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太太听她这样说,便笑了道:“我是说,怎么大老远的亲自来了,想来是有这样的事。”又道:“冬哥儿是独苗,婚事上宜早不宜迟,是该抓紧了。跟你母亲说,既然你们是男方,该主动就主动点。”
又问:“哪个员外郎?”
“就是兵部的高万方。他姑娘您也见过,大前儿的您寿辰,也来了的。”
老太太想了想,摇头道:“想不起来了。”又笑道:“既然是早前看中的,自然是好的。”
“是啊。”郭氏笑着道,顿了顿又道:“还有件事,再过几天就是荣国公府三姑娘钱安绮的生辰了,想请咱们家的大姐儿和月瑶去呢。”
老太太眨巴了一下眼睛:“请月瑶去是行的,我听说她们俩倒是好。只为什么请大姐儿?前儿个隐隐的好像听谁说,钱安绮和咱们家大姐儿吵了两嘴?”
郭氏愕然:“还有这样的事?”心中迅速的琢磨着怎么说合适。
老太太‘嗯’了一声:“我也没细问,想来就是姑娘家家的性子不和而已。钱安绮年岁小……对了,过生辰?这就年满十三岁了吧?”
郭氏忙点头:“是啊,正经满十三岁了。”
老太太突然的就一笑:“她倒是赶得巧儿。”
郭氏马上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钱安绮正好满十三岁,正好宫里要选秀了,她年岁刚刚到线。
“老太太,您是怎么想的?”牵扯宫里的事,郭氏还是要询询老太太的意思,这方面确实老太太还是比别人知道的更多。
第17章 姑娘体谅我
过了半天,老太太才道:“这能怎么想啊?人家就是岁数赶巧而已。这事又不由她,宫里要选秀,什么时候选那是皇上和皇后定的,跟旁人无关。”
郭氏碰了个软钉子,心里又惊又怒。一说起宫里,老太太真真是面目可憎!
“这倒也是啊。”轻叹了一声道:“月瑶和她关系倒不错,若是能一块儿进宫也好,好歹互相的照应着。”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看她一眼,但却没说话。
郭氏讪讪的,正好这时候丫鬟端了一盆冰块进来,郭氏便叫另一个换壶茶,又吩咐冰块放的远近距离什么的,安顿了一番。
将刚刚的话题缓了缓,郭氏心里也想了,楚恪宁的事情倒不如直接问问,看看老太太到底什么打算,跟自己说不说。
若是说当然好,自己这边早准备,若是不说,起码试探看看。
想到这里便笑着道:“这么说起来,儿媳倒是想,大姐儿年岁也不小了,婚事上面真的该琢磨琢磨了……老太太,您心里头有没有合适的人?”
她这样直接问,果然老太太就沉吟了一下。
“您要是没合适的,儿媳妇这边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郭氏继续试探道:“荣国公府的老四,叫钱景亮,是三房的老小,三房虽然身上无爵,不过嫡支正派,门第也是可以的。况且最主要的,年岁合适,他父母亲过世,守孝几年,这才耽误下来了,若不是如此,早成亲了。”
老太太温言沉吟了许久道:“三房是已经无人了吧?只有这个四儿?”
郭氏点头:“对,三老爷先过世的,三太太也就撑了两年便也跟着过世了,这不,满打满算守孝就守了五年多,那三老爷过世前还病了两年,所以也没顾上给定亲。”
看老太太还在沉吟,郭氏便继续道:“虽然上无父母了,可到底是国公府的嫡支正派,如今跟在国公爷膝下过活,和国公爷的亲儿子也无差别的。”
老太太想了想问道:“这个钱老四,你见过没有?”
“见过,还是您过寿那天见得。这不他在家守孝,京城各家什么红白喜事都不出来吗?多少年都没见过,也就是那天来府里见了,倒是觉着挺好的,人也精神。”郭氏说着笑了道:“不过儿媳妇也只是离得远远的,下人给指了指,我扫了两眼,当时没想到这一茬,所以也没细看。”
老太太又想了想,皱眉道:“这事再说吧,我要好好考虑考虑。”顿了顿又道:“若是钱安绮那丫头请了大姐儿,就叫她去也无妨。”
郭氏忙道:“是。”
这么试探就知道了,对于楚恪宁的婚事,老太太还没有人选,但是显然是有大致的目标,不会允许郭氏擅自安排。
老太太能有什么目的?不过就是为她自己考虑罢了,现在看看,提了个国公府没爹没娘的小儿,就犹豫考虑起来。
在这边服侍老太太用过了午饭,又陪着说了会儿话,一直等着午睡了,郭氏这才起身出来。
……
楚恪宁这边。
过了两天香豆就来回禀,这几天鸣香妈全都是晚上回她家去住的,照理府上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的。
楚恪宁估摸着落胎药已经拿来了,再过几天楚月瑶就该‘病了’。再过了两天,郭老太太一家子启程回济南府了。
第五天,楚恪宁换了衣裳去跟老太太回禀了一声,又来到了晋王府。
就好像是知道一般,今天就是老王妃身边那个叫文青的丫鬟在门口接的她,果然看见了那天那个把老王妃请下车的管家已经成了车夫。
丫鬟并没说什么,规规矩矩的跟楚恪宁福身行礼,笑着道:“老王妃正好念叨姑娘呢,昨儿还说王爷,是不是把姑娘得罪了,姑娘这些天都不来。”
楚恪宁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心虚,脸蛋发烧,赶紧笑着道:“哪里呀,只是王爷的针灸五天一次,所以算了算时间今天过来。”
“五天?”丫鬟惊讶:“间隔这么长时间?”说着扶着她进了内院。
老王妃在屋里,听见她来很高兴,果然一坐下就道:“我还说是不是耀庭得罪人了,不然这几天姑娘怎么不来?”
楚恪宁一看晋王不在,稍微自在了些忙道:“没有,怎么会呢。是因为王爷的针灸时隔五天,所以我五天来一次。”说着开玩笑的道:“也免得来的太勤了,老王妃烦。”
老王妃笑了道:“姑娘天天来才好,我才高兴,怎么会烦了?”又问:“怎么隔五天针灸一次呢?一般不都是两天或者三天。”
楚恪宁点头道:“大部分是三天,不过对于王爷的病情来说,五天是最好的时间段,一个月为一个疗程,之后停十天,然后继续,三个疗程之后,看看效果。”
老王妃听她这样说,微微的松了口气,笑着道:“听你这样说就放心了,我还真的担心……”说到这里又停顿住,笑着叫她过来坐在自己身边,道:“你们家老太太前天叫人带了话,说她过几天来……这事你知道吗?”
楚恪宁微微吃惊,摇头道:“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要来?
老王妃摇了摇头笑道:“想来也是没和你说……算了,别说这些了。我这几天吃了那食疗方子,只觉着有些腻,尤其是杏酪羹,太甜了。”
楚恪宁便道:“杏酪羹口味甜美,有助于润肠消化的,您身体没有其他的病症,吃些甜食是可以的,只要不过度。而且您应该是不喜甜食吧?杏酪羹口味不算很甜,您还嫌腻,想来不喜欢甜食,但调整心情,吃些甜食是有好处的,只要不过量。”
笑着劝说了两句,老王妃又问了问其他,便将话题扯到了晋王身上。
“你上次的意思,耀庭的病不是很要紧?”老王妃道:“以前大夫也看过,御医也看过,听着似乎倒是严重?”
楚恪宁道:“大夫和御医说的也没错,只是我可能并非大夫,所以语气上总是希望安抚病人,而大夫们是希望将真正的病情告知病人。不过,针灸对于王爷的病是比较管用的,所以您放心,王爷的病情还是会改善的。”
老王妃想了一会儿,问道:“不会有什么……”
“哦,不会不会。”
“多长时间能根治?”
这个楚恪宁考虑了一下,道:“这个还是需要看看情况的,最少需要针灸一年,然后看疗效。”
老王妃点了点头,刚叹了口气。帘子一掀,晋王进来了,笑着道:“母亲是在逼问大姑娘什么时候治好我的病?”
楚恪宁忙起身行礼,老王妃白了他一眼:“什么逼问呐,我就是问问……”
晋王忙请楚恪宁坐下,他也坐在了椅子上笑道:“您问这个叫人如何回答?大夫们看病,哪有笃定能治好的,还说准了多长时间的?别为难大姑娘了。”
楚恪宁满脸通红的道:“不,没有的,老王妃只是和我说说话。”
晋王看她羞窘,自然也知道为什么,其实一进来说那么多就是怕尴尬,这会儿他也有些不自然起来,将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老王妃道:“我自然知道,只是楚姑娘又不是寻常的大夫,我跟她只是闲聊,我也没把她当大夫啊。”说着转头看楚恪宁:“耀庭就是这样,啰嗦起我来话多的很,自己就不注意,昨天夜里起了凉风,却又在风里站了一会儿,结果今天就有点咳嗽。”
晋王这一下真的咳嗽了起来。
楚恪宁倒抿嘴笑了,起身去拿银针,准备针灸。
就在月亮门里的碧纱橱,里面有张罗汉床,楚恪宁才把针进了,韩耀庭就轻声道:“大姑娘别误会,你们家老太太来,是给皇上办事的。”
楚恪宁愣了愣,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刚刚聚精会神的下针,老王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这边暂时只有自己和晋王。
心中恍然,脸倒是有些发烧。因为确实,刚刚猛地听老王妃说老太太要来,楚恪宁真的怀疑了一下,难道老太太也有结亲的意思?
看她不声不响的低着头专注看着银针,脸蛋却慢慢的变红了,韩耀庭就知道她明白过来了,咳嗽了一声轻轻道:“你知道为什么皇上突然缓了颜色?你们家老太太最是狡诈的,过寿为什么会请我和母亲?”
这明显是为了转移话题缓解尴尬。不过楚恪宁真的想知道,果然抬头看他轻声问:“为什么?”
“前朝的太子可能出现了,在最南边某地,太子若要靖难,这边就怕他一呼百应,所以现如今的皇上需要正名,之前得罪的宗室中人能拉拢的自然要拉拢……”
楚恪宁恍然大悟。
难怪老太太会邀请晋王和老王妃。皇上改了风向,老太太马上得到了风声,并且马上就顺应圣意,帮着将晋王和老王妃请出来,在中间做个和事佬。皇上那天驾临永定侯府,其实是冲着晋王和老王妃。
外面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往屋里走。
“上一次跟姑娘说的话,姑娘别见怪。不过,还希望姑娘体谅我一片真心,好好考虑考虑。”韩耀庭迅速的轻声说了一句。
老王妃进来了。
第18章 鸿门宴
“宫里选秀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京城又要忙翻了天了。”老王妃一进来就说着,坐在了椅子上:“大姑娘,你们家二姑娘前几天该进过宫了吧?”
楚恪宁正因为韩耀庭的那句话脸‘腾’的红了,就听见老王妃说话,忙镇定一下抬头,赶紧回话道:“是啊,前几天进宫了一次。”
“瞧着二姑娘这个昭仪是没跑了。”老王妃笑着道:“你们老太太和太太该高兴了。”
楚恪宁笑着点头:“是啊,如果月瑶进宫了,太太和老太太肯定高兴。”只是不知道郭氏高兴里面带着多少惊心。
她们俩说着,躺着的韩耀庭却也轻笑了一声,惹得老王妃嗔他一句:“你笑什么?”
别人都坐着,只他躺着,韩耀庭却还没有一点不自在的样子,笑着看楚恪宁,嘴里回答着老王妃的话:“侯府老太太也是有意思,这排行什么的也不顾了……”
话还没说完就叫老王妃伸手掐了他一下,因为他针灸的穴位基本都在胳膊手腕脚腕上,因此胳膊露着,老王妃正好就捏住了胳膊上的肉拧了一下。
韩耀庭疼的吸了口凉气,瞟了母亲一眼,又去看楚恪宁笑。
老王妃眼神警告的示意他老实点!韩耀庭终于闭上了嘴。
楚恪宁只能装没听懂,认真盯着银针发呆。
好在老王妃东拉西扯的说了几句,总算是将窘迫扯了过去,起了针韩耀庭倒是知道自己该走了,笑着便道:“大姑娘若是没事就陪母亲坐会儿,我就少陪了。”
说着出去了。
楚恪宁这才稍微轻松了些。
“这话要是说起来,却也是啊,你们家老太太也不管你的事?”老王妃这才问道。
楚恪宁涨红了脸低着头摇了摇。
老王妃轻轻叹了口气,道:“别人不给你打算,你自己心里该想想了,这样耽误下去怎么得了……你别怪我管闲事,这事你们家老太太和太太做的有些太难看了。”一顿又道:“慢慢看看吧,熟悉了以后看我能不能说上话。或者你有什么的,跟我说都行。”
楚恪宁虽然想说不用担心,不过这个话题总不好深聊,因此含糊的说了声谢谢,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