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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我来跟你爷爷说。约翰是搭桥手术领域的第一人,你们应该将病人交给他。”
    于是薄瑾亭就将手机交给了爷爷接听。薄瑞荣听完了史密斯先生的解释,原本苍白的脸上,更多了一丝愠怒。他再也不听儿媳薛荟伊的劝说,喊来了石沛和理查德,当场宣布自己的心意已决。
    “理查德先生,请你回去英国继续写论文比较好。”
    薄瑞荣还对外宾发了火。这也难怪,他差点就亲手将妻子交给了一个纸上谈兵、不学无术的外国骗子手上。差点亲手葬送了他的妻子的一线生机,如何能不气呢?
    赶走了理查德,薄瑞荣又好好谢了谢石沛,表示愿意让妻子前往波士顿进行治疗。
    于是这天晚上,薄家包下了一架专机,将昏迷的季如心送往了波士顿。
    一天以后,手术顺利进行。
    约翰医生不负众望,成功挽救了老人家的性命。
    第64章 货色
    美国, 波士顿大街第98号。
    这里是一个四层楼的别墅, 租价是2万美金每个月。
    薄瑞荣、薄铭跃夫妻, 还有薄瑾亭如今都住在这里,全家人都在等待着季如心苏醒。
    心脏搭桥手术结束后, 病人会昏迷34天。在此期间, 薄瑞荣不离不弃地照顾着妻子。等到妻子苏醒了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回头去收拾愚蠢的儿媳。
    薄老爷子做事有个习惯, 那就是凡事都讲究证据——在赶走了理查德之后, 他立即派人去了伦敦医学院调查。几天以后, 结果就出来了:理查德果然是个沽名钓誉的家伙, 只知道发表论文和申请资金, 临床上面毫无建树。
    一想到这人居然是自己儿媳妇推荐的主刀人选, 薄瑞荣就气不打一处来。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薄瑞荣将厚厚的一叠调查资料拍在了桌面上,目光嶙峋地看着儿媳妇。
    “爸!我,我真的不知道……” 薛荟伊苍白着脸,眼中噙着泪水, 连嘴唇都在颤抖:“我一个同学在伦敦上医学院,我请他推荐一位心脏手术专家。他说理查德医生很好……我,我就相信了他的话。爸, 您若不信的话……”
    “不信?!你就推荐这么一个二愣子, 让我怎么相信你?!”
    薄瑞荣难得大发雷霆, 他看着儿媳妇, 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这个人似的。要知道,薛荟伊一向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但是这次她犯了大错,不仅不坦白承担,反而像个未成年小女孩似的,为自己幼稚的错误,到处寻找开脱的借口。
    这样的人,还是他认可的那个儿媳妇吗?!
    还是说,他已经“老态龙钟”,儿媳妇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薛荟伊仿佛今天要狡辩到底似的,她又说:“爸,妈的病生的很突然,我也是一片好心。我那个同学……他也是个书呆子,只知道埋头做实验。他听说理查德发表了数篇开胸手术的论文,以为他很有经验,哪知道这个人居然……”
    “你还在找借口吗?!这是你婆婆的性命大事!你怎么能道听途说?!”
    薛荟伊吓了一跳:“爸……”
    “别喊我爸!”薄瑞荣这次真的是气的不轻。
    薛荟伊终于吓得不敢吱声了,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丈夫,薄铭跃不忍心爱妻再被责备,立即站了出来:“爸,荟伊她也是无心之过,您就原谅她这一次吧!”又道:“等到妈她醒了,我和荟伊亲自跟妈认错请罪。”
    薄瑞荣这才冷哼一声:“给我回家好好反思反思!”
    ***
    这天晚上,薛荟伊一直在哭泣。
    她虽然是个四十岁的老女人了,但是保养得极好,皮肤白皙娇嫩,没有一丝的皱纹,头发乌黑浓密,像是丝绸般的质地。这一哭,梨花带雨,更有一种弱柳扶风般的美丽。
    薄铭跃原本打算训斥一下妻子识人不清,可是看到她这样哭,他顿时什么火气都没有了。转而安慰她没事的,爸和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我嫁给你……已经十七年了。”薛荟伊依旧哭个不停:“这十七年里面,我何尝对公公婆婆有过什么坏心?我知道,女人的本分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一辈子都是薄家的人,我怎么会故意找个人去害婆婆啊?!”
    她越说越委屈,仿佛蒙受了莫大的冤屈一样。
    薄铭跃连忙将爱妻搂在怀里:“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荟伊,你哭的我心疼。”
    薛荟伊这才收了一些眼泪,语气却更加悲伤了:“我不该去管这桩事的,你看,小亭就安排的多好,我这么一插手……就是讨人嫌。”
    听妻子这么一说,薄铭跃才反应过来:就是儿子的那一通电话过后,父亲才会大发雷霆的。一定是薄瑾亭挑唆了老爷子冤枉妻子!
    “我明天找小亭谈谈。”薄铭跃脸色阴沉道。
    ——其实不仅是这件事,早在薄瑾礼被撤换的时候,薄铭跃就对大儿子十分不满了。
    要知道,薄家下下代才轮的到瑾字辈的孩子当家,待父亲薄瑞荣百年以后,则是他薄铭跃当家!
    而他心目中的继承人,一直是小儿子薄瑾礼。他是看着小儿子出生,陪着小儿子长大的。就算小儿子有一些纨绔的习气,可还是非常讨他的欢心。但是大儿子薄瑾亭呢?!从出生开始,他就没抱过他,更没把他当正经儿子看待!
    可是现在,小儿子的继承权没有了,薄瑾亭却成了自己的接班人。
    一想到是这个和自己没有什么感情的“儿子”接班,薄铭跃就气不打一处来。
    更可恨的是,薄瑾亭不像薄瑾礼一样乖巧听话,他小小年纪就开始培养势力,掌管家业,甚至不去上北大而是进了哈佛。大有早早独立,取代自己当家族掌门人的意思。
    这样的儿子,他能安的下心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何况是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
    他薄铭跃第一个要提防的对象,就是这个“大儿子”!
    ***
    第二天一早,薄瑾亭莫名其妙被父亲喊了过去,一顿呵斥。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父亲是个听不得枕头风的人。没想到,薛荟伊居然哄得父亲是非不分,将爷爷发火的过错都怪在了自己的头上。听听,这都是什么话:“你怎么不给你薛阿姨面子?!”“你还把我当做个父亲看待吗?!”
    薄瑾亭忍着耐心,沉默不语,任凭父亲责骂着自己。
    薄铭跃因为这件事,在老爷子面前丢了一大面子,本来就是一肚子的火气。又看到这个和自己毫无感情的儿子缄默不言,更是怒从心头起。骂完了他的不懂事,他没什么借口可以再骂了,就骂起了薄瑾亭那个不知廉耻的母亲。
    ——没错,在薄铭跃看来,郦辰君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当初他的确是因为重病,所以重金求借腹生子的。应选的人就是照顾自己的小护士郦辰君。郦辰君是个结过婚的女人,还有一个女儿在。她完全是为了五千万的钱,才和他上了一次床的。
    本来上完了床,他们之间就毫无干系了。没想到老爷子将她抬进了家门!
    进了家门也就罢了,后来他痊愈了,应该迎娶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薛荟伊了。郦辰君就应该知道好歹,自己主动离开薄家。可她仗着有个儿子,还阻碍了薛荟伊进家门。
    因为这件事,差一点他就娶不到薛荟伊了。
    每每念及于此,他就鄙视郦辰君这种心机叵测的恶毒女人。
    而今郦辰君的儿子有出息了,但是在他看来,薄瑾亭也就是那个贱女人的贱种而已!
    “你和你母亲一样,尽干一些不要脸的事!”他痛骂道。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薄瑾亭抬起了头,他冷冷地凝视着面前的“父亲”,双手紧握成拳,只恨不能一拳打过去。但是强悍的理智仍旧占了上风,只是一字一句地问道:“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和你妈自己心里清楚!”薄铭跃看他居然敢顶嘴,就冷笑道:“你以为你弟弟要去坐牢了,你就是薄家的老大了?!你竟敢举报你的薛阿姨?!你知不知道,你薛阿姨才是薄家未来的女主人,你的母亲没资格进我们薄家的门!”
    “我妈她从未想过进薄家的门,她也根本不屑当什么薄家的少奶奶。”薄瑾亭也冷笑道:“是你们一直看不起她,仗势欺人而已。”
    “胡说八道!”薄铭跃气得脸色通红:“你就跟你父亲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那你刚才是怎么说我母亲的?”薄瑾亭冷硬道:“那我为什么不能说你是仗势欺人?!”
    “你!”
    “我问心无愧,反倒是你,父亲,你今天说这一番话真的是昏了头了。”既然打开了话匣子,薄瑾亭也索性放开说。
    “你竟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父亲,我也实话告诉你,你眼中贤妻良母的薛荟伊,她根本没安什么好心。她就是故意请了个纸上谈兵的赵括,想让奶奶死在手术台上。至于目的是什么,你也知道,我是奶奶最宠爱的孙子,远远胜过她的亲生儿子,薛荟伊当然看奶奶不顺眼了。”
    “……你这是放屁!污蔑!”薄铭跃大喝一声。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就不留在这里碍着你和薛阿姨的眼了。”
    说完,薄瑾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楼下就是停车场,停了一辆他从二手车交易市场上买来的凯迪拉克。
    上了车,薄瑾亭起步开车,第一下离合器没有及时松开, 车子居然熄了火。第二下又点火起步,这一次车子缓缓开出了别墅。
    但是在十字路口再一次熄火。
    眼看着绿灯变红灯,红灯又变成绿,他一拳锤在了方向盘上,骂了一句法克。
    好不容易车子再次启动了,一路漫无目的地往前开。
    因为大雪,45号公路被封了,地铁停摆,他转向了第129号公路。
    道路两旁不断有灯火飘过,流浪者穿着体面的衣服,表演他们拿手的手风琴。
    一路开到了哈佛大学的公寓,他下了车,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冷。
    好在,前方的一扇灯光昭示着温暖 ,他顺着灯光往前走着。
    当楚瑟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薄瑾亭的肩头落满了雪,连耳朵根子都是通红通红的。看得出来他很冷,但是他的额头上却攒满了细小的汗珠,眼神也是异常的炽热——却是隐藏着丝丝扣扣的怒火。
    “瑾亭,怎么了?”
    “没什么,我过来看看宝宝和妈。”
    “妈已经睡了,宝宝还在婴儿室,你今晚留下来吗?”
    “不留下来。”
    “那好,我去叫妈起来看看你。”
    “不用了,妈最近感冒还没好,让她好好休息吧,你带我去看看奥利奥。”
    “嗯。”
    摇篮里的宝宝皮肤白白嫩嫩的,胎毛越来越长,也越来越乌黑。还有原本蜷缩的四肢,慢慢伸展了开……这时候,娃娃简直是一个小天使。
    楚瑟把奥利奥抱了出来,想递给薄瑾亭抱一抱,但宝宝感到了爸爸身上寒冷的气息,“哇!”地一声哭了,反手抱住了妈妈。
    “乖,宝宝不哭,乖哦。”楚瑟瞪了丈夫一眼:“看看,你摆着一副要发火的脸色,都把儿子吓到了。”
    薄瑾亭顿时哭笑不得:“难道还要我每次都笑脸相迎吗?”
    他也不想每次都吓着孩子,但这娃天生就不和他对付,不是看到他就要妈妈,就是看到他就哭。
    楚瑟把宝宝抱回了摇篮,回头就把薄瑾亭按在了墙上,壁咚之——“告诉我吧,大晚上的从你爷爷那里跑过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没什么事。”
    “骗人,你肯定被谁欺负了,眼神都写着呢!”楚瑟开始推理:“按照你的个性,谁欺负了你,你肯定要反击回去的。哪怕是天皇老子的胡须,你也敢捋一捋。但是你现在一肚子的闷气,肯定代表,这个人是你无法反击的一位……让我猜猜……不是你爹就是薛荟伊惹了你。”
    “你说的不错。”薄瑾亭认输了。于是他把刚才的冲突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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