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远忱抱着她消瘦的身子,清晰的感觉到愿枝的生命正在飞速地流失,像他小时摘的那朵芍药花,很快就枯萎凋零。
薛远忱脑子发空,手忙脚乱地将一旁的参片塞进她嘴里,撑住她软绵绵的身子冲门口狂喊,俊美的面容几近扭曲。
“来人呐!去叫裴大夫!”
捧住愿枝的脸颊,额头抵住她的,哑着声音哀求她。
“枝枝,别走好不好。”
“我们日子还长。”
“我错了我不该不理你,我的错,你别走...”
“我求你...”
愿枝再没给他回应,参片从嘴里掉在枕头上,细瘦的手腕从他肩膀滑下,那日一起买的玉环金钏撞到一处,叮当作响。
裴行钧匆匆过来,只见薛远忱沉默地抱着她,见他来了衰败的神色中又透出希望来。
“裴大夫您看看她,刚才醒了,怎么又睡着了?”
裴行钧上前把脉,顿了下,又将二指贴在愿枝脖侧。
叹息一声:“尊夫人已经断了气,公子节哀顺变。”
“滚!”薛远忱抄起手边的药碗摔在他脚边。
“庸医!你这个庸医!”
“给我滚!”
竟像是发了疯一般,任谁都不能靠近。
摔打着东西赶走众人,关紧房门又回到床上抱着她。
“没事了没事了,咱明天就离开这儿。”
黄杏多拿了些银两给裴府管家,备着丧仪和仆人们等在外面。
大约过了五更天,天还未亮,一弯月挂在天边。
薛远忱抱着愿枝,踢开了门,脚步虚浮,眼下尽是青黑。
淡淡的道:“回府。”
花团锦簇的五月天,泰南别苑挂满缟素,正院厅内是一口玄棺,战战兢兢的婢子仆人们被薛远忱遣到门外,自己坐在火盆旁给她烧纸钱,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你想回莱江吗?”
“我不想。”
“你也不想。”
“你喜欢泉州还是泰州?”
将手上一迭纸钱烧完,薛远忱站起身来。
忽然间,目眩头晕,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嘴中漫出血腥味来,混沌间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日光从窗棱的间隙照到床上,薛远忱眯着眼睛慢慢转醒。
右臂隐隐作痛,尘埃在光线中跳跃,床边睡着个圆滚滚的头,发黄的碎发闪闪发亮。
那人抬起头来,梳着垂挂髻,耷拉下来的发束乖乖的挨在脸侧,脸上细细的绒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看向他的双眼通红,像只兔子。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_正文完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