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静有些惊奇,这些日子江芷兰除了陪秦翎之外鲜少出门,这次来寻她,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快请进来。”
江芷兰来的确是有事情。
关于齐曜的事。
“姚邵?”
“对。”
自从知道季当家死亡的真相之后,江芷兰一直暗中盯着齐曜,她虽知晓自己不能做什么,但如今皇子长成,一番腥风血雨是少不了的。
她不能左右兄长的打算,可自己要做些什么,还是可以的。
尤其是在知晓戚静似乎针对魏家人之后,便更加明确了这个目标。
戚静对齐曜,可是相当的没有好感的。
再加上裕康公府……
戚静也很惊奇,江芷兰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我派人盯着,那姚邵好几次从太子府后门进去,每次都在太子府待了许久才出来。”每次还多乔装打扮小心的很,也亏得她让人盯得紧。
江芷兰能做不多,但仔细盯着太子府还是能做到的,且齐曜防别人也许很厉害,但大概万万想不到江芷兰会派人盯着他。
毕竟在他眼中,江府是从来不参与党争的。
戚静莫名的看着江芷兰,轻轻地叹了口气:“逝者已逝,还是要看开些。”
江芷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握紧了手中的绣帕,道:“待我给他报了仇,便放下。”
说的轻巧,如何能放下呢。
“这件事不要再查下去了,盯着太子府的人也撤回去。”这样容易打草惊蛇,毕竟盯着的人多了,齐曜也容易看出问题。
她不是不信任江芷兰,只是想要小心一些。
若是让齐曜知道旁人知晓了他和姚邵走的极近,怕是之后的事情不好操作。
江芷兰并未回应,只是道:“你有主意了?”
戚静倒是没有否认,毕竟自她去告诉江芷兰杀了季当家的人是齐曜派去的时候,就知晓江芷兰一定能猜出什么来。
“最迟开春,一切皆会落定。”
就看齐曜能忍到什么时候了。
如今的齐曜虽如愿坐上了太子之位,可没了承德公府,没了魏皇后,他不慌都不行了。
每日站在殿上看着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发号施令,万人之上,他怎么能忍得住。
江芷兰并不想什么都不做,但又怕给戚静添麻烦,便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来江府找我。”
我定倾尽全力。
戚静应了,而后与江芷兰说起了苏嫮的八卦,还约着有时间一起去苏府瞧瞧呢。
苏嫮这两日老实的不行,大概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也不敢再往外跑了,就是等了两日静亲王府那还没动静,她有些着急。
可一想到自己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催促着男方来提亲吧,便耐着性子在自己小院里吃吃喝喝。
“小姐,老爷请小姐去正厅见。”
苏嫮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眨了下眼招招手。
谁来了啊?
丫鬟秒懂:“是静亲王殿下来访。”
苏嫮惊喜,好不容易将糕点咽下去又灌了杯水,拉起裙摆就要出门,稍后一想自己满手油衣服也穿了半天了,便吩咐道:“洗下手收拾一下,挽春给我找件新衣服。”
挽春倒是惊奇,从来没见自家小姐这样讲究过,搞不好和静亲王还真有戏。
他们家小姐被赐婚给静亲王的事都传遍了,可她每次才起个头,她家小姐就不耐烦的给打断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自己已经订了终身了,叫她无奈的很。
此时见到这场景倒是真的觉得有希望,便赶紧拿了最衬苏嫮的衣服,又麻溜的给她重新梳了妆,这才放人出去。
这个点静亲王亲自登门,诚意十足。
苏父好生接待,心里担忧的不行,就怕自家闺女把自己私定终身的事给说出去。
先不说丢人不丢人吧,可这圣旨都下来了,你这样一说,嫁还是要嫁,平白让人家静亲王不舒服,日后闺女在静亲王府的日子哪还能好过啊。
好在苏母已经去交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得通。
苏嫮和苏母是在半道上遇见了。
苏母也没注意苏嫮的打扮,苦口婆心的道:“一会见了静亲王可别乱说话,乖一点啊。”
苏嫮心里高兴,知道齐晖是来履行承诺提亲的,便脆生生的应了。
苏母还是不放心,又嘱咐道:“你可别张口闭口私定终身的,这传出去名声多……”
苏嫮嗯嗯啊啊的点头,苏母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很快,两人就到了正厅。
齐晖见人来了,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苏嫮换了一件水青色交领束腰琉璃裙,银色绣菱花的束腰将苏嫮的腰线衬的细而流畅,不算宽大的袖口白嫩的小手一摆一摆的,擦过青色的裙摆衬的肤如凝脂,发间难得的别了一支流朱步摇,水滴状的碧玉在耳际来回滑动……
今次的苏嫮,比往日每一次见的都精致。
“静亲王殿下安。”苏母拉着苏嫮行礼。
苏嫮弯着眉眼敷衍的一下,圆溜溜的眸子盯着齐晖,越看越满意。
尤其是对比了那林公子之后。
其实也不怪苏嫮会想岔,实在是太凑巧了。
当日才被父母安排相亲,第二天就跟她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自然是下意识的认为自家爹娘直接给他们定亲了啊。
以至于她都不想听到这个消息,挽春才开了头就被她打断了,所以现在还不明真相……
齐晖还没说话,就见苏嫮先开口了:“我父亲好像给我定了一门亲事。”
齐晖点了点头,眸子里也是笑意。
父皇赐的婚,说是苏父定的亲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苏嫮见状皱了皱眉,问:“你笑是什么意思?我定亲了你很高兴?”
说好的你未娶我未嫁呢!
大骗子!
“盼兮!”苏父见苏嫮这样对齐晖说话,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在他看来是自己女儿对静亲王不满,要闹事呢。
齐晖见苏嫮这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她定亲了他的确很高兴啊,于是点了点头:“我很开心。”
开心终于可以娶你了。
苏嫮闻言都要气哭了!眼睛里的水雾突起,瞬间就红了。
委屈的不行。
齐晖心里一惊,第一反应是苏嫮回过神来不准备嫁给他了,慌得不行,向前走了两步手忙脚乱的解释道:“我我我也知道这似乎有点快,那天送你回来之后我进宫去跟母妃说,谁知第二日父皇便下旨赐婚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去求父皇收回旨意,咱们不成亲了……那、先、先处处成么?”
说到最后,又委屈又哀求,小心翼翼的模样就怕把苏嫮吓到了。
苏嫮瞪着满是泪水的眼睛懵逼的看着齐晖。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苏父一听也是心力交瘁,这圣旨哪里是说收回就收回的啊,又瞧着人静亲王对自家闺女这样紧张,想必是真喜欢,又看看自家闺女哭哭啼啼的样子,顿觉得一阵无力。
自从苏嫮能跑能跳之后,他这还是第一次见苏嫮哭呢。
心疼哟。
苏嫮转头去看她爹:“爹你不是要把我嫁给林公子么?”
苏父:“……”
“我什么时候说的?”
苏嫮:“……”
苏嫮看看齐晖,又看看他爹,又看看齐晖,咬了咬嘴唇道:“什么时候成亲?”
齐晖遇到苏嫮的事也有些懵,下意识的道:“十二月初八。”
“哦。”
苏嫮转身就走。
齐晖:“……”
所以这是几个意思?
苏嫮走出一段路,干了的眼睛去看挽春。
“现在才七月初。”还有五个多月呢。
挽春算是看明白了,和自家小姐私定终身的那个人,搞不好就是静亲王。
又因为双方都没有说明白,于是就闹了一个大乌龙。
挽春道:“从现在开始做嫁衣备礼,五个多月时间都有些紧呢。”
所以小姐,五个多月一点都不久。
苏嫮微微抬了抬头,“这么麻烦啊。”
挽春生怕自家小姐因为怕麻烦不嫁了,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赶紧道:“不麻烦不麻烦,小姐您呢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试一试嫁衣就可以了,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苏嫮想了想也是,便高高兴兴的点了点头,蹦蹦跳跳的回了院子。
她刚刚问了日子转身就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心跳的厉害,觉得齐晖多看自己一眼,自己就跟要烧着了似的。
这种情况有一个概括叫做害羞,奈何苏嫮并不知晓。
谁让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呢。
你若是跟她说,她一定问你,害羞是什么,能吃么?
那厢齐晖三人也捋顺了情况,苏父苏母也都眉开眼笑的,越看齐晖越满意。
等齐晖从苏府出来,苏父苏母便张罗着开始定亲的事宜,这次苏母特意去找苏嫮说了。
齐曜对于齐晖要娶礼部尚书之女的事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在皇帝封了齐晖为亲王的时候皱了下眉。
他发觉,皇帝最近对齐晖的态度真的是变了许多。
尤其是与自己近些天发生的事情作对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明明他才是皇帝最宠爱的嫡长子,凭什么魏皇后犯了错,他还需要杀了自己的亲妹妹才能惊险的保住自己太子的位置;而齐晖不过是一个庶子,娶个亲而已,竟还封了亲王。
竟是这般的不公平!
他这样想的时候,怕是忘记了这么多年自己是受了多少恩宠,比之齐晖又好了多少。
这样的人,永远只看到别人得到了多少,从来不会去想,自己得到的是不是比对方的多,因为在他们眼里,旁人给的都是应该的,不给就是罪过。
尤其是在出现对比的情况下。
怀着这样的心思,齐曜下了朝便去了永坤宫。
魏皇后近来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了。
听了齐曜的来意,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之女,能有什么大作用,曜儿太过敏感了。”
齐曜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作为当事人,最直观的面对了皇帝的情绪,他能感觉到皇帝对齐晖的态度转变,这让他很有危机感。
“可父皇给了他亲王的位置。”
大齐第二个亲王。
这一点都不像是皇帝的风格。
他明明之前对齐晖毫不在意,仿佛根本就没有这个儿子一样。
“亲王又如何?”魏皇后嗤笑。
“别忘了,你还是太子呢。”
是啊,这也是魏皇后如今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了。
太子就是未来帝王的代表,区区一个亲王,又有何惧。
齐曜被魏皇后的态度气到了,他觉得自从兰贵妃进宫之后,魏皇后的思绪越来越乱了,尤其是被困在永坤宫之后,想事情都想的特别简单,以为依靠着他的太子之位就能安枕无忧。
“母后,我也只是太子而已。”
父皇既然可以立我为太子,自然也可以废太子。
魏皇后被齐曜认真的态度给吓了一跳,但还是不以为然,她是了解皇帝的,齐曜可是嫡长子,他不会允许嫡长子以外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当年,皇帝身为先帝嫡长子不被宠爱,所受的苦楚难以想象,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儿子面临那样的局面的。
“不说这个了,玥儿如何了?你可有派人去看她?”魏皇后担忧的还是齐玥,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到了奉月庵那种地方,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听魏皇后说起齐玥,齐曜的面色不由一僵。
魏皇后看了有些着急,问:“怎么了?可是玥儿出什么事了?”
齐曜快速的处理好脸上的表情,笑着道:“没什么事情,就是前几日传消息说妹妹病了,那奉月庵简陋,妹妹受不住也是常理,父皇已经派了梁御医去诊治,想来很快就会没事的。”
魏皇后先听着还有些担忧,但一听皇帝派了最信任的梁御医去,这才放了心,又得意了起来:“陛下还是心疼玥儿的。”
虽说齐玥是被皇帝送去的奉月庵,但皇帝毕竟只有这一个女儿,在魏皇后心里,自然是心疼的。
皇帝派梁御医去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