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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舅妈闻言在茯苓饼上咬了一口说道:“味道挺淡的,老太太应该很爱吃。”
    大舅妈这句话说的太对了,只是几分钟而已,周全的小姨奶已经吃完了第一块茯苓夹饼,现在很自然的在吃第二块。
    周全见状笑了笑把剩下的茯苓饼都往小姨奶那边推了推却对着他表舅妈说道:“大舅妈,文娟这几天回来吗?我在帝都买了两套化妆品,一套适合你另外一套是给文娟的。不过行李太多我就托快递帮忙邮寄,地址写的是文娟的工作单位,估计明后天就能到,到时候你们试试好用不。”
    陈文娟是陈文礼的妹妹,周全的表妹,初中毕业之后在市内读的卫校,毕业了进入县医院成了一名护士。
    周全与这个性子活泼的表妹关系很好,所以临走的时候直接微信告知对方,就把要送给她和表舅妈的礼物打包邮寄回来,省的在行李箱里面挤挤摔摔的。
    表舅妈闻言笑着说道:“阿全就是心细,文礼那个臭小子才不会管他老妈老妹用什么化妆品的。你去年给婆婆邮寄回来的那个补骨头的药吃着很好,婆婆说骨头缝不那么疼了。”
    小姨奶上了年纪之后患上了关节炎,周全从小表妹那边知道后,就买了硫酸氨基葡萄糖和钙片给老人邮了回来,他有有一位同事的父亲是大医院的骨科大夫,说这两种东西对治疗和缓解骨关节炎是有效的。
    “那太好了,医生说钙片要常吃,那个氨基葡萄糖一年吃上两三个月就可以的,明年我再给姨奶送过来。”
    “不用,我们都把包装留下了,等要吃的时候拿着包装到街里的药店,或者你妹妹的医院去开就行。”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院子外面的路上响起了嗡嗡的声音,没一回儿一辆载着两人的电动摩托车就行驶进来。
    趴在门口狗窝的虎头这一次依然没叫,而是从狗窝里面缓缓的走出来,向着车上载着的两个人慢慢的摇尾巴。
    拎着酱油和酒,陈家的大表舅和文礼表哥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屋子。
    “咦,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
    看了一下屋子里面的老式挂钟,表舅妈向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同事知道咱们家今天回来人,帮我顶班所以就早回来了。”
    “这样也可以?太麻烦别人了。”
    “不麻烦,想当初他老婆生孩子,我也替他顶了不少班的,谁没家里有事的时候,相互帮一下很正常。”
    “哦,既然这样你陪着阿全说说话,我去厨房把菜炒了。”
    表舅妈干活非常的麻利,除了婆婆亲自照料的那一锅小鸡炖蘑菇外加锅贴饼子之外,四道炒菜一道拌菜表舅妈弄好只用了半个小时。
    陈家表舅将炕桌放到平时吃饭的位置,周全和他表哥一起抬着一个圆桌面,将它盖在下面的方形炕桌上。
    安置好圆桌面之后,兄弟两个又去厨房帮着传菜。
    酒席之上多日未见的亲人们相互聊着近况,小姨奶把老母鸡的两个鸡腿都给周全夹了过去,看的陈文礼在一旁假模假样的摇头叹气。
    其他人见状哈哈大笑,周全还为了气他故意夹起一个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
    说实话老母鸡皮下的油脂很多,如果处理不好吃起来是会很腻的,而小姨奶又不是什么大厨,只是农村的土做法而已。
    不过土有土的好处,这一锅小鸡炖蘑菇里面用的蘑菇,是产自他家乡本地的一种蘑菇。
    周全是不知道这种蘑菇的学名叫什么,反正村里村外的老人都叫它红蘑,后面的小辈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这种蘑菇全身都是暗红色的,肉质肥厚几乎没什么异味,家乡这边喜欢用它来炖各种的肉类,不但提鲜吸油,还不会盖过肉的味道。
    就比如现在这一锅小鸡炖蘑菇,鸡肉里面的油脂全部都被红蘑肥厚的,略带纤维感的菌肉吸附起来,让即便是皮下油层丰厚的老母鸡,吃起来也一点都不油腻。
    而充沛的动物油脂,又将红蘑的纤维全部填满,让蘑菇里面全是鸡汁的味道。
    一口鸡腿要下去,牙齿穿过略带韧性的鸡皮,家养老母鸡那紧实滑嫩的鸡腿肉立即被吞入口中。
    恰到的火候和充分的油水让老母鸡的肉紧而不柴,咀嚼起来又滑又弹香而不腻,红蘑无私贡献的菌类特有的鲜味混上鸡肉的香味,每一口下去都是享受。
    而红蘑则是夹起来流汁,吃起来爆汁,满满的鸡鲜混着红蘑自有的香味,滑到咬一口直接就顺着喉咙下去了。
    老母鸡炖蘑菇,在配上小姨奶特制的三合面锅贴饼子,满满家的味道,吃的周全两边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家里的孩子吃的香,长辈们看的自然欢喜,大表舅嘬了一口最爱的小米烧,送了一口菜下酒,然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古董石英钟。
    “呀,到时间了,赶紧开电视。”
    这么说着的大表舅腿脚麻利的跳下火炕,摁开了立柜上面摆放的大头彩电。
    噔~噔噔噔噔~~~,熟悉的音乐声响起,电视里面开始播放新闻联播。
    坐在一旁的表舅妈见状无声的先天翻了个白眼,然后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周全说道:“你大表舅天天看新闻联播,风雨不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大的干部。”
    陈家表舅闻言非常严肃的说道:“我不是大干部,但我好歹是一村之长,关心时事又什么不对?咱们村十里八乡也能算富裕的,为了现在的局面当初我姥爷,宝叔,还有阿全他爷爷费了多少心血?说呕心沥血不过分吧?老爷子们尽心尽力打下的江山,我不说发扬光大,也绝不能给他们抹黑。新闻联播是了解国家政策最为快速也是最准备安全的渠道,我不看这看啥?”
    “我是说不过你,你看就看,我也没说什么。只是你这么多年看下来,我也没见你分析出来什么对咱们村子有力的政策。”
    “唉,你这老娘们怎么什么都说,我告诉你......。”
    大表舅的话还没说完,河西距离周全家小二层不远的位置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叫骂声。
    伴随着嘈杂叫骂声一起的还有村子里面看家狗的吠叫,就连大表舅家那条老虎头,都从狗窝里面爬出来,向着嘈杂的方向开始吼叫起来。
    村里的狗不嗅到生人的味道是不会叫的,大表舅闻声趴在窗台上向外看了看,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说道:“坏了,是宝家老宅院的位置,不会是有贼进来盯上老宅子里面的东西了?我得去看看。”
    说着大表舅皮上衣服踩上鞋,大步向着外面走。
    陈文礼和周全见状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非常有默契的都跟了上去。
    第4章 骂架_改框框
    一边走陈家表叔一边将披在肩上的外套取下来,一支胳膊插进一侧的袖子里,另外一支则背在身后不停的摸索寻找着另外一个袖子。
    走出家门的时候,他还没忘记停下脚步,挥手让向着自己摇尾巴的虎头回狗窝去,而他自己则弯下腰把踩在脚下的鞋后跟提起来。
    匆匆忙忙的大表舅连手电都忘记拿,还是后面追出来的周全拎着电筒小跑,一路追着他帮忙照路。
    最后一个从家里出来的是陈文礼,因为这家伙在快要迈出屋子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
    他反身到储存农具的地方,抓着扁担棍子,又快速的冲了出去。
    脚慢了一步的陈家大舅妈没有来得及拦下儿子,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抓着扁担跑出去,不放心的在后面对着他喊道:“你小子别瞎动手,照顾好你爸和你弟。”
    “知道了,我不会让他们吃亏的。”当了多年兵的陈家表哥在院子里面喊到。
    三个人快速的向着宝家老宅的位置跑去,离的越近嘈杂声就越大,隐隐的周全已经能够听到村中老乡们叫骂的声音。
    那叫骂声听起来不像是进了贼,反倒像是村里人骂起来了,大表舅一听跑的更快了。
    绕过周全家的小二层,在往前几十米就是宝家的那栋老宅的大院子。
    已经十年没人住的老院子门前,此时却聚集了宝家的老老少少。
    基本上周全能够说的出来的村中宝家住户,都有人在这边,大家拿着电筒举着手机,满脸愤怒的围着一个中年男人。
    被围在中间的男子看起来应该是喝多了,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周全发现对方不但身子一直歪歪斜斜的,整张脸也是醉的都潮红起来。
    一身酒气的他被人围着口中却还是骂骂咧咧,各种脏字从他的口中喷涌出来。
    听着对方越骂越不像话,身为村长的陈家表叔穿过人群过去呵斥道:“赵二棍你别太过分,发酒疯到别处去,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被叫做赵二棍的中年男人闻言用一双喝直了的眼睛盯着陈家表舅看了一会,才不屑的说道:“陈有德你少在老子这边装蒜,当初就是你姥爷过来说合,我才会给死老头当了上门女婿。他自己也是招的上门女婿,怎么就见不得别人好?生生把我赶走,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陈家表舅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他指着对方说道:“当初是你自己愿意当上门女婿,找人来托我姥爷做的中间人,阿莲那边也有意思,我姥爷才答应帮忙的,谁知道给宝叔家招了你这么个混蛋回来。你自己出轨搞别的女人,肚子都搞大还有脸怪我们把你赶出去?呸,我告诉你,阿莲妹子和你离婚快二十年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宝叔留给宝焵,你一样都别想沾。”
    “我去你妈的,你是谁呀,芝麻绿豆大的村长还真把自己当个官了。我儿子的就是我的,我是他老子我生的他,养的他,他的东西就是我的。”
    “呸,真不要脸,宝焵从少长到大你花过一分钱吗?小到吃穿大到读书都是宝叔供养的。当初宝叔病重宝焵年纪小,问你愿不愿意带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姓宝的孩子宝家自己养,和姓赵的没关系,是这句话没错吧?”
    被陈家大表舅说的有些恼羞成怒,赵二棍铁青脸争辩道:“就算是这样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和宝家的事情,你管不着。”
    “那我总能管管吧?”
    众人闻言循声望去,就见不知何时一位穿着军绿色大棉衣的老人站在了人群的外面。
    围着赵二棍的宝家人一见这位老者,都非常自觉的给他让路,不少人的口中还叫着叔、爷的。
    拿着烟杆的老者用铜质的烟锅敲了敲自己的手心说道:“这是我们家的老宅子,我哥是长子,宝焵是长孙,他们俩继承我啥说的都没有。你算哪钻出来的耗子?也敢想着挖我们家的墙角?二棍子我告诉你,乘早死了那份心,不然你今天别想痛快的从我们宝家村走出去。”
    身为一名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宝家老爷子的身上自有一股气势,即便是老了也不减当年的风采。
    全靠酒精壮胆的赵二棍闻言心虚不已,色厉内荏的说道:“老头你想干什么?别仗着你小儿子是警察你就无法无天,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没有只手遮天的事情。”
    看着对面男人那外厉内荏的样子,宝家老爷子冷笑着的说道:“你放心,我小儿子是个死脑经,从来不会去做有辱他身上那身制服的事情。但我告诉你,这大院是宝焵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如果非要进去,那就是贼,我们乡下对待贼可没有城里人那么讲究,你会是什么下场自己想一想。”
    “哈,你们能把我这么招?打人犯法,伤人赔钱,反正我是不亏的。”
    怂着腰的赵二棍听到宝老爷子的话,貌似有了依仗的如此说道。
    “哦,听这话我明白了,这么不要脸原来是为了钱。那行,我知道你们这帮渣滓现在的行情,胳膊折了三万,腿折了五万对不对?你说今天是想要三万还是五万,老头绝对满足你。”
    宝家其他的人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悄悄的缩小了包围圈,将赵二棍逼的直接贴在了宝家老宅子的宽厚木板门上。
    被门上的铜钉硌到后背,疼痛的感觉终于让赵二棍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微微清醒了些。
    用力的吞了一口唾沫,赵二棍磕磕绊绊的说道:“你们.....你们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们,伤到我你们谁都别想好,我一定会告到他倾家荡产。”
    宝老爷子闻言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放心,就你还用不上我们宝家的壮实爷们动手,要收拾你我就行。这三万五万之后我也绝对不跑,马上就去自首,抓贼抓的一时没收住手,把贼给伤着了。老头子我八十多岁了,又是自首又是抓贼误伤,应该不会有多大的责任,至于那三万五万的,老头子一时拿不出来,不过我绝不赖账,这钱可以从我的退休工资上扣,三、五年也就还上了,你放心我一定保重身体,争取不再钱还完之前去见老主席。”
    “噗,咳咳咳。”
    “哈哈哈哈,呃,谁踹我?行啦,不笑了成不成,又不是故意的,忍不住。”
    赵二棍被宝老爷子的话气的话都说不好,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好好好,你给我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嘿,你还敢威胁我们?”
    “我看他就是欠削,堵大门上削他一顿算了。”
    眼见围着自己的人群情绪越来越激动,赵二棍心虚了,一双被酒精麻痹的金鱼眼快速的左右游移,貌似在寻找逃出去的机会。
    看着赵二棍那耗子一样滴溜乱转的眼睛,宝家老爷子在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当年自己的侄女怎么就眼瞎的看中这个人了,还悄悄谈起恋爱,还让对方托人上门说亲。
    他大哥也是被鬼迷住了心窍,光乐呵对方肯入赘,想着一些小毛病可以将来调教,结果直接养了一只白眼狼出来。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还是宝焵的父亲,宝老爷子忍着心中的厌恶挥挥手说道:“滚滚滚,看见你贼眉鼠眼的样子我就烦。”
    宝家的小辈们闻言相互看了几眼,不敢违背这位宝家目前辈分最大的老爷子,几个人后退了几步给对方让出路来。
    被堵了半个多小时的赵二棍见状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包围圈,都不敢回头多看一眼,屁滚尿流的就向着村外跑。
    宝老爷子向着身边的一名小青年使了一个眼色,小青年会意的更在对方身后,一定要看着对方离开他们的村子。
    眼看着闹剧已经结束,宝老爷子掏出烟火点燃自己的烟锅,用力的抽了几口吐着烟气对着宝家的老少爷们说道:“行了,也别再这边堆着了,都散了吧,回家吃饭去。”
    然后向着陈家大表舅这边说道:“有德,今天麻烦你过来了,文礼连扁担都带出来了?哈哈哈,你这孩子有心了,放心你老爷爷身子骨还硬朗的很,吃不了亏的。”
    见对方向着自己这边说话,周全很自觉的在老人开口询问自己之前说道:“老爷爷,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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