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在京城的萧歆可是又把一本黄历挂起来了。四爷也是见怪不怪了,不过在蘸墨的时候看过来说了句,“就该让你再生个孩子,看把你闲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翻黄历数日子。”
萧歆也是没劲儿的歪在榻上,“如今这把年纪要是再生,真是要让人笑话了。”
四爷就把笔搁下,走过去坐到了萧歆旁边,“爷都没嫌,你怕什么,这都隔了快五年,咱们再要一个又有何妨,不管儿子女儿,只这一个,咱们就真的不生了。”这也是被孩子围着习惯了,弘晖走了都三年了,几个小的也陆续长大,哪里还有小时候好玩。
可这弘晖不回来,萧歆哪还有这心思,就怕他在外面出现什么意外,毕竟是命定不能久活之人,如今这也算是被强行逆天改命,谁又知道老天爷会不会收回成命。
所以,即使四爷再热情,萧歆也不动摇。
等弘时弘旭弘昊的生日一个个接着过完,天气就开始真正热起来了。大人都还没说话,一个个孩子就嚷嚷着要去园子里住了。
这几年也是住园子里住惯了,就算孩子不嚷,萧歆同四爷也是会把孩子们都带出去的。于是一家人就简单收拾收拾住园子里去了。
而自从三年前皇上派遣差事给四爷,让他称病岔过去之后,就没再明面上给四爷派事情了。不过只要四爷住进圆明园里,而皇上又正好住在畅春园,每隔上几天都会把四爷叫过去一趟。
萧歆慢慢也从中领悟出味道来,这父子俩做事都是看破不说破。表面上看起来像是皇上不再重用四爷了,但其实私下里交代的事情一点不比明面上的少。而四爷呢,何尝又不知道皇上的用意,所以皇上一进园子,四爷也跟着进了。
这天天刚亮,那边就派了太监过来传话,说是让四爷过去一趟。
四爷正在湖边教孩子练木剑,听说了这话,就把手里的剑丢给了一旁的马尔赛,还让他继续教孩子们,自己则是回去梳洗更衣去了。
萧歆展了衣伺候四爷穿上,边说:“这眼看着就要万寿节了,要是弘晖他们能赶得回来,该是要大办了吧。”
四爷嗯了声,“不过皇上指定是不主张铺张浪费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咱们做子孙的,还是不能怠慢了,毕竟也是大寿,平时应付一下就是了,这个时候可不就是尽孝的时候。”
四爷揉了揉萧歆的脸,“你自个儿先琢磨着,等爷回来咱们再一起合计。”说着就出门去了。
萧歆还没开始琢磨,几个孩子就风风火火的撵回来了。身后还能听到几个跟着伺候的太监叠声喊着小主子们慢点慢点,仔细别跌了。
萧歆站在窗前说了一声,“好好走路。”外面疯跑的几个才放慢脚步,不过弘旭却是个按捺不住的,还没走两步就开始叫嚷上,“额娘额娘,我刚瞧见李卫回来,说是大哥马上就到通州了。”
萧歆原本肃着的脸,顿时露出了笑容,谢天谢地,这总算是回来了。
然而说是回来了,萧歆仍是在三天之后才见到人。听说在进港前九爷让人在枢纽码头停了一次卸货,光是卸货就用去了一天时间,回来的路上又耽误了一天。这才到通州,就被皇上派去的人直接带进了畅春园复命去了。
所以说萧歆盼星星盼月亮的,差点没把脖子伸断,这个大儿子才在她收到消息的第三天晚上回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萧歆才体会什么叫儿行千里母担忧的话,这没在跟前吧,总是盼着盼着,可乍一杵到跟前,反而让人有点无所适从。明明是很高兴的事情,眼睛里竟然还蓄起了泪花,她笑着抹了把眼,才伸手摸了摸弘晖的脸,“路上辛苦了吧。”从离开家门那天算起的话,走了整整三十七个月的时间,人高了也瘦了,这会儿都已经比萧歆高了。
弘晖何尝不是红了眼眶,面上依然笑得和煦,“不辛苦,就是久没吃上额娘亲手做的饭食,馋倒是真的。”
四爷在一旁咳了声,“紧着去梳洗了,回来就能吃上你额娘亲手做的饭菜。”
萧歆也是才反应过来,还紧着说:“对对对,快去洗洗换身衣裳,回来就能吃饭。”其实食材早就准备好了,汤更是炖了好几趟,为得就是弘晖回来的时候能够吃上一口热乎的。
等弘晖出去了,四爷才把手伸过来揩了揩萧歆的眼角,“行了,孩子已经回来还高兴着吧,你这样,没得让他也跟着自责。”
萧歆其实也不想的,“这叫喜极而泣,您这样的是体会不到的。”说着,不再搭理四爷,去厨下准备吃的去了。
这顿饭,弘晖吃得是真舒心。这不仅仅是因为饭菜是额娘同姐姐一起做的,还有这么长时间以来对这个家的思念。
萧歆完全能理解这种心情。出门在外吃不惯还是其次,主要是在海上漂的那些日子肯定是煎熬的,带的食物大多是风干腌制为主,新鲜的菜式根本吃不到多少。再加上文化地域的差别,东西方的饮食习惯自然也是有着天壤之别,入乡随俗四个字看着简单,真正要去适应,往往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弘晖吃着这个看着那个,萧歆一点也不见怪,还在一旁给他布菜,“慢慢吃,也别一次吃太多,这几天在家,你爱吃什么就点什么,额娘亲自给你做。”
弘晖含糊地应着,又看了看围坐在一旁的几个弟弟,“你们还坐好了,哥哥等下给你们发礼物。”
萧歆以为最多了也就一个带一两样也就是了,谁知道弘晖竟带了好几箱回来,根本不用担心抢不抢的问题,同样的都是五个打底。如果说你以为就这样的话,那可就错了。不仅孩子们有玩具,就是萧歆同南迪的,弘晖也没忘,各种各样的服饰也是带着好几大箱回来,更别说其他一些小件的日常用物。
就连四爷都忍不住好奇地拿起了一个放大镜,边说:“这其实就跟皇上批折子戴的眼镜一样吧。”
弘晖说是,“这玩意儿在他们那边不值什么钱,许多眼睛不好的人都有佩戴眼镜的习惯。”说着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摆放了好几副样式各异的眼镜,“阿玛要不要试看看。”这是也知道自己的阿玛眼睛不好才想着给带的。
四爷便否认道:“阿玛的眼睛好着呢,不需要这玩意。”说着就把放大镜也丢回去,背起了手来。
萧歆抿嘴,拿了一副金丝边框的就往四爷眼上戴,“试试嘛,谁也没说您眼睛不好不是,试试又不会坏了眼睛。”
四爷就不太情愿的扶了扶镜框,边说:“这玩意挡着眼睛才更费事。”然后左看看右看看,有点新奇,拉下来又戴上几回,才咳了声,“难为你大老远的带回来,就先放着吧。”
萧歆同弘晖互视一眼,便都无声的笑了。
等这波献完了,弘晖又从箱子里翻出一个精美盒子,献宝似的送到南迪面前,“姐姐看看喜不喜欢。”
南迪倒是没想到收了这么多礼物还有,便笑着把盒子打开,里面顿时就传来了一阵悦耳的铃声,叮叮咚咚的特别清脆,有别于平时听过的任何乐音。而且随着音乐的流淌,盒子里的小人也跟着缓缓转动。把南迪喜欢的什么似的,还不住的问弘晖这乐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小人为什么会动。
萧歆一看就知道是八音盒,虽然样式很普通,但对于这个时候来说,算是很精美的。对女孩子来说,肯定是一送一个准。
至于说这一路的见闻,在畅春园四爷就听了一回,这便也不让弘晖再费口舌复述一次,早早的就把人都打发回去安置。
可是萧歆却很好奇,这样让她睡觉指定是睡不下去,这便扒着四爷问个不停,“别的不说,至少也让我知道知道皇上的态度。”说的自然是解除海禁的事情。萧歆相信,凭九爷做买卖的口才,说的天花乱坠指定没问题,加上带回来的东西,皇上应该会有动摇。
四爷揉着萧歆的肩头,说道:“如今却是还有一事迫在眉睫。”萧歆抬起头看四爷,“还有什么事是比解除海禁更紧要的?西边又闹起来了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这海禁一旦解除,水军就必须要到位。”四爷说着,就是忧心一叹,“自施琅去后,就如今的水军衙门。”也是一言难尽。
是啊,这不管远洋近海,海上护卫都是少不了的。而且一旦解除了海禁,沿海的百姓自然是要重操旧业,可他们小门小户的,出个海自然很容易受到倭寇的袭击。加上绵长的海岸线,水军所需一点不比步军少。要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思考,他们必然是要从切实利益出发,那样一来的确是有点得不偿失的意思。
“慢慢来吧。”四爷又说:“只要皇上有这个念头就可以了,开关通商不过时间问题。”老九这个人精子,带回来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打动人心的,听说一个天文望远镜就惹得皇上整晚不睡的在园子里研究天象,更别提其他仪器。
然而萧歆现在更关心的是,如果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倭寇乃至那个岛国铲平了……心里也是一阵的激荡难平。
四爷可不知道萧歆在琢磨什么,“行了行了,别再瞎琢磨了。紧着睡觉吧,再说下去天都亮了。”
萧歆倒是听话的躺下去了,心里却还是停不住想琢磨,以前她不想干涉四爷的决断,所以很少去过问外面的事情。一个是她相信四爷本身就有这个本事,要不他又如何能够在日后脱颖而出。再一个就是希望强国之路可以从四爷脚下走起,所以那次同张诚的谈话后,萧歆也是有意无意的说过几次对西方国家的憧憬,为的也不过是能提起四爷的兴趣。如今要是能够再重振水军,扩大火器营,强国何愁无望。
四爷也是感觉出萧歆没睡着,迷迷糊糊的还把人拉过来摁进怀里,说了声,“别想了,明天咱们再慢慢说不迟。”
然而萧歆却是到天蒙蒙亮的才睡下去,直接睡到了日上三杆,四爷早就不知所踪。问了屋里伺候的,说是十四爷来了,四爷这会儿正在书房同他说话。
十四爷也是嗅觉敏锐,这还没放出风声,就嗅出了别人嗅不到的味道,所以也是一大早的就出城撵进了圆明园。
“如果皇阿玛真的决议先拿广州试行,四哥就举荐我去当这个水师提督吧。”如今能靠的也只有自己这个亲哥了,十四爷这一年多来也是想清楚了,争不争的还是其次,自己身上没点功劳,拿什么资本去说话。人家看不上他也是常理,现在他也只一心想着能够建功立业。起码先把自己立起来,别的都是后话。
四爷也不打击十四,不过就事论事道:“你在马上的能耐哥哥是信得过的,只是这海上可不比路上,不是会带兵打战就行。你得充分掌握潮汐涨落的规律,风季雨季又要如何让船只规险避难,还有神出鬼没的倭寇又该如何应对。”所以为什么曹操挥大军南下却折在了赤壁,这就是太过自信而轻敌才造成的后果,再有一个就是,南北地域的差别,凭你是马上常胜将军,到了水上,一样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十四爷也是没想到,他四哥除了会看书,没想到对这些还有这么多的了解。他自认也是看了无数战书典籍,排兵布阵自然是难不倒。只是这说到海上行军,他的确是知之甚少,今天之所以巴巴的撵上门,为的不过是抢夺先机,要不就他四哥的性子,指定先紧着十三的,到时候哪里还有他什么事儿。
四爷却像是看透了一样,“所谓术业有专攻,就是十三,也未必合适南下。”
十四爷便有些悻悻然了,“那依着四哥的意思,我倒真是成了一个无用之人了。”
“是什么样的人不是靠别人说的,而是自己怎么做。你如果真有心,我相信不管在哪里都会有建树,而不是眼见着哪里热就往哪里钻,你首先得自己对这件事要有起码的热情,而不是为了做事而做事,凡事以利益当先的,有几个是能事情办好的。”四爷也是难得心情好才说这么多,“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想通再来找我不迟。”
十四爷便从圆明园出来了,牵着马在道上慢慢走着,一边消化四爷刚刚说的话。
要是按照他四哥的话,其实他以前就是太过急功近利了,而他一直自认为掩饰的很好,却原来早就被人看透。想想那时自诩聪明的自己,十四爷就觉得脸热,大家指定都看猴一样看他吧,又都不说破,真是出丑出到家了。
如今虽说想通了吧,但也总不能真把自己关家里当个书袋子吧,他也不是那种性子的人。回头看了看圆明园,十四爷索性上马,再掉转马头往畅春园去了,这都出城了,起码得去给老爷子请个安问个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做了一些调整,关于这个时期去往西欧的时间我也查了一些资料,有一条比较严谨的记载是乾隆年间有瑞士商船从广州出发,海上航行了七个月,算上停留采购了五百吨货物的时间,来回一共用了三十个月,然后这艘商船很悲催的在看到自家家乡的时候触礁沉船了…………
所以这里就沿用三年的时间也是比较合理的。嗯,这章加了一倍的字数,主要就是突出一下一直被人误解的九爷,其实也是个杠把子!!!
然后发现一个问题,其实我只要提一嘴他们走了三年就回来了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去细致描写经过呢,我果然是个洁癖狂啊哈哈哈【笑哭】
第88章
康熙正在水榭里纳凉,听说十四来了还笑道, “这是让他四哥给撅了吧。”说着就让人进来。
十四爷一路笑呵呵进来:“还是皇阿玛这里凉快, 儿臣可得天天进来请安才是。”说着就跪下请安问候了。
康熙从藤椅上坐起, 饶有兴致的看着十四问,“这大热天的你跑出来干嘛来了, 真要是为了来请安,怎么先上圆明园去了。是不是在你四哥那儿吃瘪了,想要跑到朕跟前来告状。”
“皇阿玛这话是要羞死儿臣吗?”十四爷有点郁结,“儿臣这不是来请教四哥来了,这都在家关了这么久,还请四哥给指点一二,我这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门吧,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皇阿玛。”
“嗯,道理是没错,积极向上的心也没错。那你四哥都怎么指点你了。”指点好了能上这来,康熙对儿子的基本了解还是有的。
“四哥倒是没有明着指点儿臣什么, 不过让儿臣回去想清楚, 自己对什么热衷。”十四爷也不隐瞒,还询问道:“皇阿玛您觉得儿臣能去水军衙门历练历练吗。”这在老爷子跟前, 话自然是要说的委婉些。
康熙哦了声,把人叫起来问话,“你这怎么突然往这上面想了。”这不是听说了什么吧?
十四爷被看的赶紧摆手,“儿臣可没瞎打听什么,就是觉得这些年水军衙门荒废了, 还该好好整饬一番才是。而且这不管步军还是水军,都是保卫咱们大清的军队,不说以前如何吧,如今国力强盛了,要是把水军的军力再提起来,还有谁敢来犯我大清海境。”
这话,说的很好听。康熙便笑道:“难得你如今还会去想这些,可这真要上水军衙门,就不能再待在京城里了,你可舍得。”
这话,意有所指。十四爷也是听得出来,这是说将来不管怎么样,他这种放出去的,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争取什么了。所以这话,更像是在试探,看看他是真心假意。
十四爷早就想好了,如果到现在他还拎不清,那也真是白瞎了这些年的经历。所以当老爷子问出这话的时候,也是慷慨道:“如今哥哥们一个个的都出来替皇阿玛排忧解难,没道理儿子一个人躲懒,不管是水军衙门还是哪里,只要皇阿玛觉得可以派得上的,儿子断没怨言,只求能替朝廷办点力所能及的事。”
康熙这便略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要说对这个儿子的气是有,但也不能否认对他的喜欢。别的儿子对他基本不是恭恭敬敬,就是敬畏多于亲近,能像十四这样的还真没几个。所以说有时候被他气的要死,却还是狠不下心去惩罚。
如今他能主动来讨差事,说明也是真长大了,没有再想着依附谁来达到所求。这便也不急着允他什么,“那就听你四哥的,还回去好好想想,等真的想好了再说。”
这话怎么跟四哥说的一样?十四爷也是搞不懂,这不管允不允的,好歹给句痛快话,这样模棱两可的,倒是想让他睡不着还是怎么着。可这当着老爷子的面,十四爷也不敢过多的追问,还跪了安,就从园子里出来了。
这才出来没走几步,就看到九爷的车马在前面不远处,看样子像是刚刚从圆明园出来的。十四爷的心里就不得劲了,如今这四哥看起来倒是跟一个个兄弟处的越来越好了。但不管是为了什么,看到哥哥没道理当作没看到一样,还追了上去。“九哥这大热天的也不闲着啊。”在九爷的车驾旁,十四爷说了句。
九爷挑起帘子看去,“咱们彼此彼此。”说着还看了看十四骑着的马,嫌热道:“要不上来哥哥这躲会儿。”现在都快正午了,日头正是毒辣的时候。
这对十四爷来说根本就不叫事儿,不过还是谢了九爷的好意,“九哥你说你回来也有日子了,什么时候能闲下来,咱们兄弟几个好好聚聚,痛痛快快的喝上几杯。”
“还挑什么时候,就今儿,上哥哥那去。”于是哥俩一同回城进了九爷的府邸,顺便把十爷也叫了过来。
十四爷也只是在他九哥他们回来的时候跟着进了畅春园旁听了一回。但其实他也知道,这种复命的说辞往往都是捡好听了说的。这走了整整三年不止,路上发生的事情哪里是几句话就能概括的,只不过是看他们收获满满的回来,谁还会去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这会儿听他十哥在那酒后放炮,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照十哥的意思,西边如今使用的武器都普遍是火器了。”在老爷子面前可没提这茬,这是怕老爷子说他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要说火器营,他们也不是没有,山炮不是也有百八十门。
十爷摇了摇手指,“不一样的。”呷了口酒,还道:“那跟咱们的不一样。”说着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看看这个。”
十四爷端在手上左右翻看,这可比他们鸟铳似的步枪小巧多了,又方便携带,的确是个防身的好东西。这边还想着怎么向老十讨要,他倒是很大方,直接就说送十四爷了,还附带着送了一盒弹珠。十四爷就有点没好意思起来,想想以前老十囊中羞涩的时候向他开口借钱,他也没见得这么痛快,还推三阻四的。再看看现在,这么新奇的玩意,说送就送了,都不带眨眼的。可想他们也是真拿他当兄弟才会如此坦诚,这便越发觉得无地自容,还自觉干了三大碗酒以示敬意。
九爷就拍了拍十四,还让他坐下说话,“哥哥知道你现在闲得慌,就想着找点事做。可你这也不能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见着风就开始使舵,你怎么知道前面是浩海还是礁石。”
十四爷喉咙一哽,更加的说不出话。原来一个个的都比他聪明着呢,枉他还自诩智无双,成天算计这个排遣那个,其实看在兄弟们眼里都是笑话。这便端起碗又闷了一大口。
见十四这样,十爷也跟着劝了句,“你也别气馁,哥哥们又不是要看你笑话。”
“如果说你有意去水师衙门,我倒是觉得你不妨先去火器营。”九爷剥了一把花生推到十四面前,“水师固然需要重振,但这火器营也是刻不容缓。”要不是去外面走了一圈,谁又能知道,他们最常拿来做爆竹的火药却已经在别人那里发挥起了巨大的作用。就滑镗枪的射程,弓箭完全可以被淘汰了,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他们这次回来还请了几个对这方面有颇高造诣的手艺师傅。
国力提升重要,军力一样不能轻视。如果以后真的开关了,远洋护航的就必须是他们自己的铁军,而不能一味的依靠外力,要不在外面何以立国。
十四爷听着也是心动不已,谁不想带一支雄赳赳气昂昂的军队,要是都能有这精良的装备,走哪不是底气十足。
兄弟几人也是聊得起劲儿,至夜方归。
才把兄弟们送走,八爷就突然出现在了九爷府前的门阶下。在门上摇曳的灯笼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单薄无力,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似得。
九爷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跟老八的关系,自从出了老十媳妇那事,跟老八疏远是肯定有的,但要说远到不做兄弟,好像也还没到那个份上。就是平时的往来少了许多,加上他们这走了三年,回来到现在,还真是没正经说过话。
“九弟都不请八哥进去坐坐了吗?”这要是放在以前,早迎出来往里请,哪会像现在这样,几个兄弟聚了半天也没人想起他,他倒是不要脸面的自己过来了,才发现最好的兄弟也只剩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