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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王爷险些气笑出来,“永济啊永济,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好个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倒是一言不发,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诳语。”
    他围着盘坐的住持转了两转,叹道“你是明白我想说的话了吧。”
    永济渐渐停下口中不断持念的佛语,竟也从口中轻叹一声。
    “老和尚,我想,就连你们那个佛祖,也不屑于去做一叶遮目的事情吧。”木王爷说“我来这里的目的你也早已知道了吧。不管你是怎么样逃避我们的见面,遣散独乐寺这个决定,我是做定了。”
    这句话出口后,就连木饮自己都沉默了一下。
    永济终于发声,他合掌道“王爷,有的时候话出口容易,做到说出的话确实要难上成千上百倍。说出口的话收回去容易,做出来的事情就永远存在那里了。请王爷三思,老和尚可以当做没听见。”
    木饮闭了闭眼睛,手掌松了又合,合了又松。
    终于,那手掌落在永济的肩膀上,滚烫的热度和压力从掌心传来,让永济心中一惊。
    “所以,说吧,老和尚。”木王爷轻轻握了握他的肩膀,仿佛两个人不是站在对立面的敌人,而是相敬多年的朋友一样。
    “永济,我以木王府传人的身份问你,独乐寺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大和尚刻意放长了呼吸“中央朝廷的拨款还有过来上香的香、富商们的捐赠。”
    木饮又问“账本在那里,可交给本王一观?”
    永济断然拒绝了。
    “王爷,你借住本寺,老和尚没得话说。抓了闯入你院子的小沙弥如意,老僧的关门弟子,老和尚也没得话说。王爷就是想再往下住他几个月,老和尚也没有异议,这座院子本来就是空着,王爷住多久都可以。但是,账本是寺庙立身的根本,是绝对不能给王爷看的。”
    木饮问“永济,你从未相信过本王,是不是。”
    永济苦笑道“木王爷都要来解散独乐寺了,老和尚还能说什么?”
    木饮站着凝视着永济的样子,像是要把他的每一丝表情都收进眼睛中去。他突然反身,从那暗门中也拿出来一朵蒲团,放在老和尚面前,轻轻舒缓长手长脚,往他面前一坐。
    永济疑惑看他,并不明白木王爷这是有何用意?若他这般与人亲近,何必只在这厅内只放他自己的主座,其他人都要站着才罢。但是若是他不喜别人接近他,那么他屁股下面的蒲团紧紧依靠着老和尚的蒲团,这么接近又是有何用意?
    永济毫不怀疑,木王爷要是一声令下,手下的护卫可以冲进来,直接杀了他这个一直拒不合作的老和尚。
    不管是不是佛祖的信徒,只要在木王爷的领地里,生死全由他开心或不开心来决定,不是么?
    现在何必要离老和尚这么近呢?
    木饮坐下以后,双手握住老和尚的双臂,问“本王一直不明白,你在挣扎什么呢?这独乐寺难道不是木府历代王爷捐出来的么?那既然他是木府一砖一瓦盖成的,现在木王府需要的时候却不能将它解散划归己用呢?”
    永济颤声问“千百年来,整片南滇大地都是木王府的,治下臣民忠诚,百姓安居乐业,商业兴旺发达,木王爷要什么就有什么。敢问王爷为什么非跟一间小小寺庙过不去呢?”
    木饮轻轻笑了一声“千百年来这片土地都是木王府的,千百年后呢?不说一百年,一千年,照现在的样子发展下去,不出十年,南滇就再没有木王府了。”
    永济被他的话吓呆了。
    木饮才不管他什么反应,微微低头,用他那双典型异族血统的深邃眼睛深深望进老和尚六神无主的心中,说“当初木王府帮着落堂和尚建成了这座独乐寺,现在独乐寺不能帮木王一把么?光是葛府葛大将军就已经向木王府虎视眈眈了,朝廷才不在乎南滇由谁来统治,一旦葛家找到办法推翻木家,到时候就是我有翻天之力,也难以力挽狂澜。”
    永济这才明白他当时在建寺大典上对葛府那般毫不气的态度和这两个月停在独乐寺不肯下山的用意,一时百感交集。
    他深叹一声“木王府想让独乐寺怎么帮助王府呢?”
    木王见他明白了,双手双脚一用力,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又恢复王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老和尚,我不说过了么。我要解散独乐寺。”
    永济脸色一变,摇头道“什么都可以,这个老和尚绝对不会答应。”
    木王叹道“独乐寺这么多人,每年用着这么多银子,田产房屋不少,但是从不交税。这人这钱我都需要用到军队上去。”
    永济大惊“军队?南滇要起战事?”
    二人对面而站,一高一矮,一衰一壮。
    木饮轻轻点头“南滇就要起战火了。木王府在这片土地上生长了千年,用心看顾它的子民臣民,现在,是子民回报他们的王的时候了。”
    “王爷,情势已经这样坏了么,事情已经到了非战争不能解决的时刻了么?”永济不敢相信。
    木饮从鼻中轻哼了一声,说“葛家传下来也是三代的人了。从我祖父那时候,葛大将军就奉着朝廷的命令驻扎进了南滇。祖父心善,并没有提防他们。于是一年年下来,葛府的胃口被喂得越来越大,他们想要的越来越多。葛府刚来的时候,整个南滇是在木王府手中的。现在呢?朝廷的官员已经遍布了南滇,从务农,征兵到税收,他们都要强插一手,这一切,不是那个葛成天葛大将军一步一步谋划而来的么?”
    木饮站到门前,猛地将门一推,寒风一进,墨院映入两人眼前。
    他指着这外面,用手画了整个一个圈。
    “难道就我一个人看出来,葛府想要的是我整个南滇么?”
    永济严肃道“王爷休要胡说。若是照你这般说法,老王爷早就应该做出什么举措了,何必等你这个年轻的新王爷上任之后再整顿军装?”
    “这一切怕只是木王爷你的臆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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