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夜弘要加害皇帝,夜痕便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说道:“不行,我要尽快见到父皇。”
“你会药石之术么?”锦绣没有说要拦,就在夜痕冲出去时,锦绣慢悠悠的说道。
“我虽然不会,但是见到父皇,我便会心安。”夜痕没有转身,回头说道,说完便义无反顾的朝着地道口冲了过去。
“阿若,你不劝劝他么?”锦绣看了一眼容若公主,眼中除了浓浓的担忧之外,更多的,却是安心。
“不要,还是让他坐点什么吧,要不然他会崩溃的。”容若公主还是痴痴地看着夜痕消失的方向。
“算了,那便让我们在这里等消息吧。”看着这样的容若公主,锦绣忽然便懂了,说道。
景沐暃自然没有异议。墨言本想坐下来,只是他刚坐下,便觉得从景沐暃哪里传来浓浓的煞气,只好山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墨某还有两日好活,自然要多看看这人世间的繁华如烟,告辞了。各位。”
“唉,看花花世界是真,躲避我们,或者说是躲避我们其中的某一个人才是他的目的吧。”容若公主毫不留情的揭穿他。
听到容若公主说的那句话的墨言,脚下一个踉跄,赶紧的站稳身子,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的继续往前走。
“哼,还算他有点脸色。只不过。”景沐暃嗤笑道,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说道:“说自己还有两日好活,是不是太不吉利了些。”
墨言也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缓急的人物,连容若公主都拦不住,墨言径自将劝慰的话默默的咽回了肚子里。但是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他从锦绣和景沐暃居住的小院里面出来,径自去了夜痕的房间。还未敲门,却听到夜痕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说道:“墨大当家的,为何在屋外徘徊不定,请进。”
墨言暗自心惊于夜痕的武功,听出有人在外面并不稀奇,但是竟然能从脚步上能够听出来是他,这份心思与武功便能让人信服了。面上却是涓滴不漏,笑着推门走了进去,却看到夜痕正在收拾东西,都是些武器之类的,说道:“太子殿下可是做好准备了?”
“墨大当家所为何事?”夜痕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墨言,这可不是能够劝说的了的。
墨言轻笑一声,说道:“太子殿下必然以为我是个说客,受人之托。只可惜,我所受的嘱托,可不是殿下想象的那样。”
“哦,那我倒要听听了。”
“自然是你太子殿下了。”这个答案是真的让夜痕一愣,他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却唯独没有这个选项。
“什么?”夜痕脸上的错愕转瞬即逝,随之而来便是谁也看不懂的深意。
“身为属下,为主子排忧解难便是自身的职责所在,墨某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说完,墨言便躬身朝夜痕行礼,继续说道:“属下墨言,参见太子殿下。”
夜痕的喉咙上下的滚动了几番,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道:“虽然我是名义上的太子,但权势不再,墨大当家的这又是何苦,说不定,若是让老五知晓,便会为墨大当家和琉璃阁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夜痕不是不感动。
第440章 世态炎凉
自从他夜奔出大都之后,便饱尝世间炎凉之态。就算是夜弘现下较为倚重的礼部侍郎李冲,也曾经信誓旦旦的赌咒,发誓要鞍前马后的服侍于他。哼,得知夜痕失事之后,跑的最快到夜弘身边表露忠心的也是这个李大人,简直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最佳诠释。
墨言答道:“昔日,晋文公还是公子之时,遭到骊姬之乱的迫害,不得不离开了晋国都城绛,在外颠沛流离了十九年,辗转了8个诸侯国,直到62岁才登基做了皇帝。殿下现下的处境不知道比重耳当时好了多少。更何况,南夜国自古立长不立幼,太子文成武德,泽被苍生,自有一股尧舜之风,是南夜国唯一的正统,扶持襄助就是我们为人属下的事情了。”
夜痕听完之后,朝着墨言拱手,深深的一鞠躬,说道:“日后,那就有劳先生了。”
“这是自然。”墨言回礼。听到夜痕口中叫着他先生,便知道他与夜痕之间便建立了一种稳固的关系。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自然是看不错人的。
“司墨,过来见过墨言先生。”
站立在一边不发一语的司墨的表情也是落入到了墨言的眼睛里。赶紧摆手说道:“殿下莫要如此客气,往后都归于殿下的麾下,自然便是如同兄弟一般,哪里还有什么先生?”
其中的豪迈气质,让司墨对墨言的好感上了一个层次,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于是他,走到墨言面前,躬身行礼说道:“太子殿下贴身护卫,司墨,见过墨言先生。”
“你我名字之中都带着莫‘墨’字,实属有缘。当不得你这份大礼。”墨言上前走了几步,赶紧将司墨掺了起来。
夜痕怕这两位说起来没完没了,转头对墨言说道:“此番进皇宫,无异于行走在龙潭虎穴,敢问先生,可是有何良策?”
“良策没有,只是有一些办法,能够让太子殿下穿梭在皇宫与墨府之间,安全无虞。”墨言胸有成竹的说道。
夜痕点头,说道:“愿闻其详。”
墨言说道:“太子殿下必然知道墨府中有一条地道直通皇宫。只是,这密道到达的地点,却是在御花园处。”
夜痕怀疑的眼光顿时扫了过来,像是在问为何将地道的出口挖到御花园。
墨言看出夜痕的疑虑,面上有些讪讪之色,挠了挠头,说道:“殿下还是莫要追问了罢。”墨言怎么能够告诉夜痕,挖地道的工匠,本来是想将地道挖到夜弘的宫殿口处,谁知道竟然挖过了头。想到这里,墨言不禁扶额叹息,也就是在自己的手底下做事,若是落在旁人手里,那个工匠非死无全尸不可。不过,误打误撞间,挖到御花园处,离皇帝的养心殿也近些。
作为南夜国的未来的储君,夜痕察言观色的功底显然是不一般的,不好再追问,现在也只好选择相信墨言。说道:“那今晚便有劳先生了。”
“殿下莫要忧心,墨某在已然安排了人在御花园处接应,确保万无一失。”墨言说话不紧不慢,语气中有股奇异的安稳力量,将夜痕躁动不安的心安定下来。
“御花园离陛下的养心殿最是便利,且守卫松懈,墨某为殿下和司墨准备了两身小太监的服装,当然,这皇宫之中,识得殿下真面目的人不少,就算有夜色掩护,也难保不会有夜弘的探子在养心殿外窥伺。”
司墨这个时候插进话来,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眼见着进宫有望,没想到最后还是镜花水月一场么?
夜痕原本皱紧了两条秀长的眉毛,随即舒展开来,对着司墨说道:“司墨,你也太过于心急了些,且听先生说下去罢。”
“知我者,殿下也。”墨言笑眯眯的说道。
司墨冷冷的说道:“你倒是会给脸上贴金。说殿下是你的知己。”言下之意便是你只是个乡野粗鄙之人,江湖术士,竟然高攀太子殿下。
夜痕正当呵斥司墨时,却听得墨言缓缓的说道:“殿下如皎皎明月,君子心向往之。”
夜痕在心下喝了一声彩。面上却是告了一声罪,说道:“是我平日里疏于教导了,才让司墨这般没大没小。”司墨一撇嘴,还待说些什么,却被夜痕一个警告的眼神给挡了回去,夜痕继续慢慢的说道。
“司墨心直口快,最是侠义心肠。”墨言不以为意道,“只是到了皇宫还是谨言慎行为好。”墨言说着便从怀里掏了一样物事出来,用白面锦缎包裹,墨言再也不说话,将这白色的物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子上,一层层的揭开,最后露出两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来。
墨言伸手拿过一片,放在手心里,莹白如月光。司墨不禁朝前走了两步,想要看个更加仔细些。
“机缘巧合之下,我偶然从波斯商人处得来的,只得了两片,如今,派上了用场。殿下可先行一试。”说着,便将手中的那片面具递给了夜痕。夜痕伸手接过,轻轻的覆在了自己的脸上,却觉得冰凉一片,待得适应之后,便舒适无比,便似自身的另一张皮肤来。
夜痕转过头之后,原本英俊清隽的变成了一张平凡的人的脸,司墨瞧着,眼睛便小了些,鼻子塌了些,皮肤黑了些,就连眉毛,都少了原来的剑眉模样,一眼望去,转过身来,竟是忘了他长的是什么样子的了。
“如何?”夜痕问道。
“怕是容若公主在此,都认不出主子来。”司墨笑着拿了一个黄铜镜面过来,说道:“主子可还认识这镜子中的人?”
夜痕不可思议的摸了摸脸,随即平静下来,淡淡的看着镜子当中陌生的人,好似看着另外一个人似的,说道:“竟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墨言趁机说道:“太子殿下谨记,最好是将身上的能够证明太子殿下身份的物事给摘下来。”
夜痕点了点头,他身上的配饰本就都不是凡品,在一个普通的小太监身上还是太过于扎眼了些。动手将身上的挂着的玉佩,扇子等物全都摘了下来,只留下了脖子里的一枚青玉扳指。
第441章 你也带上
那枚扳指挂在一条五彩丝绦之上,墨言远远的敲着,不是很真切,还以为夜痕忘了将它给摘下来,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太子殿下,您的脖颈上……”
夜痕摸了摸脖子上的绳结,绑的很是结实,淡淡的说道:“放在衣领之中,应该无人能够注意的到吧。”
听到这句话,墨言识趣的住了口。也不再说什么,便将另外一张面具递给了司墨,说道:“司墨也先戴上吧,先行适应一下。”
司墨嘀咕,“只不过是一个面具而已,还有什么不适应么?”
墨言指着夜痕那张毫无特色的脸,说道:“你对着太子殿下叫声主子试试。”
司墨默默无语的看着墨言,心头几万道雷噼里啪啦闪过。墨言说的话倒是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带着人皮面具的两个人简直就是陌生人,若是互不认识对方,那可真的糟了。
墨言谆谆叮嘱进宫之后要注意的事项,却听得夜痕说道:“这皇宫是我自小长起来的地方。”语气淡淡的,却藏着不让人察觉到的忧伤。
墨言识趣的闭了嘴,最后说道:“等到天黑之后,墨某为两位引路,到了皇宫御花园之后,自然会有人接应。”
夜痕负着手,看着外面,冬无景色,愣愣的出神,等到墨言忍不住换了一个动作之时,却看到夜痕转过了头,尴尬的转了转脖子。夜痕像是没有看到墨言的这些小动作,说道:“先生在皇宫之中有探子,想必也是知道父皇的近况的吧。”
“据我所致,太医院的太医只是到养心殿里,例行公事的诊脉,给皇帝陛下服下的药物,主要还是一些温补类的。”墨言倒也不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倒了个干干净净,张口便是一大堆药名飞了出来。
“这些药材所治何症?”夜痕皱起了眉头。
墨言说道:“墨某找人查验过,其他的还好,都说俱是温补之药,只是,”话说了一半,若有所思的看着夜痕。
“先生有话但说无妨。”夜痕看出墨言的犹疑之色,赶忙说道,任何消息都会隐藏着一些真相的蛛丝马迹,最后拼凑出的将会是事实的原貌。
“哦,”墨言回过神来,说道:“许是我多心了,这里面有两味草药,便是我招来的名医也是不识得的。”
“草药在哪里,可否让我一观?”夜痕说道,却紧紧的攥紧了垂在两边的双手。
墨言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脸上爆发出笑容,说道:“不若将药草送到宁安公主哪里去。”
“宁安公主有求医问药之术?”
“太子殿下许是不知道吧,这位宁安公主可是师承于药老呢。”墨言这么说着,开始举步朝外走去,说道:“就算是宁安公主学习药理时日尚短,她的身边可是还跟着药老的嫡传弟子呢。”
“药老的嫡传弟子?跟在宁安公主身边的那个,不是专供毒术的女子么?”夜痕想到这里,心下一凌,心脏竟是跳动的不是很正常了,紧紧的盯着墨言,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说道:“先生的意思我是否可以理解为,父皇已然中了毒?”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之言,一切都需要等待着事实来验证。”墨言收敛的玩笑之意,对着夜痕说道:“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夜痕抬步,司墨知机,快走了两步,将门打开来,恭请夜痕过去,等到夜痕走了出去之后,司墨赶紧跟了上去,快速合上的门扇差点挤到墨言的鼻子。墨言惊魂未定的摸了摸鼻子,见夜痕和司墨走的飞快,也没有时间哀怨,伸手找来阿碧,让她带着那两种被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如同枯草一般的草药到宁安公主和景沐暃的住处来。
阿碧领命,快速的离去。墨言则慢慢悠悠的缀在夜痕和司墨的后面。到了院子里之后才发现,锦绣他们已然将说话的地方挪到了暖阁里面,见了他之后,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未有其他的表情。
墨言也不客气,告了一声罪之后,在众人的眼光下落了座,见众人还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便轻轻的咳了咳,说道:“好久不见。”
景沐暃悠悠然的说道:“你走出了这个院落还不到一个时辰。”
墨言也察觉出自己说了一句蠢话,说道:“岂不闻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说出这句话之后,半天都没有任何动静的,锦绣看着景沐暃又悄悄的攥起了拳头,淡淡的说道:“睿恒,淡定。”
景沐暃松开了拳头,放缓了面上的表情,转头看向锦绣。
锦绣被景沐暃看的莫名其妙,说道:“睿恒,你怎么了?”
“念念,我错了。”景沐暃一张口,锦绣更是一脸莫名,说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景沐暃接下来说的话,也是让全桌人都不淡定了,说道:“念念,我不该吃这个看似聪慧,实则蠢货的醋。”
锦绣眯起了一双好看的杏核眼,危险的看着景沐暃,说道:“你在吃醋?”
墨言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想问容若公主,但是一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将头转向了司墨,说道:“我觉得我好像出现了幻听,适才景沐暃王爷是说我愚蠢的意思么?”
司墨重重的点头,说道:“虽然你的脑子不好使,但是耳朵还是好使的。”
侍立在一旁的映雪反应更是直接无比,她无语的看了一眼尚不自知的墨言,直接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墨言觉得短短几句话之间,他已然受到了二次伤害。
幸好,阿碧很快拿了包裹着草药的药包走了进来,一看到墨言看她的眼神,其中的感人肺腑,也不知道阿碧领会到了没有,只见她打了个寒颤,将包裹,放下,一溜烟的跑走了。
这么插科打诨,差点将正事给耽搁了。墨言打开药包,将从宫中给老皇帝煎的药中,偷偷的拿出了两味,拿出宫中,正是摆在这桌上的两位。
“还请公主帮忙给鉴别一下,这是何种草药,可有甚功效?”墨言并没有用手将草药给拿起来,而是用布巾拖着,递到锦绣的手边。
锦绣伸手接了,先是观这药草的形态,然后,将草药轻轻的放置在鼻尖,一阵微苦伴随着辛辣的气味,钻进了鼻腔。
第442章 神奇的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