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弟弟、爸爸妈妈一同生活在这个小镇上有十八年了,家里每天都过得吵吵闹闹的,虽然有时候挺心烦的,但还是很开心,一直到我高中毕业。
“姐!!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艾蒿手里挥舞着一个快递件,一边喊着一边朝着他姐姐艾草跑去。
艾蒿正在读高二,马上就要升高三了,现在是他最后一个惬意的暑假了,原本约好朋友许清和他们一块去打篮球,路上刚好碰到给他们家送快递件的李大叔,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家姐的录取通知书到了,赶紧拿过快递件就往家里跑去。
此时的艾草正站在院子里帮爸爸晾晒中药材,她远远就听到了屋子外面弟弟的喊声,当听清楚他在叫什么后不由得愣了一下,扔下了手中的甘草跑了出去,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快给我快给我!!”
艾草接过弟弟手中的快件,双手哆哆嗦嗦地拆开封条。
快件里面是一个仿古做旧的大号牛皮纸信封,信封开口处被一个暗红色漆印封住,上面是学校的校徽,显得很是古典大气。
艾草小心翼翼地拆开信件,拿出里面的录取通知书仔细看过后,眼泪像水龙头一样“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吓了旁边的艾蒿一跳:“姐,你、你没事吧?”
艾草抹了抹眼泪,一蹦三尺高:“耶!!!!我终于被录取了!!!”
没错,她,清水镇上的一名普通少女——艾草,终于被那所在电视上播过的、所有女孩梦想的、豪华的、浮夸的a利斯顿商学院旁边的著名梨花女子大学的姐妹学校:杏花女子大学录取了!!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艾草拿着通知书一溜烟地就跑了出去,找到正在别家给病人看病的爸爸,眼泪汪汪地将录取通知书递给了他:“爸!”
后面的话,因为艾草哽咽得厉害,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爸爸看到艾草这个样子不禁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医院发的病危通知书,赶紧接过她手中的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一分钟后。
艾爸爸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艾草,然后表现出了和女儿一样的反应: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一点也不顾对面背上贴着烧瓶正等着他拔罐的患者。
艾爸爸已经激动地忘了自己医生的责任,很干脆地就丢下了病人,一手拿着通知书一手牵着女儿艾草,飞快地找到了正在不远处一家茶牌室里打麻将的艾妈妈。
艾妈妈一脸淡定地看了一眼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父女俩,手上摸牌的动作完全没停:“怎么了?该吃饭了?等会,碰!”
艾爸爸神情激动地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颤抖着双手将通知书毕恭毕敬地摆放到了艾妈妈的面前。
艾妈妈随便瞟了一眼。哦,咱家丫头的大学通知书来了呀。
再瞟一眼。嗯?杏花女子大学?!!!!
艾妈妈怔了怔,摸牌的动作终于停下了,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艾草:“你丫还真考上了?!!”
艾草激动地点了点头:“嗯!”
艾妈妈瞬间哽咽了,嘴唇哆嗦着想给自家傻女儿来个拥抱,却差点推翻了一手好牌。
艾妈妈用一种难以描述的激动心情赶紧结束了这把牌,然后拿着通知书登门向所有街坊邻居炫耀:“瞧啊,看啊,我家丫头考上s市杏花女子大学了!!”
在街坊邻居或真心或违心的恭维下,艾妈妈满面春风、好不得意,一失手,差点将通知书掉进了镇上的清水河里。
艾草和妈妈的表现不同,她选择优雅而又不失含蓄地挨个向自己的同学打电话报告这个好消息。
“婷婷啊,你通知书下来了吗?还没啊?呵呵呵,我的已经下来了呢~你问是哪个学校啊?就是那个什么女子大学?叫什么来着?对对对,就是那个杏花女子大学!哎呀,我也只是运气好。我知道,这个学校只在市招两三个人呢~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咱下次再聊啊。”
“兰兰啊,你通知书下来了吗?……”
一旁正在帮自家老姐继续晒药材的艾蒿:“……”
姐,咱做人能少点套路多点真诚不?
接到杏花女子大学录取通知书的艾草,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惬意又得意地度过一个完整的暑假。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她还特意跑到市去做了一个美美的发型。回来后,看到熟人就故意用手去撩拨自己的发丝,尽量让别人注意到她的发型,结果搞得别人还以为这丫头是不是好久没洗头,头发痒得厉害啊?
家里人看着她顶着一个圆润的蘑菇头发型回来后,都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甚至有一种想要吃点蘑菇的想法。
转眼间就到了九月初开学的时候了。那天晚上,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把艾草送到了市火车站。
艾草之前剪的蘑菇头发型不知为什么只保持了一周就炸毛了,现在已经变成了萌萌的小卷毛,艾草为此郁闷了好久,而弟弟艾蒿则很是喜欢,冒着被家姐揍的风险不停地去摸她的头。
临进站前,艾爸爸依依不舍地看着艾草,就差老泪纵横了:“艾草啊,我的好女儿,要努力念书哟,差钱就给爸爸说!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啊!”
艾草和爸爸的感情是最深的,此刻也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嗯!老爸,我会想你的!老妈和老弟我也会顺带着想一下的!”
“女儿啊tt”
“老爸啊tt”
父女俩突然抱头痛哭,在车站上演了一场父女情深的戏码,惹得周围来往的人频频注意。
艾蒿:“……”
你俩能别再这样丢人了吗???
艾妈妈则像哥们一样很酷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语重心长道:“丫头,到了学校要加油努力干,争取给咱家钓一个金龟婿回来!”
艾蒿:“……”
虽然杏花女子大学素来有“市长夫人生产地”的称号,但家姐可不是为了成为这个而去的啊母亲!!她可是有更崇高的志向和理想——在市开一家中医馆悬壶济世!
艾草还沉浸在与老爸分别的伤感中,直到火车就快开了,艾草这才不得不进站了。
艾蒿最后一次不舍地摸了摸她的小卷毛:“姐,要常给我打电话啊!”
艾草一脸嫌弃地打开了他的手:“知道啦知道啦,记得要照顾爸妈啊,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她向着检票区外的家人们挥了挥手:“我进去了,到学校会给你们打电话的,我也会拍照给你们看学校的!拜拜!”
说完,艾草拖着两个大行李箱急急忙忙地进了火车站。
艾爸爸眼巴巴地看着艾草进了站,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悲凉道:“家里吃饭这下要少一双筷子了。”
艾蒿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姐姐离开后自己的心里空荡荡的,好难受。
艾妈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父子俩一眼,拍了拍他俩的肩,安慰这对多愁善感的父子道:“以后没人跟你抢电视了,没人跟你抢游戏机了,没人跟我抢零食了,你们说开不开心?”
艾爸爸和艾蒿相视一眼,沉默片刻后瞬间释怀道:“好像不难受了诶。”
艾妈妈得意一笑:“我就说吧。走,咱们今天吃肉去!”
于是,在送走艾草后,一家人为了庆祝这有意义的一天,特意去吃了顿平时舍不得吃的牛肉火锅后归家去,特别满足,特别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