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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发之前,我不是没顾虑会偶遇到汪晓东,会给他带来些困惑,于是开车在塞得要命的主干道上慢慢摇时,我给戴秋娟打了个电话,确定汪晓东这丫在他办公室呆得好好的,正在招待客户,一时半会不可能蹦出来瞎跑跑的,我才胆大了些。
    久未经沙场的我,运气居然不错,那个被我同事各种头疼各种混世魔神的客户,竟然是我在品博时的客户刘总。
    我在品博任职期间,刘总的工厂还在东莞企石镇来着,他当时就因为我谙熟工程之道对我客气尊重得很,我们算是老熟人了。
    见到刘总,记忆翻涌拉拽着我往回走,我很轻易就想起在我和张代第一次复合之前,这个刘总托我到企石镇帮忙解决工程问题,忙完我返回深圳已经是夜色深深,那晚我遭遇了在路上撒铁钉要抢车的傻逼,是张代适时出现解我困局,那是我与张代首次复合的契机。
    没想到辗转几年,当我和张代之间那些热切被时间冲刷得有些面目全非,我会在措不及防中碰到当初间接促进了我和张代的人。
    怀揣着心潮起伏,我与刘总就客诉问题进行了深度沟通,一番交流下来才知道,并非是刘总难搞,而是他的甲方对这个项目吹毛求疵,他也是在强压下才对博朗苛刻,而博朗三番四处派过来的技术人员确实也没有从根源上给解决问题,一来二去刘总烦了燥了,自然就难说话。
    刷个脸熟,刘总多少给我点薄面,他把他这边的技术人员喊过来与我当面洽谈,还把出了问题的主板给弄了几个样板过来,我埋着头捣腾了将近两个小时,我还是运气爆棚,居然就这样把问题点给揪了出来。
    小小松了一口气,我向刘总保证,我回到博朗研究研究,我必定会在两个工作日内给出解决方案。
    蛮客气的,刘总执意要请我吃饭,我微笑回应说我还是先赶回去研究这个异常的解决办法啥的,总之就是推辞。
    哈哈大笑的,刘总还算是真诚夸我敬业啥的,我也赶紧找点赞美的好话说给他听,气氛和谐的要命。
    突兀,刘总冷不丁的跳跃道:“唐小姐,你和中州的张总,哦,不,现在是大有集团的张总,你们应该是在一起对吧?”
    深圳的数码电子行业就这么个圈,张代又算是多少有点名声在外,刘总他知道张代一点都不出奇,可他居然知道我和张代之间的维系,那就奇了怪了。
    因为我和张代虽说没有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可我们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广而告之。
    从愣神中缓过来,我压制着眉间的皱意:“嗯,确实是在一起。刘总我冒昧问一下,你认识张代哇?”
    摇头,刘总轻笑:“不不不,我以前在企石镇开厂那一阵,中州是我一个客户的甲方,我只是对张总略有耳闻,不过我对张总的能力很佩服的,唐小姐你很有眼光。不过张总,他眼光也不错,唐小姐你很有魅力。”
    换作背的情况下,我一下子被套上这么一顶高帽,我早飘飘然了。
    但是现在,我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我于是揪住刘总的话茬:“既然刘总与张代不认识,那刘总是怎么知道我和张代的关系的?难道刘总认识的什么朋友中,有与我或者张代相熟的人吗?”
    嘴角漾着笑,刘总轻松自如:“既然唐小姐你现在和张总在一起,那有件事我也不好瞒着唐小姐你了。”
    我伸长了脖子:“嗯?”
    刘总目光煜煜:“唐小姐你应该没忘,你以前在品博上班时,有次周末我喊你到东莞给我解决技术异常这事吧?”
    我怎么可能忘,我刚刚一碰到他就想了起来。
    现在刘总主动提起,那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弥散得更浓,心跳的速度渐渐加快,我把视线收了收屏住大半的呼吸:“没有。”
    正了正手表的位置,刘总笑着说:“其实那次的异常吧,我们公司的技术人员也能搞得掂的,我是故意把唐小姐喊过来的。”
    哪怕在一言一语对话的间隙,我用这些时间来做心理准备,听闻这话我还是有微微愕然:“刘总,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还真的是把我当半个朋友吧,刘总的脸上露出纯粹的小狡猾:“那时候,唐小姐你不是和张总在闹矛盾吗,为了促进你和张总和好,我很乐意出一份力的。那晚张总英雄救美,你们就顺势和好了,这多好…”
    瞳孔放到到眼仁要拉长成一条线,我差点就蹦起来,因为血一直往脑门上冲,我说话都快有点不利索:“你的意思是,当年我在环山道上遭遇打劫的事,根本就是个局?根本就是个为了促进我和张代和好的局?”
    一向以来,都算是个粗糙的生意人,刘总压根没有窥破我情绪的起伏,他继续毫无城府的笑:“对啊,唐小姐你很聪明,我一点你就通。唐小姐,你应该不会介意我事多吧,我当初也是感动于唐小姐和张总的不易,才答应干这事的。”
    刚听到刘总说起那是局时,我激动过头,第一意识就想到那是张代安排的局,可大脑充血几秒后,我猛然想起刘总有说过他压根就不认识张代!
    就像是有根绳索勒上心口,我控制住内心的乌云压低,装作对此毫不介怀:“没事没事,我还得感谢你呢。说真的,要不是那次,我和张代还真的好不起来。不过刘总,那你能告诉我,是谁安排了这个局,让你配合的嘛?”
    还是没有察觉到我情绪的波澜,刘总很快答:“杨先生啊。”
    我放在下面的手微微蜷缩:“哪个杨先生?”
    刘总侧了侧身:“张总的同学,杨凯杨先生呗。他说他跟张总是很好的朋友,他不忍看张总求爱不得,他想促进你们好。他当初拜托我把你喊过来,他还千叮万嘱我得对你保密,他说我要不小心走露风声,可能你和张总这辈子都没有缘分了。唐小姐,我也年轻过,被杨先生这么一拜托,我问过张总是否领情愿意这样,杨先生说张总满意他的提议,我就答应了。现在,看唐小姐你和张总还在一起,有缘人终成眷属,我很欣慰。”
    我不说我的记忆力,到底能牛到什么地步,可对于发生在生命里并非常态的事,我一向刻骨铭心!
    那晚那些小混混,不管他们那些台词是不是提前设计好的,他们看起来根本不像只是演演戏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张代适时出现,我那晚根本就是在劫难逃!
    而张代那晚,压根不是事前知道什么才出现,他是因为一路跟着我,才得以解我困局!
    内心就像是有利刀在招摇,我差点控制不住,在刘总的面前哆嗦起来。
    我一下子感觉到,生活好踏马的可怕!
    原来,跟汪晓东性格差不多,每每碰面都一副和善可亲的杨凯,他曾经想要我万劫不复!
    原来,他是和夏莱同样的存在,他甚至是与夏莱并驾齐驱着给我使绊子。
    只是夏莱她是因为喜欢张代把我当成情敌穷追猛打,而这个杨凯看起来就是直男,他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张代才对我出手。再想想他一副迷刘深深迷得要死的样子,他难道是为了刘深深?!
    还是他做的这些,压根就是刘深深的主意,他只是刘深深推出来的棋子?
    不管杨凯做这些,是他主观意识所为,还是受到刘深深的指挥或教唆,这都无法改变他想害我的事实!
    我曾经去他家投资的医院看医生,我简直是把自己手无寸铁地送到他的面前,让他想撕哪一块就撕哪一块!
    细思极恐,骨子里寒意波动,我强行镇定我自己,我收拾了大脑的混沌后,我故作轻松地笑:“噢噢,原来是杨凯啊。刘总,你和杨凯很熟吗?”
    刘总摇头:“没有啊。也就是他跑来拜托我,我们才认识的。后面基本上没联系了。”
    虽说刘总和杨凯没有主动上的交集,可深圳说大不大,我怕他们会被动碰见,一个不小心侃起这一茬,杨凯若然得悉我已经知道他曾经招待过我,后面不知道会不会有狂风暴雨等着我!
    经历了夏莱这种人,其实我对被人撕扯这事也不算是太感冒了,可我现在有个孩子,他是我所有的软肋,我怕杨凯这个隐藏得比夏莱还深的人,他会抓住我的软肋给我迎头痛击。
    忖量拿捏一番,我更是轻松道:“刘总,也别管你和杨凯熟不熟啦,我能不能拜托你哪天偶遇他,你也别跟他提起,你已经把他当年设局让我和张代复合这事告诉我了,可以吗?我怕他尴尬呢。”
    刘总点头:“唐小姐你开口,我肯定会的。”
    哪怕现在的我和张代,已经回不到我们第二次复合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状态,可到底杨凯他曾想置我于死地,这事我怎么的都要跟张代说的。
    而且,我等不到他下班回家,再去说这个事。
    再也没有心情留在这里继续扯淡,我不动声色把话题转开再客套几句,就告辞出来了。
    按了按键,等待电梯下行时,我掏出手机给张代发信息:方便讲电话吗?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方便的话,你给我打过来。
    也没指望着张代能秒回我的信息,发完信息我把手机往包包里塞。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我就一边塞手机一边往里面走,贴着桥箱门站稳脚跟,把手机彻底塞进包包里,我这才抬起头来。
    顷刻,与电梯里的人来了一场直接的视线碰撞。
    我正在心里面演绎着要打招呼和不要打招呼的拉锯战时,对方倒是先说话了。
    ☆、第258章 你的命真好
    瞟着我,罗思雨一开口就是说:“你和那个张代,离婚了是吧?”
    不管是脸上的神色还是语气里,罗思雨都没有揶揄或八卦的意思,她反而像是在向我寻求确认,她这个信息是对的。
    我懒得向罗思雨解释我和张代压根就没有一纸婚书的维系,我也明白在电梯里措不及防的碰见,她连废话半句都没有就直接问我和张代是否要离婚这事,断然不是她无聊兴起想要知道我这个大肥妞是不是被张代甩了。她会问出这个问题来,应该不是空穴来风的瞎话。
    与罗思雨这样的人相对,我自然不需要太多迂回的套路,我挺直接:“罗小姐是在哪里听到什么风声,才会认为我和张代离婚了么?”
    抬起手来,罗思雨有些小倨傲地瞅了瞅她新潮铮亮的美甲,她再漫不经心地抬着眼皮子瞄着我:“前天我去律师事务所,想提前探探我能从汪晓东那里分到多少钱,我碰到那个张代了。”
    仍旧把直接进行到底,我问:“然后,他告诉你,我要跟他离婚了?”
    用看傻逼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几秒,罗思雨撇嘴:“我跟他又不算是特别认识,他又不是神经病,他好端端跟我说这个干嘛。”
    我敛眉:“那….”
    罗思雨用那种焦点凝聚得让我无所适从的目光审视我一阵:“他去找律师给你过户房子,给你分配基金什么的,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离婚了,他正在给你割据财产么?”
    也不等我回应,罗思雨把嘴角撅得挺高:“哎,真是同人不同命。我跟汪晓东那家伙散了,他答应给我的房子迟迟都不拿来,还要我专门跑到他办公室催他。你,现在胖成这样,你跟那个张代离婚,他还亲自跑动给你分财产,你的命真好。”
    就冲我上次与罗思雨的接触,我认为她绝对不是那种没点根据就满嘴瞎跑火车的人,现在从她的嘴里面听到这样的消息,我愣了好一阵:“你只是碰到张代,他没跟你说什么,而据我所知律师是有职业约束的,他们不可能向第三方透露客户的信息,你是怎么知道张代在给我过户房子分配基金的?”
    又把右手举起来,用左手来回摸着那些亮铮铮的美甲,罗思雨慢悠悠的:“我在停车场听到那个张代给律师打电话,让他到停车场找他,我挺好奇他要干嘛,我就把车开到他车旁去候着等八卦,就听到这事了。他还给了那律师一文件袋,一看就是动真格。”
    还真的是自来熟,哔哔完这么一串话,罗思雨凑了过来捅了捅我的胳膊:“诶哟,我要跟汪晓东离婚,我都没瞒你直接告诉你了,你要离婚,还对我藏着掖着啊。来,给我说说那个张代给你分了多少钱啊?我好对比对比,是你值钱点,还是我价码高些。”
    张代之前找我拿户口本和身份证,说是去给小二代排幼儿园的学位,现在看来未必。
    不管张代出于什么原因,要给我过户这个赠送那个,想想他竟然不能对我直言,而是通过哄骗的方式将我的证件拿去,而我是从一个外人嘴里得悉此事,我真的是足够郁闷。
    心乱成一锅乱炖的粥,我哪里有心情跟罗思雨瞎扯淡。
    瞅着电梯就要降落到负一层,急匆匆的,我加快语速:“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撂下这句话,我箭步从电梯里走出去,跑得比兔子还快。
    即使我现在还是胖,但我好歹以前担着将近一百级的稻谷都能健步如飞,罗思雨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她哪能跑得比我快啊,她很快被我甩在身后了。
    钻进车里,我急急忙忙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我看到罗思雨的嘴巴动来动去的,看她嘴型好像是在吐槽我神经兮兮的,我懒得理了。
    把罗思雨彻底甩掉之后,我摸索着把手机掏出来按亮,屏幕素净如初,张代没给我回复。
    不愿再考虑他是不是在忙得死去活来,连看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我单手握着方向盘,又发了一个:找你有急事,忙完速回信。
    这下,不过两分钟的间隙,张代终于回复我:有什么事回家再说,电话里扯不清。
    看完,我不禁苦笑,他说得对,我确实是焦躁了。
    退出短信箱,我看时间还不到五点,我第一天入职,也不好直接下班回家,我就把手机丢到副驾座上,调转往公司的方向走。
    越过三个红绿灯后,我的手机响了。
    我把车速减慢,将手机捏了过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按捺住内心的烦躁起伏接起:“你好?”
    真的是见鬼了!
    打给我的人,居然是在不久前被我和刘总谈论叨扰的杨凯!
    还是那么热乎,杨凯一张嘴就说:“是嫂子嘛?我是杨凯啊,还记得我不?”
    恶寒的感觉从五脏六腑溢出来,我拼命吞咽几下,然后我装作压根不知道他那些丑陋面目般,我轻轻笑了笑,自然的熟络流露:“哈哈,当然记得。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隔着电话线,杨凯的笑声都像纯粹的白开水:“好呀。嫂子呀,你有喜事可别藏着掖着,该庆祝还是得庆祝,你要请客吃饭啥的,可不能漏掉我啊。”
    我莫名其妙:“我能有啥喜事?”
    杨凯笑得更大声:“今天张代不是去给你过户房子什么的吗,你们不是要准备复婚了吗?你要请吃饭啊,这钱不能省。”
    呵呵哒了。
    今天真的是美好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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