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卧室是她狐狸窝的所在，平日天天呆着，所以味道格外重些。
知道帝君找不着她，小白狐的怂狐胆被壮起了不少，优哉游哉地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准备安心睡个回笼觉。
房间里很安静，帝君像是没有了动作，却忽然传来了手机的震动声。
“萧怀樱，有那只橙子的消息了。”
小白狐狐躯一震，玩尾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她刚想推开脑袋上的盖子，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帝君该不会想用这种方法诓她出去？小白狐的爪爪停在木板上，动也是，不动也是。
“她被抓了。”秦昭和也不着急，就这么在床上坐下，翘着腿悠悠道，“祁铭刚发了消息过来，看见圆圆在山海经食堂这次的拍卖会名单上。”
还是按兵不动。
“上百年的廖山橙子，汁多皮薄，可切吃，可榨汁，味道甜美，无特殊功效。人形为七、八岁人类小女孩的模样，相貌可爱，偏日韩萝莉风，擅长做家务，打扫卫生，性格温顺，因为自带gps导航功能，可以放在车子里，当作空气清香剂和导航仪，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器之一。”秦昭和徐徐念了一段，“看着倒是不错。”
小白狐不淡定了。
她刚准备出去，木箱忽然被整个拖了出去，盖子打开后，室内的阳光光漏了进来，适应了黑暗后，她慌忙抬起爪子遮住眼睛。
秦昭和猛地将她抱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按在大腿上。
小白狐怯怯地抬起头，跟他对上时，目光还颤了颤，小声道，“帝君中午好，是不是该吃饭了。”
“我看你躲在床下，一点也没有吃饭的意思啊。”秦昭和凉凉道。
“我没有躲，就是床底下比较凉快，我躺在底下，不当心睡着了。”小白狐低着头，继续装作无辜的样子。
秦昭和冷冷地打量她，连这种理由都能扯得出，“萧怀樱，我你最近真是无法无天了，还有身为小妖精的自觉吗？”
她登时像被块按在砧板上的五花肉，挣了挣，弱弱地为自己辩解，“可是小妖精的工作里，也不包括当抱枕啊……”
秦昭和就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睡袍，修长的五指插|在柔软的白毛中，明明是轻轻摩挲的动作，却透露出一股股危险的气息，“那你认为，小妖精的日常工作是什么？”
她用爪子扒了扒他的衣服，“照顾家主的日常生活起居。”
“照顾起居？”秦昭和喉咙间溢出一声轻呵，“究竟是你在照顾我，还是我在照顾你？”
“我也有……”
秦昭和打断她，“那只是一部分工作。”
“但也不包括当抱枕吧。”小白狐觉得自己最近是被喂胖了些，质感好，又软又柔，别说帝君，她自己都喜欢用爪爪摸尾巴皮毛，然后感慨一下，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狐狸。
秦昭和把她放正，“你跟我签了契约，所以是不是我家的妖精？”
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小白狐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很好，还有点悟性，秦昭和继续循循挖坑，“小妖精契约就像古时候的卖身契一样。只要签下了，所有的权利都交由家主行使。”
萧怀樱打断他，“那明明是小妖奴。”
秦昭和不理她，继续说自己的不平等条约，“所以，往后家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吗？”
“……”她沉默，不说话，病怏怏地趴在那儿，不肯接受。
“所以，以后那个狐狸窝就扔了，这么大一个放在屋子里，怪占地方，还容易落灰尘。”秦昭和已经看它不顺眼很久了，今天终于可以顺着心情来了。
小白狐心疼地抱住自己，狐权尽数沦丧，一言难尽地低下头，“那圆圆是真的被山海经食堂带走了吗？”
“恩。”秦昭和把江南春的公众号页面打开给她看。
高端的界面上，还放着圆圆变出原形的橘子图，正面，侧面，俯视，仰视视角十分齐全，还有她穿着红色洛丽塔小裙子、女仆装，捧着西式红茶杯低眉顺手的图片。
最底下的开价是200万起拍，商品顺序是第十二位。
留言里有不少看着就令人心惊的评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帝君，你能不能把圆圆救出来？”小白狐忽然抱紧他的胳膊，格外狗腿地用狐狸腿蹭蹭，“你这么厉害，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只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了。一定能办到的!”
“话是这么说。”秦昭和扫了她一眼，平日里能有这么主动就好了，“不过，她既然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为何要劳心劳力地救她出来？我的时间是很珍贵的。”
“帝君是武神，武神不是要捍卫人间正义，消除邪恶吗？”小白狐生怕圆圆真被买回去做成鲜榨果汁，或者是落到一堆中年猥琐大叔手里，紧紧抱着他的手不肯撒，“山海经食堂这样戕害小妖精，甚至还买卖恶妖，已经严重违反了人间、仙界定下来的规则秩序，帝君代表正义消灭他们，简直是道义的捍卫者，匡世济民。”
掷地有声，义正言辞，好像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惩奸除恶了。
“这会儿倒是会说话。”秦昭和被奉承得颇为舒心，手臂抽了抽，她立刻重新扒拉回去，抱得格外用力，一点也不肯下去，“只不过我已经退休了，按理说，这些都是燕洺的管辖范围。”
小白狐愣了一下。
还没被夸满足的帝君坐直身子，准备迎接萧怀樱狂风骤雨般猛烈的赞扬和恭维。
“没有关系，这些不妨碍的。”小白狐抓着他的袖子拉了拉，脑子不过就说，“帝君老当益壮，你看看人类，很多退休了还会返聘，尽可能更多地为这个社会发光发热。帝君虽然年纪大了，但腰腿依旧结实，既没长褶子，也没留皱纹，区区一个山海经食堂，肯定不在话下，对不对？”
“……”好像是在夸他，可这话，怎么越听越怪，越听越不对劲。秦昭和眯起眼睛看她，这是在嫌他老？
“帝君~”萧怀樱像猴子扒着树干一样，沿着他的手臂一路爬到了肩膀，“帝君，你就帮帮圆圆好不好？”
秦昭和望向她，摸了一下脑袋，“那你以后听话吗？”
“听话。”小白狐连忙点头。
“很好。”秦昭和指向角落里，属于她的小窝，“去把那个东西扔了，一会儿去沐泽那里，选一张你喜欢的床重新放进来，床底不能放东西的那种，省得你没事爬到底下去睡觉，蹭得一身灰。”
“……”
“好了。”秦昭和将她放在地上，还在狐狸脑袋上拍了一下，“去吧，自己跟沐泽说，你不喜欢原来的狐狸窝。”
她喜欢自己的狗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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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江南春外不断有名贵的轿车停下，各界的名流纷纷入内，不被允许进去参观的记者拿着相机“嚓嚓嚓”地记录下这一幕奢华的盛宴，还有电视台的实时转播。
燕洺说，人类如今的生物识别技术很高级，只要能得到一点脱落细胞，就能检验dna，仔细查出对方是什么物种，还有各种高科技仪器扫描识别，所以他以防万一，从仙庭的首席科学官那儿弄了一套伪装成人的材料，应该可以躲过这次的检查。
萧怀樱穿着笨重厚实的衣服，跟在秦昭和旁边，燕洺走在最前面，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祁铭也跟了过来。
秦昭和看了他一眼，将邀请函递给旁边的服务员。
“赵先生，赵夫人，欢迎来到江南春，希望你们能在这儿度过难忘的一晚。”服务员在邀请函上敲了个章后，把手环递给他们，“等会进去后，会有专门的服务人员为您讲解具体的使用方法。”
“谢谢。”秦昭和将它放进口袋，牵着萧怀樱走了进去。
祁铭刚要迈开步子跟上，立刻被服务员拦住了，“这位小朋友，18岁以下不能入内，你是不是跑错地方了？幼儿园今天放假了吗？”
祁铭眉头一皱，“我是跟我……”
“他是我的儿子。”秦昭和回头望向这个不省心的电灯泡，平时还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他听说这里有拍卖会，非闹着要来看，我的助理去你们官网上查了一下，邀请函上也写了，是允许携带家属一同前来的。”
“对，我是跟着……妈妈一起来的。”祁铭很不情愿地被秦昭和叫成儿子，但为了逼真形象，还是走到萧怀樱旁边，装出他那个年纪的骄横犯二，还是跟爸爸刚吵过架的样子，借此来掩饰刚才的失态，“妈妈，我不要跟爸爸一块儿走。”
秦昭和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配上他现在的外貌，俨然是一位凶狠的老父亲。
幸亏萧怀樱接了他扔过来的烫手山芋，主动牵着当年追杀自己的麒麟族小少爷，“那你跟妈妈走一块儿。”
“恩。”
“那就祝您一家三口今晚度过一段开心的时光。”服务员笑着让他们通过了检验闸。
第39章 拍卖
为了举办今天的拍卖活动, 山海经食堂暂停了别的业务, 从一楼开始, 只结着彩灯，配上挂饰，远看热闹欢腾，其实并没在营业。
十五层以上，十六到十八层是专门用来拍卖场所。
秦昭和看着手里的导览图, 每一层都有详细的介绍, 像十六层专门拍卖一些少见特殊的妖，譬如圆圆这样带有定位导航功能的橙子, 满头白发的千年老人参, 还有长在全世界唯一一处没有污染大山上的灵芝，不仅有食疗功效, 相貌也是格外好。
如果要堂吃，大厨会现场宰杀烹饪，并且直接在十三到十五楼品尝新鲜的妖精肉，随客户的喜好制作。
如果希望带走当宠物，也同样可以，卖家会有专门束缚妖精的绳索，笼子，还会贴心地附上烹饪、驯养指南供其参考。
极其人性化, 周到的服务。
秦昭和把长长的小册子看了两遍，十六层的介绍几乎占去了指南的大半，往上则文字寥寥, 简洁明了。
十七层，恶妖。
十八层，神仙。
饶是淡定如秦昭和，都怀疑自己看错了，竟然有大胆到拿神仙进行拍卖的人类。
他刚想上楼，看见圆圆在这儿的萧怀樱立刻走不动了，还带着她跟秦昭和的“儿子”祁铭。
她一使眼色，祁铭立刻心领神会。
“爸爸别走，我看十六楼的东西多，而且都很不错，先看十六楼吧。”祁铭充分表现出一个天真无知小屁孩该有的任性，拽住他的衣摆往大厅拉，“里面看着好好玩，我们就别去上面了吧。反正还有五六个小时，先来这儿。”
哪里来的熊孩子？！
秦昭和嫌弃地想要甩掉他，刚要变脸，萧怀樱立刻从另一边走上来，学着圆圆以前经常看的八点档家庭连续剧的样子，挽住他的手臂，“儿子想看，你就先陪他在这儿瞧瞧啊，那么急做什么，又不是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怎么两个都戏精上身，秦昭和被一左一右地拽着，不得不走过去。
门口有服务员接待，他们出示手环后，便在接引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主持人调试话筒后道，“尊敬的客人们，请尽快入座，我们这次的稀有妖精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场会座位的安排与之后拍卖的顺序并无关系，请大家不要纠结于位置的前后，谢谢。”
被架住的帝君不想坐前排，便选了最角落的位置。
圆圆是本场第四个出来的。
祁铭跟萧怀樱交换了一个表情，示意她见机行事。
燕洺站在他们的斜对角，将全场观察了一遍，四周都是暗藏着的保卫人员，用科学官给他的仪器扫描一圈，还有不少探测装置，几乎每一盏灯上都配备齐全，暗中在不多也不少的人群中来回扫射。
墙也并不是实心的，暗里挖了不少洞再装饰上，底下藏着一把把枪，正对着那些衣冠楚楚的宾客。
“首先，让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如何进行本场拍卖。”站在上面的主持人拿出了每个人入场时拿到的手环，“我们本场的妖精拍卖都有最低起价，很早前便在公众号上推送，一会儿还会在大屏幕上再次投放，如果您认为可以接受这个价格，就按下最左上方的红色按键，前十名按下按键的客户会一齐进入挑选池进行比价。进入挑选池的客人有一分钟思考加价的时间，方式也很简单，就是按一下手环上绿色的按钮，每按一下，就会在原有基础上增加十万元，价格最高者就能带走您心仪的妖精。”
在欢腾的音乐下，主持人又说了一段热场话，随后微消息道，“好了，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本次的拍卖活动，第一个拍卖的妖精，是活了足足三千年的深山人参。”
屋里的灯光按下，台上的则亮起，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坐在中间，身边的全息屏幕上映出他的原形，相应的营养价值、功效。
主持人提高了音量，“人参的珍贵，相信不必我再赘述，而这颗人参精，是世间罕见的存在。现在大家可以思考，等我数完一二三后，按下你们手中的手环按钮。现在开始——”
“一。”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