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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应了一声,江余便自觉的落后宋瑜半步跟着他往外走去。
    大同府虽比不得苏宁府,广信府,却也是齐国难得繁华之地,同安驿馆临了大同府城,建于府城不远的驿道旁,里头虽不算富丽堂皇,该有的却一样不缺。
    远处隐约传来利器破风之声,跟着宋瑜穿过两道门,江余穿过一道拱门后,眼前便开阔起来。
    这个院子里只有一道游廊,不大的庭院中,两旁立着兵器架子,上头的兵器不多,不过寥寥几种,与中间的那个不过能供三四人一同使用校场一般,倒像是特意为特定之人准备的。
    江余远远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将一把长刀舞的虎虎生风,离得远了倒是看不清长相。
    等跟着宋瑜走近一些,才看清那人的脸。
    “公子,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卓承兴原本的动作一收,面带惊讶的看了宋瑜身后的人一眼,虽说这些个日子校场也就他们在使用,但江余怎么也是个姑娘,此时带来也不合适吧。
    宋瑜在兵器架子上挑出一把长剑,头也不转道:“今日起,你便跟着承兴学武,虽说你年纪大了些,学武也难有所成,学些个防身健体的招式还是可以的。”
    舞?
    武??
    不论江余还是卓承兴都具是一脸震惊看向宋瑜。
    “怎么,不愿意?”回过身来,似是对江余的反应有所不满,宋瑜似笑非笑地说道:“难到你以为,跟在少爷我身边是这么容易的事儿?”
    “不,没有,我愿意的。”
    江余倒是半点不满也没有,只是见识有限,他见过让哥儿学各种手艺的,却还真没见过让哥儿学武的主子,嗯,至少江余是从未见过的。
    在江余看来,学武真个没什么不好的,若是当初他有些自保的能力,至少他也敢独自前往离大同府更远的地方,而不是一个龟缩在偏远的山中小屋之中,最后还被人捉了回去。
    “不用太高深,教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便是。”
    江余的乖顺让宋瑜目露满意,将人交给满脸欲言又止的卓承兴,便提着剑到校场一角。
    虽说宋瑜一直不学无术著称,但是一个能当的了皇帝又能全身而退的人又怎可能真的如同普通纨绔一般。他不早起读书,却会早起练武,年纪大了之后,便改成了练剑,便是重生一回,这个习惯也未曾改变。
    当然,就如同他的个性一般,他这剑也不向旁人一般苦练,平常时,若是前一天喝多了,他也能一觉睡到天光大亮,随意的很。
    飞扬的衣摆,行云流水般熟练而让人眼花缭乱地动作,倒是让一旁盯着他瞧的江余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当宋瑜将一套剑法毫不停顿地舞下来时,江余差点儿鼓掌惊叹,看得出宋瑜对这个剑法很是熟悉。
    这动作配上他俊美的脸,潇洒的样子,在江余眼中便如同此时缓缓升起的阳光般,耀眼地灼人眼珠。
    江余晓得能当官的哥儿必定不同,却依旧在宋瑜慢慢将不同表现在他面前时,心潮澎湃,忍不住将宋瑜一点一点地送上心中的神坛。
    卓承兴在一旁看着江余一脸惊叹的样子,撇了撇嘴,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了,他方才练刀时,怎么就没受到这般待遇。
    “你想学?”垫了垫手里的刀,卓承兴在一旁问道。
    “想!”总算将目光从宋瑜身上拔了下来,江余满脸期盼,“我可以学这个嘛?”
    如今他不过一介奴仆,连他主子宋瑜都不避嫌,他又有什么好矫情的,如此一想,对着卓承兴,江余倒也大方了许多。
    “不过是普通的剑法而已,当然可以学。”
    “多谢卓大哥。”
    “......”
    有好处就变成卓大哥,不是登徒子了!
    卓承兴一瞬间黑了脸,女子都是这般势利眼?
    江余年纪到底大了,宋瑜对他的要求也不是要学有所成,卓承兴索性也没让他从基本攻开始。
    碍于男女之防,卓承兴也不好近身教博弈,便也只能如了他的愿,教他剑法。
    这剑法也不过是个花架子,只是按照宋瑜的说法,强生健体是足够了。
    原先卓承兴还想着要一点一点的教,没成想,江余倒是比他想象着聪明,不过半个时辰,看他舞了几遍,小半套剑法虽是软绵绵的,动作倒是舞的有模有样了。
    宋瑜耍完几套剑法便走了。
    作为初学者,江余如此聪慧,连卓承兴也有些意外,夸奖道,“很不错了。”
    江余有些羞涩,夸奖这个东西,在他前半身里,还是相当稀少的,他不好意思道:“大概是曾经跟师傅学过舞技的缘故吧。”
    “武技?”卓承兴疑惑。
    “不是。”想到此时还身在大同府,江余赶紧转移了话头,“我学的怎么跟公子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都强生健体多过余实用性的剑法,学哪一样不是学。”
    “大概,”知晓那么绚烂的剑法不过强生健体用的,江余也愣一瞬,沉默了一会,江余笑着说道,“因为公子的剑法更好看一些。”
    第18章
    卓承兴学的都是实用性的对敌功夫,那种好看却并没用的剑法他也只会这一种,还是当初年纪小时为着出风头央着学的,如今虽不再耍了,但被江余嫌弃了也不大痛快,当下便有些不耐烦。
    女子都爱在小事上斤斤计较。
    卓承兴也懒得应承,“要么学剑,要么学拳,你自个儿选。”宋瑜只让他教些强身健体的本身,可没说要教什么。
    江余对旁人情绪变换却是相当的敏锐,“卓大哥教哪个都是好的,教我什么我都学。”
    立即收敛了因着看到宋瑜舞剑的风采而雀跃,显得过于放肆的言行,谦恭谨慎又客气地奉承卓承兴。
    驿馆中的驿使还要对着卓承兴恭敬地叫一声“大人”,江余如今的身份,卓承兴愿意教他便已该心存感激,挑三拣四也实在自以为是了。
    江余骤然改了态度,倒是将卓承兴弄得措手不及,他本也不是个周全的人,此时也只是挠了挠脑门道:“今日便练到这,明日再继续,如今还是去看着公子比较妥当,一会儿指不定公子又一个人跑的不见人影。”
    “是...”江余应道,“可是要去府城?”
    卓承兴无奈道:“那得问公子。”
    宋瑜就是逮着巡视州府的机会出来游玩的,又怎么会乖乖呆在驿馆中,他这身份加上他那名声,谁也管不着他,谁也拿他没办法。
    春日温暖又不炎热,万物复苏,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宋瑜换了身衣裳出来,“收拾好行李,我们这几日便不回驿馆了。”
    三日后,大同府西市便有连着三日的庆典活动,极其热闹,并且那三日也不宵禁。他们所住的驿馆到底是在城外,来回不甚方便,宋瑜早早便打算住去城中,且让人备好了房子。
    江余将在喉咙里过了几遍的借口又全部咽了下去,一听卓承兴说今日有可能要去府城,他便一直想着留在驿馆的借口,即便府城中比大昭寺不知大了多少,碰上江家人的机会却也更大,他能避则避。
    只是一听宋瑜几日都不回驿馆,他也只能麻溜的去收拾行李,一个仆人倒是日日不跟在主子身旁,那么他这仆人离做到头也不远了。
    一回生二回熟,江余坐在宋瑜身后,双手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腰,这般光明正大地策马而行也不过第二回,江余发觉自己竟也适应了。
    昨日还觉得哥儿策马出行不合规矩,只是在得知宋瑜是朝中官员之时,倒是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若不是江余心中有事儿,就算坐在宋瑜身后马儿奔跑颠的他骨头疼,此时也必定肆意的很,这会儿却只能将脸严实的挡在宋瑜背后,唯恐被人认出来。
    紧紧攀在腰间的手臂如同藤曼一般,看着纤细,力气却着实不小。
    总算也有一件事儿不像个姑娘家了,宋瑜皱着眉想。
    进入府城之内,都要经过城门守卫验看,江余一行人在城门口便不得不下马。
    大同府城门异常的高大巍峨,巨大的城门能并行八匹骏马,门便守着四五个守卫,分两边验查入城人员。
    将粘在自己背后的江余提溜下马,宋瑜脸色不是很好,“明日起,除了练武再学一个时辰的骑术。”
    让他跟卓承兴骑一匹马如同要了他的命一般,让他坐身前宋瑜又无法好好赶路,坐在身后更是差点被他勒断腰,宋瑜脸色能好才怪了。
    原本垂目拘谨的人,乍一听到让他学骑术,立即抬头,脸上的惊喜显而易见,赶紧道谢:“多谢公子。”
    曾经江余倒是对骑马并无任何憧憬,只是遇着宋瑜不过两日,却让他有些与众不同的小心思,小憧憬。
    卓承兴直接拿出公牍与城门中间那个看着便是头儿的年轻人,那人行了一礼便轻易的让他们三人从中间大道策马进了城。
    江余松了一口气,又将宋瑜的位置往上拱了几个台阶。
    当初,因着江余出逃,手中根本没有文牒,稍大一些城镇都难进入,更不必说租屋挣钱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躲在山中的一个原因。
    宋瑜一进城门,不多久,一个相貌斯文的中年男子便上来行了一礼,“公子。”
    男子态度恭敬,领着宋瑜直接去了延康坊的住所。
    一个二进的院子,虽然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管家仆妇似乎也一样不缺。
    倒是真与宋瑜说的那般,他可真是一点不缺使唤的人。
    江余有些踟蹰地跟在宋瑜身后,看着井井有条的院子,竟有些茫然。
    说起来,他似乎对于宋瑜来说,确实跟个累赘差不多了。
    如此想着,等宋瑜领着卓承兴出门,让江余留在宅子里休息时,江余竟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明明先前还在想着如何才能不出门,此时一人被留在诺大的院子里,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这个宅子不大,下人齐全却是不多,加起来也不过六个人罢了。
    似乎管家将江余当成了宋瑜身边的亲信,竟是客气地来询问他有何吩咐,江余毕竟也是在江家住了这么些年,虽是被忽视地多了些,到底也不怵,让他们没事便各种歇息去,自个儿坐在主屋门口的游廊中看天。
    湛蓝的天空,几朵洁白的云朵漂浮在上头,一点微暖的春风吹过,真是再好不过的时节。
    曾经在林中小屋之中,忙过了前一段日子,围了篱笆,将粮食补足了,白日里没了事儿,江余便是如此坐在门口望着天,想着以后要如何,想着自己做的事儿是不是有意义。
    看不清将来的路,自己能力又有限,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前进。
    江余长得实在是好,好的让旁人都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下人们也不敢上前打搅他,如此一呆,便是半日。
    直至垂花门进来两个人。
    江余这才有些迟钝地起了身,看着进来的俊美男子露出一个笑来,眉眼明白地透出喜悦来,看着来人说道:“公子,你回来啦。”
    一脸的惊喜,倒像是等了许久的样子,宋瑜看着少年明净的眼应了一声:“嗯。”
    记忆中,倒是从来不曾被人这般对待过。
    宋瑜每每出现在他最茫然无助之时,又如此的与众不同,这很难不让江余升起依赖之心。
    “今日他做了什么?”
    “江小哥在公子出门之后,便一直呆在主屋门口等着公子。”
    “什么也没做?”
    “未曾离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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