸口上挂着名牌,她叫徐曼曼。她目光空茫,好像并没有在看一先生,过了一会儿,说:“可是,不是我做的。是林小姐,她看上你了。”
她说完,两名护工吓得后退两步,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病人们倒是没什么反应。
一先生看了一圈,饶有兴趣地问:“怎么,看起来你们都知道‘林小姐’?”
女病人——徐曼曼说:“我们都知道林小姐。住院久了的人,住院腻了的人,都听过这个故事,都害怕同样被绑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一先生说:“你在暗示这些医生威胁你们?”
“我没有暗示。”徐曼曼坐在那里,柔柔地说,“林小姐一直在这里呀。她看不见你,但是很想要你,所以她把花盆推下去了。”
飞廉冷冷道:“我没有说过那是个花盆,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曼曼微笑道:“能从窗边掉下去,又让你们这样生气的,一定是很重的东西。我猜是花盆,没想到就猜中了。林小姐毕竟是个小姑娘,力气不够大,也是正常的。”
飞廉有心反驳,但转念一想她是个精神病人,便省下了这个力气。
一先生显然更加干脆,听完之后,欣然道:“林小姐想见我,没问题,我也是来找她的。走,跟我们去2010室。”
徐曼曼但笑不语,但旁边的护工鼓起勇气走过来说:“对不起先生,徐小姐是一名病人,我们不能让她参与一些可能会刺激她的活动。”
一先生于是也没有坚持,说:“那么,你们最好将这些病人看紧一点。毕竟谁也不知道,到底是里面混进了一个林小姐,还是有一个假装林小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