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小秋如往常一般进来收拾芊懿的寝房,刚一进屋便看见扔了一地的锦服,心中不禁咕咚:“格格真是越来越随意了,扔的这一地!”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收拾,不经意间,小秋看见一件熟悉的外袍和芊懿的长旗纠缠在一起,心里骤然一惊,于是,眼睛再不敢瞧向别处,赶忙蹑手蹑脚的退出芊懿寝房。
出了房间,小秋心里还是很紧张,生怕是自己的错觉,便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却痛的直咧嘴。
“小秋,怎么了?”刚进□□的瑜远远远都能看见一脸怪相的小秋,不解的问道。
小秋闻言,见是瑜远过来更是心惊,担心瑜远会直接进去,赶忙拉着他提高声调而道:“七爷吉祥,昨儿格格心里高兴,睡的特别晚,而且现在还这么早,我刚刚进去看了,格格还在睡梦中呢,七爷有什么事我且代为转告。这些时日格格也是辛苦,我不忍催她早起!”说着,挡在瑜远前面不曾挪步。
“这不,起的早又没有其他事情。想约芊懿早起出去走走,否则太阳上来了就该闷热了。”瑜远本想像以前一样直接叫门,但转念一想觉得毕竟不是燕京,怕会召来非议也就罢了,于是道:“这么个好天,快点叫你家主子起来吧,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虽没有命令,瑜远说完却紧紧的盯着小秋。
小秋听着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上前拍着门:“格格,起了吗?格格,该起了!”叫了两声,又回头作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道:“七爷,要不您移步前院等候?格格昨晚睡的确实挺晚的,现在我叫了好几声了,可是还是一点动静没有,可能还没有休息好!而且,格格醒了还须洗漱一二,少不了些时间。”
“没事,在哪都是等,你直接进去催着点,要是芊懿责备,就说是我让的!”听瑜远如此吩咐,小秋难为情到了极点,要换作往日,她早已冲进去。
瑜远见小秋甚是犹豫,便自己过去,刚走两步就被小秋推开,“七爷,您就在前院等候吧,这又不是燕京,如此他人会非议的!”一边说一边推着瑜远往外走。
“好了,小秋,你叫芊懿起来就是了,你看,你再推我就摔到花盆里了,今儿是怎么了,像藏了雷一般。我先去前院等你们,快些的!”瑜远还没走出院门,小秋就焦急的拍着门道:“格格,起来了,七爷来了,说让你早些,要去走走散散心。……”
小秋还没说完便听见芊懿在屋内说道:“小秋,别着急,我们已经起来了,你进来伺候洗漱吧!”。
如此,小秋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赶忙端起早已准备好的洗漱用具推门进去……
见小秋进来,金智贤便急步上前把水接过来,惹得小秋一阵紧张连连推辞。
见两人都已穿戴整齐,小秋撅嘴便道:“格格,早知道你们都穿戴好了我就不阻拦七爷了,如此一来更加不好解释了。”
“没关系,瑜远哥哥是自己人,不需要解释。”芊懿见小秋有所情绪便解释道。
听罢,小秋一边给芊懿梳妆一边继续闹着情绪:“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格格,小秋心中不悦!”
“别人知道都是琢磨出来的,你后知后觉还在这闹情绪,这样,我可要不高兴了!”芊懿佯装生气道。
小秋见芊懿生气,也便不敢矫情,只默默的的给芊懿梳妆,完毕又赶忙收拾床铺垫子,小秋虽然也是姑娘身,但因为是格格的贴身宫女,因此一些男女之事宫中的老嬷嬷早已教授一二,所以,小秋收拾床铺看的更是仔细,可翻来覆去的寻找却没有寻着那抹艳红,而金智贤见小秋如此反复的倒弄床铺,心中明白所为何事,霎时觉得异常尴尬,便道:“懿儿,我到外面等你们。”说完,不待芊懿回答便自顾开门出去。
见金智贤出去,小秋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格格,我……”话刚出口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涨红了脸杵在原地。
芊懿见小秋欲言又止,便转头看着她,一见她脸红的如关公一般便忍不住“呼哧……”一声笑道:“小秋,我知你为何,难为情就不要找了,你看你这个样子智贤哥哥都吓跑了!”
“不能,格格,晓静姑姑特别交待说这个要留下来,否则会不好的,宫里头的嬷嬷都很注意这事的。格格,我知道你心中只恋金公子一人,而他也是甚是爱你,但是……”
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心中不知是否往下说,可转念想起自己自幼跟随芊懿,衣食无忧不说,连下人的罪都没遭过,现在,自己却连真心话都不敢说,以后,自己还有何面目面对格格,想到这,小秋一跺脚,继续道:“你们之间的地位、门户有太多的不般配,如果找不到,宫中的老嬷嬷说是上天也不会保佑的!”说着动情,小秋哽咽着眼泪不禁流下,芊懿看着小秋如此,心中也不是滋味,叹了口气道:“你不用找了,这不是第一次,不管上天是否保佑我,我也只认定智贤哥哥一个人,我的心很小,不会再有他人了!好了,不说了,这些事我已思想过千百遍,顺其自然吧!小秋,你也别多想了,我毕竟不还是格格嘛!”说完,不待小秋回答,便起身往外走去。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从房中出来,天已大亮但太阳还没出来,空气中凉嗖嗖的,让人的精神也是为之一振。
芊懿刚从门口出来,见金智贤迎上来便问道:“你有没有政务需要处理?你应该也听到了,瑜远在前院等我,我们要不要一起过去?”
“我不知道你是否希望和我一起过去,我们的军队皆已撤入金牛岭关,现在我是在荣城休养,没有什么政务要处理,但是如果你不希望和我一起过去,我尊重你的意思,我会回避的。”
“没有不希望,一起过去吧,瑜远也不是外人,不用回避他的,而且也是游玩散心,人多也热闹!”芊懿知道不日便要分别,更希望多些时间跟金智贤在一起,于是,说完不等金智贤回话,便牵过他的手一起走出□□。
还没有踏进前院,就听见里面有习武之声,进去一看,果然是瑜远在舞剑,虽然练的是最普通的长剑式,但每一招一式都蕴含着劲道和变化,只见他先是长剑疾刺,剑到中途,陡然转向,剑尖挥向右侧,而身体也随着剑光倒去,将要落到地面又是一个回旋,又一个后翻,双脚依次落地……
见瑜远练完剑,芊懿便道:“两年不见,瑜远哥哥的剑术又激进不少!”说完,便和金智贤一起走过去,而瑜远看见两人十指相扣亲密的模样,眼中霎时闪过一丝羡慕,他害怕自己因此而妒忌,便赶忙别过头,装作把剑交给随侍,在背过身的一瞬间,一行清泪自眼中无声滑落。瑜远担心芊懿她们看见,便假装轻松道:“练那么久的剑,出了一身汗,待我去更衣再一起出去。”
瑜远说完便急步走向寝房,再出来,已经换了一件藏青色的织锦缎箭衣,一改往日素净的风格,除了衣服的中央用多彩光洁的丝线绣上了团花,箭袖也是绣满了祥云,藏青色的衣衫映着光洁月白的脸庞,深邃锐利的眼眸,浓密挺拔的剑眉,薄厚均匀的唇,整个人看上去无处不张显着高贵而儒雅。
“瑜远哥哥,你说去哪?是走着还是骑马?”瑜远一出来芊懿便赶紧问道。
“这些时日没少骑马,还是走着吧,也看看此间的风土人情!”
因为时间尚早,街市上还没多少人,举目望去青楼画阁,绣户珠帘,茶坊酒户具都大门紧闭,不是因为受到战争的影响,而是昨夜收市甚晚,“深夜归来长酩酊,扶入流苏犹未醒”罢了。
“这个时候起来,虽然错过了花光满路,箫鼓喧空,但是却给人另一种心境,这种微凉的气候,真是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瑜远开了个头,大家的话也慢慢多起来,风土人情,市井八卦,无话不谈,不知不觉几人便走到城外,虽然战争的痕迹还在,但残垣、尸体、焦土……都清理的差不多了,但是,走到这里,触景生情,心中不禁又是一阵心痛,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走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走到一片开阔的田地,不时有和风吹过,吹拂着金色的稻田,泛起层层稻浪。
几个人找了一处阴凉处席地而坐,看着田间劳作的人,居然都觉得十分的满足。
紧邻的一块稻田里一位农民正收割,虽然很辛苦,但在他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他的汗水落到稻子上,原本黄色的稻子变得金灿灿的,仿佛这些稻子就是由他的汗水抚育成的。
几人沉默了半天,瑜远忽然道:“芊懿,明日就要拔营回关了,你害怕吗?”
芊懿听了微微叹了一口气并不回答,只是靠着金智贤,眼睛凝视着前方。
“不想说就算了,我知道这个时候,不管搁谁的心里都是不愉快的!”瑜远微停了一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还记得两年前在高丽皇宫,你呈强救了高丽贵妃的儿子!……”听到这,芊懿应了一声,转过头看了瑜远一眼,看不出瑜远要表达什么意思,一时不知说什么,只道:“都过去良久之事,瑜远哥哥为何提起,难道是提醒我还有恩未报,怕我此番有命去没命回啊?”见芊懿如此调侃,虽然知道她都是玩笑话,却忍不住认真起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问你是想告诉你……”瑜远刚要说下去,小秋忽然道:“七爷,过去的事怎么忽然想着翻出来说?”并且一副疑惑的样子看着瑜远,其实她的心中明镜一样,她只是担心已经定局的事拿出来说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提醒瑜远。
“小秋,不管这件事并没有人去追究什么,我只想告诉芊懿,当年在湖中救你的人并不是我,是金智贤,当时情况比较复杂,你的身体状况也不好,我也是眷恋着你感恩的感情,所以我就没有说,再后来,想说却再也寻不着机会。”
听到这,芊懿感激的看了金智贤一眼,才道:“瑜远哥哥,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你救的我,你于我的恩德我这辈子都还不起了,这一路来有你的照顾,才让我能活的那么随心。……”
话说开了,大家的话题也便多了起来,你一言他一语的,不知不觉便日上三竿,刚才在田里劳作的农民看看天,然后冲着芊懿几个人喊:“一会太阳上了头顶就毒了,都早些回去吧!否则路上晒得很!”
芊懿听罢,站起来道:“该回去了!”瑜远他们应了一下,也都站起来准备离开,忽然,瑜远问道:“时候还早,一起去喝几杯如何?”芊懿没想到瑜远会如此提议,为之一惊,而金智贤却是微微一笑欣然答道:“有何不可!”
回到城中,金智贤领着大家到了一座酒楼,又寻了一个楼上靠边的桌子坐下,“今日风轻日暖,坐在这里可看此间风情饮酒也甚是惬意!”说完便先落座,芊懿、瑜远、小秋也依次坐下,四人点了几碟小菜三壶清酒,一边看着楼下往来行人一边谈笑着……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四人正喝的高兴,忽然见街角一阵嘈杂,只见一个华服公子拉着一个少女的手往前拖拽,后面还跟着七八个穿着布衣短衫的拿着棍棒的家丁,又两个家丁推桑着一个哭喊的老妇人。
旁边观望和卖吃食的人很多,但看到华服公子也都是敢怒不敢言,更不要说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