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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岚点头:“断肯定是断了,但是你儿子追着人到处跑,现在两个人有缓和气了,就是今朝还有口恶气未出,谢聿不知怎么疼人这点很不好,他仗着今朝性子软,真是该教训他一顿!”
    谢晋元闻言摇头:“这是什么话,他从小骄傲,能做到这等地步已属不易,你可是他亲娘,至少多为他想一想才好。”
    景岚回眸,手边的茶碗重重一推:“你说的这个话我就不爱听,若不是没有骨血关系,那今朝还是我亲闺女呢,再说我帮她出了这口气,她缓过来这口气了,能同他和好,这不是很好吗?”
    谢晋元当即抚额:“都是你,从来给今朝灌输的什么思想,她跟一般的姑娘不大一样,还不知我儿要受多少苦,可别叫他再伤心了。”
    景岚不以为意,白了他一眼:“他是男人,不懂疼媳妇那娶媳妇干什么?还指望今朝哄他一辈子啊!”
    谢晋元还待再为儿子辩解两句,景岚已然起身。
    她伸手指了一指他,不许他再开口,转身就走,夫妻两个因着此事也是不欢而散!
    谢聿是真的来了公主府了,但是今朝不在府上,他问了来宝,得知人在顾家府上,并未在意。
    直接进了今朝的屋子,当自己的一样,昨天晚上本就没有睡好,此时刚好倒了她的榻上睡一觉,连等她,可惜谢聿等到睡着,直到黑天人也未回。
    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打算住在顾家了。
    他乘车赶过去,悄然无息进了顾家后院,躲进了今朝的闺房当中。
    顾今朝是万万没有想到,谢聿竟然跟了顾家来,她真个是拿他没办法,想着阿娘的话,故意冷了脸色,站了一旁去。
    谢聿先还未起身:“怎么,你特别喜欢草原?什么时候也同顾原泓这般要好了呢!”
    今朝懒得同他解释,也没打算解释,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
    探头看了看外面,没见着人,这才回来,到了谢聿面前:“趁着此时无人,你快点走,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到时候咱们两个就真是说不清了。”
    谢聿不动,只是抬眸:“什么时候,咱们两个能说得清了?”
    顾今朝差点咬到舌头,她脖颈间那两块红痕处,好似隐隐痒着,看着谢聿更觉无奈:“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了!”
    人才动,谢聿已是拉住她手腕。
    轻轻一扯,直接给人扯了回来。
    四目相对,谢聿手更紧了:“顾今朝,皇上若真将你赐婚给别人,你当如何?”
    顾今朝想了下,正色道:“什么如何,既然赐婚了,定是很好的一个人,既然是个好人,想必很容易喜欢上的吧……”
    说到后面,声音已是越来越轻了。
    果然如此,谢聿起身,念及阿娘说的那些话,本来想也对着今朝温言细语地好好解释一番,再好好道歉,但是他光说了个对不起,后面那些哄人的话,想了下,说不出口。
    打心底,他并未觉得自己做错,顾今朝愿意放弃他们之间这份情意,只能说明她太重与景岚之间的母女情。
    此时当着她的面,光只想到自己被她放弃,就已恼怒。
    今朝心也很痛,她看着谢聿,突然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是什么了,他那双眼睛,直直盯着她,其中多少情意,直到心底。
    她曾经憧憬过,谢小聿同顾今朝的结局,其实不是这样的。
    谢聿上前一步,光是瞥着她:“我很想你,实在不想说那些扫兴的话。”
    按着景岚说的话,那势必还有大招在后面,赐婚给别人的这消息应当就是假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便会有人来顾家接她。
    那个人便是用来压服谢聿的最后法宝。
    望进他的眼里,今朝终究是叹了口气:“既然是父皇赐婚,那必当遵从旨意,你若有心,那便同我父皇说去,若他同意将赐婚的人选改成你,那么我便也嫁了。”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但是在她口中说出,这本来是下台阶的一句话,谢聿却听出别些个东西来,他伸手牵了她的手,握了手里轻轻一捏,勾着她的指头还像从前那样玩耍。
    “你这是认命了?”
    今朝抬眼,抽出自己手来:“明日一早,我便回营地去,招什么驸马,任由你们折腾去。”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可能会有人来接她,或者是秦凤祤,或者是穆庭宇,她不愿由着别人来伤谢聿的心,已改变了主意要去营地练兵。
    给人一路推出了门外去,故意凶巴巴地:“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你有能耐,就让父皇赐婚给你!”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谢聿虽不知她心中所想,却也明白过来。
    顾今朝是要听从周帝的安排,左右一想,赶紧从后门眼线那出去了,先回世子府到了谢晋元跟前,前言后语都对父亲说了一遍。
    谢晋元心疼儿子,自然是多支持他的。
    此夜未过,他支开了景岚,陪同谢聿,这父子两个连夜进宫请旨。
    第144章 御夫之道
    一早起来, 晴空万里。
    因女兵营还有事务需要进宫报备, 今朝天一亮就起来了,洗漱一番, 穿了新衫。来宝在公主府没有过来, 她习惯了一个人,早早拾掇好了, 出了后院。
    本来没想惊动任何人, 可到了前院,原夫人在前院呕吐, 顾瑾同顾原泓一边一个, 才一走过去, 都直起了腰。原夫人漱了口, 还有些不舒服, 对着今朝招手,让她过去。
    今朝连忙过去扶住了她:“夫人月份大了吧,怎么还吐啊!”
    原夫人已有四个多月身孕了,她身形高挑,腹部不怎隆起看着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她一手抚着胸口, 还用力揉着又揉。
    今朝一手扶着她,一手帮她顺着气。
    片刻之后, 这口气才顺出去了, 原夫人回眸便笑:“还是今朝会顺气, 你看看这爷俩, 都要把我捶死了!”
    顾今朝顿时被她逗笑,扶着她进了前堂。
    后面跟着那两个人面面相觑,进了前堂丫鬟们就迎上来了,原夫人不叫顾瑾父子两个过来,给人都撵走了,拉了今朝同她一起坐了堂前。
    丫鬟们给拿了甜粥过来,原夫人将丫鬟们也都摒退了去。
    她亲自端了这碗甜粥,送到今朝面前:“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你喜欢甜的,给你喝吧!”
    顾今朝连忙推拒:“还是夫人吃吧,多少吃点,我听人说孕吐可止,不如叫我阿娘过来给夫人您扎两针,她从前给人扎过,效果还是有的。”
    原夫人摇着头,笑意浅浅,依旧将甜粥往她手里塞了塞:“你喝吧,喝了之后,我同你有几句话要说。”
    今朝只得喝了,她原本喜欢甜的,不过离京之后很少喝了。
    她慢慢喝了,将空碗放了桌上。
    原夫人又亲自拿了水递给她漱口,她慌得忙站了起来,自己接了过去:“夫人身子不适,还是好好歇着吧,我自己来自己来。”
    说着赶紧去漱了口,片刻才回。
    人坐回她身边来了,原夫人这才握住她手:“说起来,我早就想同你说会儿话,始终没有什么机会,其实打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着,这姑娘比我儿子还风流俊秀,真是很喜欢你的。”
    今朝点头:“看得出来,夫人待我一直很好。”
    原夫人目光浅浅,眸光当中都是笑意:“今天就想跟你说说我自己的事,刚才你说让你娘来给我扎针,能缓解吞吐,其实真是不必了,我和你娘就是表面说得过去的关系,可能她不怎在意我,但是我很在意她。”
    原夫人从来直白,今朝并未多想,依旧看着她。
    她想了下,继续道:“因为你爹……哦不,现在你身为公主,理当说是你舅舅,你舅舅很在意她,当初我在草原上救过你舅舅的性命,他也三番五次救过我,说是患难夫妻并不为过。从前他心中有人我知道,可那个人是死的,所以我知道,我没有机会能赢过她了,没想到回京之前突然收到了皇帝的昭书,里面寥寥几句,说你娘她们姐俩还活着,然后后面你就知道了,我们回来那日,正赶上你娘成亲。你舅舅看过她了,回来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你娘这个夫君还不错。”
    今朝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想起和自己说起阿娘的事了,只乖巧在旁听着。
    原夫人叹了口气,继续:“那时候我就想,不管怎么样,我不能在那个时候输了去,你娘是个潇洒的人,她性子淡薄,但是她是个好人,只不过是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模样。之所以不想让她过来,一来是我身怀有孕,你舅舅一直很疼惜着,就这样遭点罪也好,他会更在意我同孩子,二来是你娘若是治好了孕吐,你舅舅只会更感激她,只怕横生许多事端。”
    她拉着今朝的手,两手紧紧握住:“今朝,今个为什么要同你说这些呢,因为我真心疼你,希望你以后好好的,我同你娘不同,想的也不同,我同你一起生活两年,把你的脾气秉性摸透了,你是个好孩子,若真生为男儿,必当是个深情重义的好郎君,但你不是。你和你娘也不一样,她唯独放不下你,其余什么都能放下,今日你喝了我的甜粥,会不会觉得我是真心待你好?你就是这样的孩子,你娘从小真心相待,甜粥都不知给你喝了多少,她真心疼你,你爱她也是正常的。但是你想过没有,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做不来你娘的事,所以才心里难受,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就做自己想做的去?”
    她绕了一圈,今朝还没听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夫人指的是什么?”
    原夫人扬眉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若真对世子有意,那为何不将他牢牢抓在手里?你从来不知哭鼻子,也不知道低头,偏站在男人的面上看这世间百态干什么?疼了就说疼,才有人心疼的啊!”
    顾今朝一脸错愕,她似乎明白了点:“夫人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世子……这事怎么好像大家都知道呢?”
    原夫人看着她直叹气:“你同他闹得那么大,有几个不知道的呢?顾原泓都对我说了,我就想告诉你,低下眼来,伤心就说,委屈就哭这没什么,你喜欢就挽留,不要就那么放手,我若是向你这般‘豁达’,此时早跟你舅舅分道扬镳了,但是现在你看,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这不是很好的吗?”
    今朝怔住,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原夫人伸手抚住自己腹部,笑意加深了些:“你觉得你伤心,因为别人没有按着你的心意走,就你同谢聿那个心,扪心自问,你真的尽全力了吗?分开的时候想一想,真的尽全力了吗?真的了无遗憾了吗?今朝,你娘做的事,只能负责她自己,她负责不了你的,你究竟想要什么,一定好好想想,想到了,轻易别放手,因为我们所谓遗憾,都因错过。”
    不知怎地,似乎突然间醍醐灌顶,顾今朝心绪难宁。
    她低下眼帘,回想从前。
    从前和穆二时候,青梅竹马,她想起那些个玩笑时光,不由叹气。
    是了,所谓遗憾,都因错过。
    她同谢聿,就在错过的边缘,她一口恶气,因他而伤,但她又生不起气来,原夫人说得对,她做不来她娘的事,其实做自己就好。
    她娘赌的的是人心,原夫人赌的也是人心。
    心底绕过千山万水了,突然间福至心灵,想通了。
    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对着原夫人作揖:“多谢夫人提点,今朝明白了。”
    原夫人对着她笑,摆手:“那你去忙吧,我也就一说,这人呢,活在世上总有些事能轻易放下,有些事不能,你不哭一次,怎么知道哭没用呢!”
    今朝点头辞别,她出了前堂,脚步轻快许多。
    让人赶了车,才到门口,果然有人来接,秦凤祤是奉命而来,顾今朝上了他的马车,一起奔着皇宫去了。
    车中人依旧玉树临风,就像第一次见他时一样。
    他脾气秉性同他爹一样,其实他当真是个好夫君人选,但是很奇怪,今朝在国公府或不在国公府,都只觉得,他是一个好哥哥,生不出一丝的儿女私情。
    秦凤祤同她说起凤崚,也很头疼。
    秦凤崚还等着赵玘,可赵玘始终不愿回京,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旁人只能看着,今朝并未多言,她勾着双唇,抬眼便笑。
    眉宇之间,似同从前一样,秦凤祤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有什么喜事,高兴起来了?”
    今朝捧脸,大大方方点着头:“嗯。”
    秦凤祤不由失笑,伸手来揉她耳边碎发,她似有所察觉,往后依靠,躲了过去。
    他顿住,随即回身坐好:“也是,你都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
    顾今朝偏过脸来,忍住笑意:“大哥说话,越来越我爹了……”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笑了。
    才是笑过,走过长街,马车登时被人拦下来了,听着外面说话的动静,当是世子府的人,今朝伸手掀开窗帘一角,果然是世子府的侍卫队,何老五就站在车边。
    再往远处看,谢聿一身锦衣,不知从何处回来,骑马奔过来的,他行色匆匆,朝服未换,到了马车旁边立即下马询问。
    秦凤祤忙是应了一声,顾今朝侧过身去,扭头对着里面角落酝酿。
    片刻之后,门帘一掀,谢聿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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