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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好说:“表舅爷的。”
    “为什么?”淳于扬皱眉。
    唐缈转而看见小田手里的尚有折痕的塑料袋,可不正是离离用来装司徒湖山血液的那只。
    他惊问:“怎么回事?”
    小田说:“情况紧急,咱们边走边说吧。淳于,除了死在台阶上的那个人,里面还有几具尸体?”
    虽然纳闷,淳于扬还是立即回答了她的问题:“还有三具,一具在台阶底下,另外两具都泡在地下河水里。”
    “那河里的两具尸体离这儿远吗?”
    “赶过去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小田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河水是往外流的吗?”她问。
    “那是自然,地下水流出洞穴后都汇入长江。”
    小田说:“要命要命!台阶上那具尸体刚开始蛀,估计还有一两个小时才蛀完,咱们赶紧去处理死的比较早的尸体,否则等那些全烂没了,一切就无可挽回啦!快,拿上雇佣兵的手电,走!”
    她说着就加快脚步,一时间连淳于扬都追不上。
    唐缈抓着唐好问:“画儿没事吧?”
    “没事,黎离离在洞顶上陪她呢。”
    “……你居然会相信离离?”
    唐好和离离应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才对。
    “我当然不信。”唐好说,“但是黎离离被毒打了一顿,肋骨都断了两根,人已经半死不活的,多亏小田姐姐把田姐夫也带来了,正在救她呢。有田姐夫在,就不用担心画儿了吧。”
    唐缈震惊道:“谁打了离离?要紧吗?”
    “就是看守她和画儿的那个国际雇佣兵啊,她是为了保护画儿才被打的,回头上去我还得谢她。你不用太担心,田姐夫是个好医生,他也帮姥姥看过病。”
    淳于扬则追问小田:“你与唐好怎么一起来?”
    小田说:“她到奉节找的我。幸亏我来了,否则你那小妹妹和泼辣货就死在洞顶上了。”
    淳于扬道:“你们两个居然认识?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田说:“唐姥姥在奉节住院的时候我就与她们就认识了,但我没告诉她们真实身份,只说是主治医生的女朋友,挺多态度客气些。所以唐好突然火急火燎来找,倒把我吓一跳,原来她们早知道我是谁。”
    淳于扬则又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绝对不能让尸体里的东西进入长江吗?所谓n01……”
    唐好叫道:“对,尸体里的东西是刚才我放出来的。他们要炸我家祖宗山,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打得过他们,只好把家主镇了几十年弩张虫放出来了!”
    第80章 弩张之一
    弩张……虫?
    小田接口说:“淳于, n01是细菌部队给起的名字,唐家家主叫它弩张, 剑拔弩张的弩张。现在尸体里是破茧化虫的弩张, 比几百种传染病加起来还厉害, 如果让它顺水进入长江,整条江上来来回回的游轮货轮、成千上万的游客水手怕是都要遭殃,谁知道这虫会跳起来咬哪个人!”
    淳于扬问, “居然如此严重?”
    “严重!”小田点头,“你也看到那几个国际雇佣兵死得有多惨了, 说实话我都没敢看刚才路过的那两具尸体,怕看了要吐。”
    唐好还在道歉:“实在没办法, 明知如此我还是得放它们出来,不然大家都得死!他们有那么多人,全带着武器, 我和田姐姐连一把枪都没有!”
    唐缈说:“你别道歉!先告诉我这虫原先在哪儿的,我他妈早八百年应该放它们出来!”
    “在寄主肚子里。”唐好说,“原先凭我是放不出来的,但今天寄主死了。那些虫一共三对六只,几十年前就破茧了, 一直被镇在寄主肚子里,就等着寄主死这一天呢。”
    “寄主?”唐缈歪着头想了片刻, 突然叫道, “啊!那蛇吗?”
    “对。”唐好说。
    这大概就是佛经所讲的“速报”——眼前做业,现下得报, 石井等人打死了蛇,谁料想蛇肚子里的东西又反过来咬死了他们。
    唐好说:“糟糕的是那几个人被虫咬了还往回跑,将四只虫带进了地下河,另两只引到山顶大屋里,堵着门盘旋不去,多亏我和田姐姐带着蛊血,否则怎么突破障碍下来找你们?虫如果留在洞里,早晚有一天我能把它们抓住,如果让它们进了长江,我真会害死好多好多人!”
    说话间,四人已经踏入水流,高加索大汉的尸体就在前方曲折的河道中。
    淳于扬对两个姑娘说:“前面那具死尸怕是有两米高,你们见了别怕。”
    小田说:“唉,哪还来得及害怕呢,收拾烂摊子要紧!”
    淳于扬又转向唐好:“要不你在这里等我们,前面有一段比较蜿蜒的水路,我怕你游不过去。”
    唐好摇头:“没事,我水性好,在水里比在陆上还快些。只是水会把咱们身上的蛊血冲刷掉,等下再抹点儿表舅爷的血吧,弩张成虫不扑有蛊血的人。”
    淳于扬问:“你连说两次‘蛊血’,是指司徒湖山的血么?”
    唐好说:“对,表舅爷是唐家的人,唐家的人血里都带蛊——弩张蛊。”
    淳于扬和唐缈俱是一震。
    “弩张虫和弩张蛊,同一种东西吗?”唐缈问。
    唐好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说是,因为蛊在一定情况下会化虫;说不是,因为蛊是蛊,虫是虫,母虫虽然凶,蛊却不太要紧,你看表舅爷还不是活到六十多了?”
    唐缈追问:“唐家人体内带着弩张蛊,那么你也有喽?”
    唐好说:“不,我没有,我是说唐家血亲体内都带着叫做弩张的蛊,那蛊是遗传的,父母传给子女。你别忘了我是捡来的,和唐家没有血缘关系,当然画儿也没有,姥姥也没有。”
    血亲?淳于扬微微睁大了眼睛。
    唐好看了他一眼,说:“对,表舅爷就是唐家血亲,所以他体内有蛊,要不是在洞顶时离离给了我们一小塑料袋他的血,我们大概刚下洞就被成虫扑了。”
    唐缈轻轻“啊”了一声,心想难怪司徒湖山临死之前交代一定要留着他的血,原来还有这个用途。
    又想:既然那蛊是遗传的,那么我也有了?我爸爸、我姐姐也有?
    淳于扬问:“弩张虫如此危险,为什么唐家人体内还带蛊?”
    唐好说:“唉,这不是没有解药嘛!”
    “解药呢?”淳于扬问。
    “早年间落日本人手里了。”唐好说。
    “啊呀!!!”
    走在前方的小田由于太匆忙,一脚从高处踏入了落差较大的小河湾,瞬间被河水没顶。
    淳于扬慌忙去救,小田咕嘟嘟呛了两口水后浮起,一身狼狈。还好她个子高,水面只齐平胸口,她站稳后晃了晃脑袋,把脸上的水珠抹去,喊了一声:“哎哟不好,掉了!赶紧找!”
    淳于扬问:“找什么?”
    “找一只匣子!”小田喊。
    淳于扬便猛吸一口气扎入水中,沿着河床摸索,唐缈和唐好也没多问,纷纷跳进河湾,几个人脸上刚抹好的蛊血便被河水冲刷了个干净。
    淳于扬手长,搜索范围大,抢先一步找到,托起匣子时发现比他想象的重,又看一眼才发现材质是错金银的,难怪压手。
    这匣子透着古怪,六个面都十分光滑,连个锁眼都没有,也不知道该怎样打开,大概就是所谓的机关匣了,不知小田为何带着它。
    小田已经退回了水浅处,佝偻着腰用一侧肩膀靠着洞壁,手扶着小腿,面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唐缈察觉不对,凑到跟前问:“怎么了?”
    小田便松开手,只见她的小腿上有一道十公分长的伤口正在汹涌出血,两侧皮肤翘起,被水泡得发白。刚才那跤她摔得太突然,被水下的一块石头割伤,而且割得很深。
    其余两人惊呼,同时向她靠近。
    “别来,别沾到我的血!”她连忙阻止,“我这是生血,会把虫引来的,我不能再往前去了,你们三个去吧,记住别再弄出伤口来,唐缈你也离我远点儿!”
    淳于扬和唐缈还在犹豫,唐好却当机立断地点了头,显然比起小田的伤来,尽快处理弩张虫重要得多。
    “淳于,把那匣子扔给我!”小田吩咐。
    淳于扬便抬手扔过去,小田接住,用灵活的手指在匣子上一阵拨弄,甚至都没见她用钥匙,那原本严丝合缝的匣子便开了。
    她双手捧着匣子尽量往外送:“离我远一点接,这匣子你们一定要拿好,千万别把盖子合上,合上了你们是打不开的!”
    淳于扬去接,小田将潜水头灯摘下来也递给他:“剩下的事都听唐好的,我在这里等你们,抓紧时间!”
    “知道了。”淳于扬戴上头灯说。
    小田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师侄,就这点特别好,该做事的时候从来不多问,快去!”
    “师侄”这个称呼不太入耳,淳于扬翻了个白眼,将匣子托在头顶,一手扶着,另一只手划水向前游去。
    唐缈对小田说:“姐姐,我也去了。”
    小田点头,唐缈转身跳入水中,由于伤手被吊在胸口实在不便,他干脆把固定用的绳子解开,甩了甩胳膊觉得能支撑,便分出一只手来想带着唐好游。
    唐好不用他拉,攥紧了装着司徒湖山血液的塑料袋,游在他身侧。
    游泳时无法说话,几分钟后三个人停下喘息,淳于扬与唐好交换位置,和唐缈并排向前,后者由于手腕的伤势掉队了。
    “你怎样?”淳于扬问唐缈。
    “没事!”
    “实在不行你就返回去陪小田。”
    唐缈站立,抹了把脸上的水说:“别瞧不起人,你管好自己吧。”
    于是又游,三个人轮换数次,唐缈已经精疲力尽,连淳于扬也颇感吃力,倒是唐好勇往直前。十三四岁的乡下姑娘,关键时刻还真能顶个大小伙子用。
    唐缈正感慨着,突然听到的唐好扑腾,原来是看到了高加索大汉漂浮着的庞大尸体。
    “唐缈!!淳于哥哥快来!!”
    她显然吓惨了,没等答话就仓皇地往回逃。
    那高加索大汉死了就像一座肉山,当然是座千疮百孔、八花九裂的肉山。先前经过甬道里那两具尸体的时候还可以扭开头不看,这一具可是横亘眼前,不看都不行,况且这一具蛀得更早,更零碎。
    唐缈连忙将她拉在身后说:“别怕,不就是个死人么?”
    唐好连连干呕,央求:“缈哥哥,你去吧,我……我实在不行,我眼前发黑……”
    “我去。”淳于扬说,“要怎么做?”
    唐好轮流打量他们两个,选择了淳于扬。
    她哆嗦着解开塑料袋口,掬了一小把司徒湖山的血,匆匆抹在淳于扬的面颊和手心,再从打开的机关匣里取出一枚蚕茧似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浸泡在那所剩不多的血液里。还好此地的水深只齐平腰部,做这些并不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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