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迟钝了两秒,才理解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
“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她说道,声音沙哑,语气决绝,这句话陌生得让她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说出来的。
他的视线有一瞬模糊,可他是个爱逞强的,硬是将那些酸楚忍了回去。
“这样啊……”他艰涩地吞了吞唾沫,猛地拔出了依旧坚挺的阴茎,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死寂。
危承从车里的储物格里,翻出许久不碰的香烟和打火机,在封闭的空间里,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闷烟。
烟雾缭绕,裴清芷不适地轻咳两声,把下体清理干净后,急不可耐地去开车门。
“清芷……”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他开口挽留,“我们现在情绪都不大稳定,这件事,要不过两天,等我们稍微冷静一点了,再好好谈谈?”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解他怎会露出伤感的神情。
她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一切都结束了。”
她单方面宣布结束。
两人无法做到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给过去一个交代,彼此放手,互相祝福。
这真称不上是好聚好散。
或许用“兰因絮果”来形容,会更恰当些。
危承沉闷地抽着最后一根烟,浓郁的烟味在车里消散不去。
尼古丁可以促使中枢神经系统释放多巴胺和内啡肽,多巴胺使人快乐,内啡肽能够止痛。
但他并不觉得快乐,心也还是持续不断地钝痛着,痛到最后,变得空落落的。
他找不到词汇来形容那种无边无际的空虚感,索性放弃了思考,只是这么双目无神地盯着某一处发呆,放空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回到住所的,进了屋后,疲累地瘫坐在玄关处。
猛然想起客厅的电视柜里,还存着几条香烟,他起身去找。
他没胃口,抽烟也会抑制食欲。
明明胃里空空的,出现了空腹痛,但他却不想进食。
夜间22时。
他站在阳台,看着漫天星空,逐渐忘了自己身后是一片黑暗。
夜风微凉,夹在指间的香烟闪烁着猩红的火光,他的脚边落了一地烟蒂和灰烬。
他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但就是疲惫到不想动弹,只想短暂地放纵一下。
上腹部的疼痛突然变得尖锐,他皱了下眉,转身进屋,想去找药。
那股锐利的疼痛却不断加剧,如刀割,如火烧,疼得他直冒冷汗。
剧烈的灼痛感迅速蔓延至整个腹部,他难受地捂着腹部,走出了房门,搭乘电梯,下楼,打车去医院。
乐灵在急诊值夜班,见危承突然大晚上过来,有些惊奇:“教授,你怎么来了?”
危承汗涔涔的,脸色惨白,“应该是……十二指肠急性穿孔……”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平日里救死扶伤的医生,如今却成了躺在病床上的病患。
乐灵不知道危承是怎么在短时期内,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低血糖、过劳、十二指肠溃疡穿孔……
做完一系列检查后,他陷入了昏迷。
乐灵拿着他的病例,替他感到庆幸——
幸好他的症状比较轻,没到需要手术治疗的地步,好好养一养,应该还是能痊愈的。
危城(H)148.小米粥
148.小米粥
自从上次和乐灵闹掰之后,裴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搭理她了。
入睡前,她刷了下PYQ,凑巧看到她发“希望教授早日康复[玫瑰]”。
她起了好奇心,私聊她发生了什么事。
乐灵收到她发来的消息,受宠若惊,还当她再也不肯理会自己了呢。
她将危承的事,给裴苏说了一遍。
裴苏唏嘘不已,没想到那个看似坚不可摧的男人,居然也会倒下。
翌日,周六。
裴苏把还在睡懒觉的裴清芷叫醒,让她煮粥。
裴清芷看了下闹钟,现在不过早上六点半而已。
“起来啦~煮点养胃的,像什么小米粥啥的……”裴苏扯了扯她的被子。
裴清芷觉得她莫名其妙:“你不是说你今天休息么?大清早煮什么粥……要的话,外面也能买……”
“这不一样!”裴苏急了,“危教授十二指肠穿孔,难道你不打算过去看看他?就算你不去,那我作为学生,怎么也得过去一趟。”
裴清芷听到她提及危承,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一拍,“你说什么穿孔?”
“十二指肠溃疡穿孔,这病要是不及时治疗,可是会危及性命的。”
裴清芷静静听着,心中绞痛。
明明她昨天下午见他,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而且还病得那么厉害。
她拧不过裴苏,起身去熬粥,熬好后,放进保温盒里。
“你怎么还穿着睡衣?”裴苏问她。
“你去就行了,我换什么衣服。”
昨天才跟危承结束炮友关系,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总觉得尴尬。
裴苏也不勉强她,自己拎着便当袋,去了医院。
听闻危承病倒的消息,他们学校有不少学生赶来看望他。
他一直睡到下午两点才醒来,病房的门一开,学生们鱼贯而入。
大家都不敢喧哗,只是轻声细语地跟他说着话。
裴苏将保温盒打开,软糯的小米粥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引人垂涎,“教授,喝点粥吧。”
危承看着那碗凑到自己面前的粥,心下明白,这是裴清芷熬的。
昨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他的心脏猛地一紧,竟又开始疼痛起来。
“教授?”裴苏不懂他怎么突然发起呆来。
他接过那一碗小米粥,慢吞吞地吃了下去,眼眶微微泛红。
奚曼听闻危承的消息,也过来看他。
裴苏见到她,眉头一皱,“你最近好像经常来医院。”
奚曼点头,“嗯,我爸住院了。”
“伯父怎么了?”
“亨廷顿舞蹈症。”奚曼说道,她最近的泪点很低,说到这儿,眼睛蓄了一层水雾,“我遗传了他的病……”
裴苏没想到她家会遭此变故,颇感讶异。
下午五点,危承觉得自己状态好了很多,便离开医院,回了住所。
入夜,不知是不是他白天睡多了,一直辗转难眠。
每当他闭上眼,便会回想起跟裴清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感到焦虑、烦躁、心慌。
他开始想方设法地转移注意力,但是……
好难。
天一亮,他便起床,看论文、运动、吃早餐,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回到正轨。
然而,依旧是彻夜难眠。
失眠了两夜,周一上午,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神经衰弱是种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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