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烨在的时候,你又嫌人整天跟在你后面烦,现在被我支走了, 你又吵着要让他回来,你呀……”带着笑意的男声顿了顿, 忽又换了种意味深长的语气,“你们都长大了, 以后肯定是要分开的,你有自己喜欢的人, 丁烨也会和别人结婚……”
“丁烨……结婚?他要和谁结婚啊??”
段文曜二人转出来的时候, 正好就看见对面林佳瑜一脸炸毛的模样。
舒柔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欢娱大老板真人,人到中年,身材却半点没走样, 看得出应该是个自律的人,五官端正,气质温文儒雅, 此刻面上笑意未收, 看见他们也不见片刻怔愣, 不是早猜到了或不在乎会撞上别人, 就是很善于表情管理。
倒是林佳瑜一副见了鬼一般的惊讶神情。
段文曜先打了声招呼:“林总。”
林伯中笑应了一声,又拍了拍林佳瑜肩膀:“你不是要道歉吗?”
林佳瑜已经缓过神来,也不别扭, 大大方方道:“刚不小心把酒泼在你身上了,不好意思啊。”
段文曜淡声应了句没事,和林伯中又随意寒暄了几句。
期间舒柔一直默默站在黑暗中——这种场合反正也用不着她插话。
光线虽然昏暗,这样近的距离下,也足够她看清林佳瑜的表情了。
心上人近在眼前,这位欢娱大小姐怎么却好像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啊?
寒暄结束,段文曜错身欲走时,林佳瑜才想起什么来似的,突然又转头看过来:“上回解约的事,也对不起啊,我本来想帮你澄清一下的,但我爸爸说,我开口澄清只能给你添乱。”
林伯中依然笑得温和:“这丫头让我给宠坏了,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不过文曜你真不打算签我们欢娱试试吗?”
“工作室已经在筹备了,谢谢林总好意。”
走开好一段距离,确认身后两位应该听不到说话声后,段文曜才微微顿了顿脚步,侧头看向身后的小姑娘。
“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冤。”
这位欢娱大小姐明显是对她那个青梅竹马更有意思一点,自己却完全没发现吧?
小助理:“……”
她默默仰起脑袋,同情地回望了他一眼。
*
大年三十。
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这话半点不假。
爸爸去世后的第一个春节,家里气氛难免沉闷。
舒柔和余曼青情绪都不算高,好在家里还有个不知愁的小朋友。
舒杭杭小朋友快两岁了,用不完的精力似的,家里请的保姆也早回去过年了,余曼青做年夜饭时,舒柔一个人都快要管不住他了。
饭桌上也没个消停,吃两口就眯着眼,笑出一口小米牙,也不知道在傻乐些什么。
舒柔有时候觉得他简直像个小天使。
来得太是时候,脾气也好,虽然爱闹了点,但是不爱哭,谁带都要。
躺上床时,已经过了凌晨。
舒柔头发吹得半干,趴在床上,拨了个电话出去。
还没响两声,就被挂了。
小助理愣了一秒,不开心地鼓了鼓脸颊,手机却突然又响了起来。
——那边发了个视频过来。
舒柔指尖轻划,一接通,男人那张杀伤力巨大的脸就出现在屏幕中。
跨年已过,他那边似乎也很安静。
忙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下空闲了才觉得像是好久没见他了似的。
她弯着眉眼,声音轻下来:“新年快乐呀。”
另一个城市里,段文曜垂眸静静看着视频中的小姑娘。
她托腮看着镜头,头上带了个兔耳发箍,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和五官精致的小脸,头发长了许多,青丝从肩头披落而下,发尾依稀还能看出一点小卷。
视线再往下一扫,段文曜黑眸瞬间微微一暗。
大约是家里暖气开得足,小姑娘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锁骨精致,领口大敞,似乎还能窥到一点半藏半露的风景。
段文曜一腔的话全忘了说,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小助理眨了眨眼,软声问:“你心情不好吗?”
除了范子宁外,好像很少听他提家里的事情,倒是听裴显说过他爸爸是个医生。
不过,能狠心把十岁的儿子扔去国外读寄宿,段家爸爸大概不是望子成龙,就是不靠谱……吧?
“舒柔小朋友。”男人声音微哑,“你这是想玩火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小助理:“???”
段文曜顿了数秒:“你低头。”
舒柔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却乖乖听话低下了头。
然后——
脸瞬间火烧火撩的烫,小手啪叽一下重重摁住摄像头。
“你……你不准乱看。”
屏幕被挡了大半,男人低沉带笑的声音却清楚地传了过来:“都已经看到了怎么办,不然……给你看回来?”
脸通红的小助理:“……”
*
年节事多,几天假期一晃而过。
大年初三上午,舒柔走的时候,保姆已经提前回来上班了。
家里临时来了客人,余曼青不方便下去送她,小助理自己托着小行李箱下去。
小区门口,一辆黑色的辉腾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除了以前嘉悦派来接人的车,段文曜自己的车也就属这辆相对低调一点了。
早说好贺彪会来接她,舒柔也没惊讶。
直到走至车边,窗户缓缓降下来,露出一张带着口罩也掩不住熟悉度的脸。
舒柔提着个小小行李箱,风中凌乱了片刻。
车内的男人一双笑意盎然的黑眸与她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秒,随后摁了两下喇叭,下巴轻抬:“这位小姐要搭车吗?”
小助理:“……”
心跳忽然有些快。
分不清是因为害怕被发现而紧张,还是因为只是单纯地见到了他。
上了车后,一个“你”字还刚说出口,就被倾身过来的男人堵住了唇。
隔了一会儿,段文曜才放过她,声音低哑:“你刚刚想问什么?”
舒柔还有点喘。
她刚刚想问他怎么会亲自过来。
现在觉得也没必要问这种傻问题了。
她摇摇头:“走吧。”
到剧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晚上暂时还不用开工,胖导演大方请大家一起吃了顿热热闹闹的新年开工饭。
段文曜喝了点酒,远不到微熏的程度。
可回了房间后,却有点克制不住。
不知是因为好几天没见她,除夕晚上那幕又一直深印在脑海中,还是因为真的染了一点点醉意,小姑娘低低叫他名字,声音带着点可怜兮兮的呜咽,换了平时,他肯定会立即停下来,这次手却顺着心意再往上探了探。
舒柔仰躺在沙发上,咬着唇瓣,脑中一片空白。
手脚一阵发软,身体轻颤。
其实依她平素那个不算太严重的洁癖程度,按理被他亲的时候该有点一排斥之意的。
可意外地,她一点也不反感。
但亲密至此,还是有一点点超过了她心里接受程度。
男人动作未停,手指慢慢摸索着试探几回,终于一声轻响,束缚着的搭扣瞬间一松。
这次再无阻隔。
舒柔脑袋不禁往后仰,颤着声音叫他名字:“段文曜。”
段文曜唇刚刚落下去,声音些微含糊:“嗯?”
他身上带着点浅淡的酒味,不难闻,却似乎熏得她头一阵阵发晕。
舒柔明明是想推开他,可大脑似乎热得断了片似的,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样东西塞进男人手里。
段文曜动作蓦地一顿。
手心的东西触感微凉,方方正正一小块,又轻又薄。
他脑中瞬间闪过三个字,却又觉得不可置信似的。
段文曜半撑起身。
小姑娘眼角泛红,杏眸中水雾一片,整个人颤着往后缩。
他眸中暗色更深,轻滚着喉结抬起手,视线缓缓从小姑娘身上转至手中东西。
头顶明亮的光线映照在正方形的小小包装上,上面正写着明晃晃的四个大字——
“酒精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