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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鲛王张了张嘴,“据寡人所知——还没有。”
    等着听他答疑解惑的御者们立刻一脸嫌弃的模样,其中一个道:“故弄玄虚,我早说过,咱们这些大活人听一条鱼的指挥,本来就是个玩笑。还不如宰了他,咱们自己拿主意。依我看时候差不多了,就算有点出入,不会超过方圆一里。先照上一照,大约划定个范围,最后就算一寸寸地摸,也不愁找不到入口。”
    “你还想动手?”鲛王大呼小叫,“在寡人的地盘上放话要宰了寡人,你小子还是第一个,我佩服你的勇气!不过你有勇无谋,连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道理都不懂,长个脑袋是为了好看?”
    “你……”那些御者蠢蠢欲动,江湖上打群架耍横的劲儿又上来了,被大司命一个眼神震慑住了。大司命一向很有领导风范,低沉的嗓音一听就让人心生敬畏,“谁敢妄动,别怪本座不客气。”
    虽然他也不欣赏鲛王逮着机会就尽可能多说话的毛病,但也不能像厉无咎的手下那样动辄喊打喊杀。
    他的一句话就让那些御者悻悻住了口,鲛王愈发佩服他天生的领导能力了,小心翼翼攀着他的肩说:“看看,这就是格调……”
    大司命坍了下肩头,顺利摆脱了鲛王。凝眉看天顶,月亮逐渐移到了中心的位置,他问:“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吧?”
    鲛王却摇头,“还差一点儿。”
    这下连大司命都不怎么相信他了,寒着脸瞥了他一眼道,“机不可失,还请大王看准了。今晚错过就得再等一年,我怕厉盟主和他手下的人不耐烦,到时候血洗鲛族,那问题就严重了。”
    鲛王吓白了脸,“别开玩笑,你们是正道,能眼睁睁看着武林败类屠戮我鲛族?”
    大司命轻轻牵了下唇角,“你要弄清楚一点,本座听命于琅嬛君,如今连琅嬛君都堕天了,你还指望我们弘扬正义?”
    边上的御者很配合,站成一圈抱胸俯视他。生来就不及人高的鲛王顿时被看得矮下去半截,点着手指道:“别这样,一般言归正传之前不是都要打一打哑谜的吗。时间确实没到,不信你看——”他直指天顶那颗最亮的星,“月亮的边角都没碰到七政星,必须等那颗星完全被遮住,时机才算成熟。”
    大司命抬眼眺望,月亮白得发凉,正一点点靠近那颗星。要是估计得没错,再有半柱香就差不多了。
    低头复看山下,众帝之台的人带了火把来,熊熊的火焰照得这琉璃世界一片杀伐之气。四面水壁回声很大,油脂燃烧的哔啵声一直传到山顶,火光里的人都在等待,不时回身向这里张望。
    时间到了,大司命将手放在青铜的框架上,正要转动,只见皎然银辉中凭空跃起几个黑影,有剑芒一闪,然后便是兵刃割破皮肉的声响。锋芒带起温热的血,夜色里如轻盈的暗器,阵列般顺着抽剑的轨迹抛射出去。三个御者连哼都没哼一声,咚地便倒下了。他们身后的人向他咧嘴笑了笑,“对不住了大司命,不是有意在你面前杀人的。不解决他们,必定后患无穷,咱们是防患于未然,还请大司命见谅。”
    大司命颔首,这时听鲛王低呼:“是时候了!”
    他闻言,用力将太乙镜转了过来。
    太乙镜很沉,是半个球形,孤零零吊在铸满饕餮纹的青铜架子上。但很神奇,它并不因重力而呈现平面向上的状态,你必须用手去扳动它,使它承接月光。它像一个收集光的容器,将镜面吸纳的一切亮储存在底部。圆底的中心有漏孔,下方是一面斑驳的棱镜。也许因为千万年都没有人去碰触过它,它几乎是这地下城唯一能显示年代感的东西,至少表面是如此。但月华在它身上凝集,它又立刻焕发出崭新的生命力,表面的铜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剥落,然后迸发出强之十倍的光折射向远处,从高地俯瞰,位置是春岩城中的祭台附近。
    火把向城中聚拢,城里有水,涉水艰难。也不知是谁的手笔,只听轰然一个震颤,那些积水被完整抬到半空中,还保持着在地时的形状。四周淋漓的水声泄地,但城中水应当是汲干了。
    鲛王哗然:“还有这种操作?”
    大司命不语,转头示意两位紫府弟子留守,自己准备下山。那个所谓的宝藏里究竟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万一有危险,他去了也许还能助仙君一臂之力。
    鲛王在边上聒噪:“听说那个反派角色以前也是干大司命的,是仙君的前任?怎么样?仙君感受到重压了吗?”
    大司命有些不悦地瞥他,“仙君的前任?你说话小心点。”
    鲛王愣了下,跟他高一脚低一脚下山,边走边道:“就是前任大司命啦,‘仙君的前任’里的‘仙君’,是指阁下您,不是琅嬛仙君……”说完眨巴了一下小眼,纳闷不会随意一句话戳穿什么真相了吧,神仙的世界这么乱?
    大司命脚下有清风,他乘风而行,走得很快。鲛王眼看要追不上了,扬手招呼边上的随从,“你们在等什么?还不快抬寡人撵他!”
    他大字型瘫倒,鲛人忙把他抬上头顶,那模样简直就像抬着个即将执行五马分尸的囚犯。
    那厢城中积水都腾到了半空中,边沿上仍有下泄,声势如流瀑般惊人。
    厉无咎对崖儿微笑,“我为楼主扫清了前路,接下来就看楼主的了。”
    崖儿道:“好说,只要盟主放回枞言的精魄,我立刻驱动神璧,为盟主开启宝藏大门。”
    目光向上一瞥,这祭台升高了十几丈,巍峨的门户恍如峭壁。石上有门,但撼之纹丝不动。门框上方留着一个阴阳鱼形状的低陷,应当就是安放牟尼神璧的地方。万事俱备了,只差最后一步,她挟神璧谈条件,自觉到了这个时候,再不拿压箱底的本钱作交换,就没有什么可压制他的了。
    厉无咎老奸巨猾,笑道:“楼主不见兔子不撒鹰,厉某也是一样。楼主的神璧亮亮相,我自然把枞言的精魄交给你。”
    崖儿道好,反正有仙君在,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样。她凝神一震,两弯神璧从她眼眸中挣脱出去,一圈圈在上空旋转。果真是神兵谱上排名数一数二的兵器,璧刃打磨得薄如蝉翼,在火把的映照下,发出湛蓝色的寒光。
    那就是神璧,江湖上无人不想据为己有的宝物。它的出现像圆了个梦似的,一睹风采可令此生无憾。
    外围伏守的众帝之台门徒,也被神璧的现身吸引了注意力。只是那一霎,身后冷冷的刀锋就杀到咽喉前,波月楼的杀手干起这种买卖来驾轻就熟,他们最擅长挑选合适的时机,在你闪神的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你的命。
    内层的人对十丈开外的变故浑然不觉,厉无咎见神璧亮了相,便将枞言的精魄也放了出来。那是一团红色的,如絮的光团,亮得几乎刺伤人眼。结果精魄出现的刹那,仙君的广袖一拂,便将它收进了袖底。厉无咎讶然,“你这么着急?这不过是一半!”
    简直叫人恨得牙痒痒,仙君倒是寻常模样,哦了声道:“先收好,别弄丢了。其实有了这半,我就能把另一半给他凑全。不过要花些功夫,比较麻烦罢了。”
    厉无咎的脸色在火光下阴晴不定,他没再说话,只是抿唇看着他。前一天的费尽心机全没有用,他还是和她一起来了。也罢,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有个长短怨不了别人。
    崖儿不太满意,“早知盟主言而无信,我的神璧也该只拿一半出来。”
    厉无咎道:“这不是言而无信,是楼主有仙君撑腰,我不得不稍加防范。以仙君的神通,虽然能够替龙王鲸凑出另一半精魄,但回来的是不是原来的枞言就不一定了。所以我这一半捏在手里,对自己也是个保障,万一你们左手拿到精魄,右手便对我痛下杀手呢?”他笑了笑,“我和仙君相识多年,他的手段我最知道,所以不得不防。不过楼主放心,只要大门开启,精魄即刻交付楼主,请楼主放心。”
    看来仙君以前的人品不大好啊,弄得老熟人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崖儿觑觑他,他摆弄着袖子,闲闲调开了视线。她轻吁口气,转过头道好,“反正都到了这里,不开这扇门也说不过去。大门开启之后,盟主要是继续搪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好、好。”厉无咎点头不迭。
    她这才慢吞吞驱策神璧,向石槽靠拢。还没彻底合上,那石槽和神璧之间就产生了联系,像磁石阴阳两极的互相吸引,不过磁场是看不见的,神璧和石槽有迹可循。两者之间如经脉互生一样,千丝万缕缠绕不止,之后不必崖儿再调遣,神璧自发就填进了石槽。
    沉沉一声轰鸣,脚下的大地也震颤。紧阖的大门缝隙间泄露出光芒,也许是金子的颜色……随着门扉渐渐开启,周围的水墙似乎有了感知,内部流光开始不安地奔跑,闪电般的忽亮,让人生出奇异的忧惧来。
    崖儿回头给苏画递眼色,苏画颔首,微微挫后身子。等他们进入洞口,她横剑而立,和魑魅魍魉守住了进入的通道。
    内外隔绝,山洞里的光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她收回视线望着对面的人,笑道:“你们曾说过,不贪宝藏里的财富。现在人在洞口,我留下你们守门,心里不会不痛快吧?”
    魑魅和魍魉相视一笑,“我们还是这想法,钱财对我们来说没用。别人传儿传女,我们没有儿女可传,发财也白发。”
    也是,两个男人生不出孩子来。苏画牵着唇角一哂,珠光之下面如白银。扣在剑环里的手指慢慢收紧,勒得指尖发白。
    周围兵戈之声越来越近,胡不言四下观望,“楼主好算计啊,原来那个厉盟主悄悄安排了这么多暗哨,是打算最后将我们一网打尽么?”
    苏画蹙眉,“你怎么还在这里?留下拖我后腿,还不如跟进去。”
    胡不言眨巴着眼说:“我也不要钱,进去干什么?再说你在这里,我当然要陪着你。”
    可是苏画眼里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来,她似乎在极力按捺,胡不言见她这样有点奇怪,“画儿,你怎么了?”
    魑魅魍魉因胡不言这句话也转过目光来,就是弹指间,她冷锋出鞘,向距离最近的魑魅斜劈过去。魑魅反应不及,不等他拔剑,眼看剑锋到了头顶上,这时一只手横过来,替他挡了那一剑。
    剑太锋利,割肉断骨一挥而就。魍魉的血溅在魑魅脸上,断手也掉落在他足尖。
    魑魅眦目欲裂,顾不上照应魍魉,拔剑向苏画攻去。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应该的啊……
    “苏画,你疯了么!”他大喊着,手上没有停顿,调起了一轮强攻反击。有什么比遭受最信任的战友背叛,更叫人伤心绝望?他可以怀疑任何人,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苏画,她是楼主的师父啊!
    苏画闷声不语,她脸上的神色变得那么陌生,似乎这刻已经不需要任何解释了。
    “为什么是你?”魑魅依旧追问,“为什么是你!”
    她左手的龙骨鞭甩动,发出破空的利啸,“因为我是藏珑天府的人。你们以为绿水城中被杀的人是古莲子么?错了,她不过是我手下一名御者而已。”
    所以她才是真正的古莲子?隐姓埋名潜伏在波月楼多年,城中的水宗主不过是个傀儡,这世上知道真相的只有厉无咎一人。
    执剑勉强站起的魍魉暴喝着向她杀去,毕竟受了太重的伤,他的动作不及之前灵敏。几个回合之后,龙骨鞭缠绕住他的脖子,翻手抖腕,将他重重砸在了青石板上。
    魍魉倒下了,狠狠吐出一口血。四面包抄上来的竟不是波月楼的人,早该想到的,楼主的计划她都知道,怎么会坐看一切发生。
    纷乱的箭雨向魑魅射来,他抬剑抵挡,挥断了无数正面袭击的弓弩。但总有漏网之鱼,锋利的短箭刺穿他的细甲,扎进他的胸腹。然而即便身负重伤,不到最后一刻也绝不放下剑。
    他浑身浴血,红着两眼站在包围圈中,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苏画此时已经不需要再出手了,她闭了闭眼,“杀了他。”
    第103章
    胡不言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呐喊:“苏画,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没有人能接受现实,就像偶尔午夜梦回,她自己也不能接受一样。
    原本她的任务是监视兰战,在兰战遭遇任何不测时,随时准备接手波月阁。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总有那么多的“恰好”,让她在波月楼蛰伏多年,看着岳崖儿从满身褴褛的野孩子,成长为波月楼的第一号杀手。
    命运是什么呢,命运总是充满了不确定。从来没人怀疑她的身份,因为她有足够好的耐心。她在波月楼二十多年了,魑魅魍魉这批人都是她看着长起来的。他们对她一向很尊敬,他们听话、宾服她,可是他们忘了杀手的第一条准则——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便是最亲密的战友。可惜波月楼早就不是以前的波月阁,崖儿的经营让它变得有人情味,恰恰触犯了杀手的大忌。
    现在好了,她等这刻等了很久,终于能从这个漩涡里脱离出来,就像拆下了脖子上的重枷,她再也不用继续伪装了。
    伪装是件很累人的事,尤其有了感情的积淀,虚情假意会把人压垮。她有时候也问自己,怎么走到了这一步,遗憾的是说不清,大概人非草木吧!今天以后,恩怨情仇一笔勾销,只要他们全死了,她就没有感情的负累了。
    胡不言眼里都是绝望,他从没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居然会是个奸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狐狸太蠢,而她的心机之深,已经令妖都望尘莫及了。
    究竟该不该得意?她的唇角抽搐,想笑却笑不出来,“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觉得惊讶,是因为你不了解我。”
    众帝之台的门徒听她下了格杀令,短箭上弦,拉了满弓。魑魅回身看向倒地的魍魉,他努力挣扎,想要站起来,可是四肢早就不听使唤了。
    他收回视线,咬牙拔下胸前的箭,狠狠掼在地上。重新抡起重剑,嘶吼着向那些弓弩手冲去。成排的弓弩扣动了机簧,只听铮铮的弦声四起,短箭像横扫的雨点向他疾射。这么多年的腥风血雨,总有个头,看来今天走到收梢了。
    他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不过一口气罢了,有什么了不起!但恰在这时,他身前半步筑起了一面气墙,短箭触及这面墙,箭头纷纷折断落在地上,然后那气墙碎裂成万道尖利的冰棱回弹过去,所到之处立刻哀声四起。
    苏画抬头看,长街的尽头有人缓步走来,她微微一怔,是大司命。
    要说心肠,她是真的狠得下,为了避免人到面前引起太多的羞愧和尴尬,她一把夺过边上的弓,搭弓拉箭,箭头直指向他。
    咻地一声,蓄满力量的箭向他射去。他拔身而起,长剑从袖中窜出,那剑如一道虹,将迎面而来的箭对劈成两半,然后继续高歌猛进,直至刺进她的胸膛。
    他看着她倒下,依旧寒着脸,没有半丝表情。胡不言高呼了声“不”,连滚带爬把她抱进怀里。
    血在汩汩地流,她的视线却停在大司命脸上,人与仙斗,怎么可能赢呢,但这是她乐见的结局。她艰难地笑了笑,“死在你手里,值了。”
    大司命轻轻皱了下眉,“自作孽,不可活。”
    她听后怔怔的,眼里的光逐渐熄灭了。纠缠了那么久,最后换来这句话,大司命不愧是上仙,抽身得比她更及时。
    胡不言在她耳边大呼小叫,他撼得她很不舒服。那张大嘴咧起来,果然更加不好看了。可现在也只有他关心她的死活,她听见他向大司命哭喊:“快救救她,你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冷风嗖嗖,从伤口灌进来,她忽然觉得睁不开眼了,但心里依稀还有一点念想。然而都是奢望,大司命转身向魍魉走去,在他看来她是死有余辜,根本不值得救治。
    她闭上眼睛,大滴眼泪从眼尾滑落,滚进鬓角。胡不言的喊声也渐渐远了,听不清了,她放开紧握的双拳,轻轻叹了口气。但愿胡不言以后能找到一个好姑娘,好好过他的日子。这险恶的江湖,实在不适合一根筋的狐狸。
    苏画死了,胡不言抱着她瘫坐在那里,心下彷徨,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吧,是他在做梦吧!
    摸摸她的脸,还是温热的,他喊她:“苏门主,你怎么说睡就睡了?”她不再回答,他等了半天,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感觉到疼了,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他抱着她的尸首发笑,眼里裹着泪,对大司命道,“你居然杀了她,你怎么狠得下心?我知道了,你是因爱生恨,因为她一次又一次拒绝了你!”
    大司命并不理会他,这狐狸整天胡言乱语,他也习惯了。当初仙君命他上孤山,让他留下断后,就是怕有预料之外的事发生。好在防范得当,居然真的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杀手不是多疑么,怎么从来没人怀疑过苏画?可见这女人狡诈至极,也确实有点本事。
    至于救人,救也是救当救之人。魑魅的伤还不至死,魍魉就不一定了。他检查他的伤势,右掌脱落,肋骨也断了好几根,气息奄奄,离鬼门关只有一步之遥了。
    魑魅蹒跚着步子把他的断掌捡回来,惊恐地望着大司命,嗓音颤抖:“能救么?求求你一定要救活他。”
    大司命点头,“外伤好治,内伤麻烦些,需要时间静养。”把断掌放回原处,一点点让他愈合。只是有刹那的恍惚,好像在很久以前他也替谁治过伤,是狐狸么?不是,好像不是他。那是谁?无奈想不起来了。
    三十五少司命领着几个弟子从别处赶来,鲛王也到了。他从鲛人肩头跳下来,看着这尸横遍野直发呆:“这下完了,这么多尸首,会破坏我们春岩城的环境的。”
    大司命道:“放进水墙吧,你们不是一直这么处理尸体吗。”
    鲛王说不行,“水墙里都是我们的祖宗,这些人进去算什么?以后连他们都一起祭拜,那坏人也当得太成功了。”
    大司命尽力救治魍魉时,三十五少司命发现苏画已经气绝了。胡不言哭得泗泪横流。少司命纠结了半天劝他节哀,回头看看大司命,“苏门主怎么会遭遇意外?座上来时她已经不行了吗?”
    大司命恍若未闻,但胡不言气若游丝地指控着:“就是你家大司命杀了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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