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望看向裴郁,答案不言而喻,她还是问:“谁?”
“我看见裴郁了!我去医院给你小姨送东西,回来的路上碰巧就看到了他的车,上去一看还真是。我就给请家里来吃饭了,我现在出来在买菜呢,他喜欢吃什么?”
姜可望叹了口气,心里一阵躁郁。
“怎么啦?”母亲听出她情绪不对,但没想太多,“是不是我耽误他事了,他来这边挺忙吧?”
“没事,他……”她顿了顿,只是说,“他吃得比较清淡,你记得买点西兰花。”
“好,我知道了。”母亲开心地挂了电话。
“我在这边有个项目在谈,正好碰到了,”裴郁在沙发上坐下,也跟她简单解释了一下,拿起茶杯后想了想,补上一句,“我没有告诉她,分开的事。”
“嗯,”姜可望呆呆的,她也确实不想让母亲立刻知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先前就不应该在过生日的时候,贸然向他许下陪自己回家看妈妈的心愿。裴郁又为什么就由着她胡闹,配合她完成了愿望呢?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裴郁本来没有义务在她的父母面前,扮演好男友的角色。
现在分了手,更没有。
裴郁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猫蹲在他背后,一只前爪搭在他的肩上,他伸手摸了两把,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再见面的气氛很让人无所适从,姜可望不勉强跟他客气,提着行李箱进了卧室,留他一个人在客厅里,等母亲回来。
母亲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身后跟着王特助,手里大包小包,看样子是被裴郁派去帮提东西的。
见到姜可望,两个人都很意外,母亲喜出望外地嗔怪着:“这丫头,回来怎么也不吭声啊?”
“我们一块来的,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姜可望面不改色地挽过妈妈的手,“没想到让你先逮到裴郁了。”
王特助感到惊奇,暗暗往裴郁那边看了一眼,他不动声色地转着手里的杯子。
母女俩说说笑笑,一起进了厨房,姜可望挽起袖子,打算帮着打下手,没一会儿王特助就一溜烟跟进来:“姜小姐,您坐外面玩去吧,我来。”
“这怎么行,你是客人。”姜可望当然受不起,要推辞。
他笑了一声:“您说的哪里话,这里没有客人,裴先生是一家人,而我是替他做事的。”说完他挪揄道,“姜小姐别逞能,您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得姜可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确实干不来厨房的活,最多帮忙洗个菜。从小让母亲宠着,没有挨过灶台。
刚跟裴郁在一起的时候,她曾带他去过自己的小公寓过夜,清晨醒来躺在裴郁的怀里,他捻着她的头发:“我饿了。”
“我也饿了。”她说完这句话后,便跟他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一会儿。
裴郁坐起来,表情有点迷茫,可以想象,他对于她的这个回答应该是不满意的。
后来,姜可望下了床,去冰箱里翻出了最后的两袋方便面,唯一有点安慰的是,还有两根火腿肠。
她煮好了面,分别装进了两只面碗里,想了想,两根火腿肠都放进了给裴郁的那只碗,端到桌前。
面的火候煮得有点过,已经不筋道了,水糊糊,软绵绵。
这对于吃惯了好东西的裴郁,实在不是可以满意的一餐,裴氏早期是做餐饮起家的,清早起来吃煮坏的泡面,对他而言,是比较难忘的回忆了吧。
裴郁却给了面子,沉默地吃,看到她碗里素得很,又把火腿肠都夹给了她。吃完那顿泡面,就让她收拾了东西,搬去自己的别墅。
对自己女儿的水准,做母亲的当然最清楚,听了王特助的话也哈哈笑:“可望,你去陪裴郁聊聊天,别让他一个人闷着了。”
姜可望被赶出厨房,只能回到客厅,裴郁仍然坐在那里,那只肥猫不知什么时候又钻进了他怀里,可劲地撒着娇,她走过去,把它赶跑。
“给,”她把茶几下的一只粘毛用的滚筒拿出来,递给他,怕他没发现,指指自己的衣襟,“这里。”
裴郁低下头看,西装上沾着几处浅色的毛发,那只猫没少在他身上蹭。
“我帮你吧。”姜可望看见他衣领后也有,又从他手里要回来,低着头绕到沙发后面去。
裴郁很白,耳朵到脖子的那块皮肤,尤为干净,简单的线条随意勾勒,就是优雅与慵懒。
即使分手,他对她的吸引力也不曾终止过。
她烧红着脸,一面小心地粘掉他身上的猫毛,一面问他:“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裴郁说。
那样也好。
“嗯,那我跟我妈说,你只是顺便送我回家,还有急事要办。”
“好。”就这样,对好了口供。
“谢谢你裴郁。”姜可望没想到他还会愿意在她母亲面前,陪她演这一出。
她的家庭是失败的家庭,父亲北上打工,发达后,在那边有了新家。这些年母亲为她熬了下来,只期盼她能幸福就好,如果知道她和裴郁分手,一定会很伤心。
裴郁刚要说话,那只猫又一次蹿回来,跳上他的腿。姜可望眼看着他刚清理过的衣服上,顿时又沾了几根猫毛,不由地“哎”了一声。
“不碍事。”她再要去粘,他轻轻抚摸着猫的脑袋,“出门再处理。”
姜可望便退到一边,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她心里莫名浮起一丝妒忌,其实对于裴郁而言,以前的她,也跟这只无赖的肥猫一模一样。
吃饭的时候,母亲还是看出了端倪,瞅着各吃各的两个人:“可望,给裴郁夹菜呀,裴郁你多吃点。”
姜可望手里的筷子顿住,倒是裴郁解了围:“可望最近比较辛苦,让她自己吃吧。”
说着,几颗虾仁夹到她碗里,她低头看看碗,也给他夹了块山药。
饭后姜可望去厨房帮着洗碗,母亲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我怎么觉着,这趟回来,你们生疏了不少,没吵架吧?”
“没吵。”姜可望漫不经心地拧开水龙头,水池里哗啦啦的响。
“是吗?我看裴郁这个人很不错,可望,你可不要使小性子,好好珍惜。”母亲又是这句话,听得她耳朵快起了茧子。
她不太耐烦地道:“好着呢,我们很好。”
话音刚落,厨房门被敲了两下,是王特助。
“阿姨,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啦,谢谢您招待。”
“就走了?”母亲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追出去再三挽留,才遗憾地把裴郁和王特助送出了门,“可望,你下去送送。”
姜可望应着跟出去,他们的车就在楼下,送下楼,王特助先上了车,从停车位里倒出来。
“下次再遇到我妈,不用理她了。”她站在裴郁身边,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应该没有下次……”
她得开始考虑,什么时候让母亲知道事实,用什么样的方法告诉她,才不会让她担心。
裴郁没表态,用一种她没见过的目光看着她:“可望,你过来。”
姜可望朝他挪了一步,接着就被他拥入了怀中,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她看见握着方向盘的王特助,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愣。
裴郁的吻贴着她头发摩挲,温柔而缱绻。她沉溺其中的时候,仰起了脸,原来是母亲在楼上开着窗,朝下目送着他们,瞧见这个亲密动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先走了。”他的嘴唇附在她的耳畔,轻轻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不急,下章真人秀哈~
第4章 过期
先走了。
没有直接说再见,仿佛就不是告别。
姜可望上楼的时候,忍住了,才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母亲看到他们那样,自然是放了心,亲热地缠着她说了好多话,才放她回房间。她要写毕业论文,大学落下不少课,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毕业。
大学的那几年没有好好读书,挂了不少科,再过些天,她还要去学校清考。
她学习不好,起初裴郁是操了心的,辅导过几次,然而每次教她那些单词或者公式,教着教着,两个人总会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这一度成为了他们之间的某种情.趣。是为着这点乐趣吗?她的成绩就一直没再好过。
她在家里写了几天论文,米拉沉不住气,买了机票就飞了过来:“我的姑奶奶,周导还在等着见你呢,你这心要散到什么时候啊?”
姜可望慢条斯理地拿贝壳梳给猫梳毛,这样它的毛发就不会掉得家里到处都是。
“论文还没写好,让他等吧。”
对她而言,周导扔来的橄榄枝,跟那幢别墅,那些股份,毫无区别。她不想要裴郁的任何补偿,他欠着她,就会一直想着她。
姜可望无所谓的态度令人抓狂,米拉崩溃地道:“论文我找人帮你写,赶紧跟我回北京好不好?”
她不吭声,好像米拉说的那些话,与她无关一样。
米拉头疼不已,亏她以前还老是夸姜可望省心,这最省心的人突然作起来,真是让人无从下手,因为根本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你的节目播出两期了,你看了吗?”米拉在说她两周前录完的那个真人秀,那是个旅游综艺,他们一群艺人在北欧穷游了一个月,“收视率破2了,大家都很喜欢你,你现在做的,应该是趁热打铁,赶紧刷一波存在感,说不定就红了!”
“嗯。”姜可望还是听得心不在焉的。
米拉气得想揍她。
“我过几天就回去。”姜可望的话忽然让人有了希望。
米拉的心里刚燃起了一点欣慰,还以为她想通了,她接下来的一句话马上就打回了原型:“我得回学校清考。”
在娱乐圈混得开的人都有一颗钢铁心脏,米拉忍着脾气,问:“清考几天啊?”
“三天,我挂的科挺多。”她拿手机点了一阵,米拉收到了新信息,“帮我借一下复习资料,这是书单。”
米拉气冲冲地离开了姜可望的家。
在人走后,姜可望慢慢放下梳子,放走了猫,回房间继续写她的论文。五月的杭州,已经进入了初夏,阳光照着桌台,她恍惚想起自己高考之前的日子,那时,她总是坐在这里做理综习题,想着有一天要去北京读大学。
难以想象,大学里挂科挂到被学校要求留级的姜可望,高中的时候是个学霸。
“你既然考上了这个学校,说明是很聪明的,为什么不好好学?”裴郁找人摆平了留级的事,不解地问她。
“你不喜欢这个专业?我可以联系人帮你转系。”他还问。
那阵子姜可望还没进娱乐圈,他常常担心:“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将来,毕业以后你可以做什么工作?你的理想呢,打算将来做什么?”
姜可望只是傻傻地笑,裴郁的担忧让她不是很能理解,他是谁,为什么要考虑她的未来?
他越界了,姜可望却慢慢发现,她很喜欢这样。
好像她就在他的未来里,他要为她的后半辈子负责一样。他这样真的很像个父亲。
姜可望在梦里笑得很开心,蓦然惊醒,发现自己原来是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一边胳膊被脑袋枕得发麻。
她茫然地揉揉眼睛,听到桌上的手机“叮咚”一声,米拉发来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