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胡媛就气鼓鼓地跑回了屋,剩老胡一人在原地苦恼得直捂脑袋。
蒲龄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了一会儿,等老胡也进了屋之后他才慢吞吞地往宫野的阳台走过去。
阳台门没关,宫野光着上半身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旁边的电扇嘎吱嘎吱地转着脖子,每转一下看起来都痛苦得要散架。
电视是个小电视,早几年淘汰的产物,价值五百。
一百块钱买的,修理三回花了四百。
蒲龄把卷好的鞋带放到茶几上,又拿出口袋里的药和棉签。
“伸手。”他对宫野说。
宫野愣了一下,伸了手。
蒲龄一条腿压在沙发上,抓着他的手,用棉签沾了点药水,慢慢地在他手背上抹着。
宫野的手指长且瘦,指甲修理得很干净,不像是拥有这么一个发型的人的手。
蒲龄想着,宫野的手抖了一下。
“还疼?”他抬眼看着宫野。
“有点儿。”宫野摸了摸鼻子。
“你揍的是钢铁侠吗?”蒲龄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宫野看了看他,突然笑起来。
“笑什么。”蒲龄换了根棉签,重新给他抹药,“很好笑吗?”
“你很好笑。”宫野勾着嘴角说。
“有病。”蒲龄把棉签扔进茶几边的垃圾桶里,起身道,“我走了。”
“蒲龄。”宫野喊住他。
蒲龄眉毛动了一下,在门口转身。
“那个,药的钱,我给你。”宫野说。
蒲龄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沉声道:“不用了。”
“哦。”宫野说着,又道,“吃月饼吗?”
“啊?”
“我新爸给的见面礼,月饼。”宫野把一个红盒子递给他。
“过期了吧?”蒲龄说。
宫野把盒子翻过来看了一会儿,皱眉道:“操,还真是。”
“你这个新爸不怎么样啊,见面礼就过期的月饼?”蒲龄挑了挑眉。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笑起来。
“我也觉得,是不怎么样,”宫野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必须是不怎么样。”
蒲龄冲他竖了竖拇指。
等到快八点,宫河才回来,一回来就上楼来嚎:“哥我回来了!”
宫野正在煮泡面,宫河嚎到一半住了嘴:“我也吃。”
“你一天野哪儿去了?”宫野说。
“我在游戏厅啊。”宫河说着,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就往门口走。
“站着。”宫野扔了筷子走过来。
宫河一动不敢动。
宫野掰过他的脸,借门口挂着的大灯泡看到了宫河的大熊猫眼。
“怎么回事儿?”宫野问。
宫河躲闪道:“没事儿,不小心撞树上的。”
“哪棵树?”宫野看着他。
宫河叹了口气:“被雷哥的人打的。”
宫野还看着他。
宫河知道没法儿瞒住,只好全交代了:“还被抢了钱。”
“哪儿的游戏厅?”宫野说。
“雷,雷哥的。”宫河被他看得眼皮跳了一下。
宫野没说话,朝着他屁股踢过去,宫河捂着屁股一头倒在了沙发上。
“哥,哥我错了我下次绝对不贪玩儿了,你饶了我吧。”宫河带着哭腔喊道。
“起来,带路。”宫野说。
“啊?”宫河愣了一下。
“要么起来,要么被揍,选一个。”宫野说。
“你说你啊宫二,”孙绍南叼着烟,越看他越不顺眼,索性抬脚朝他屁股踢过去,“你是没脑子吗你,哪儿不能打游戏就非得去王雷的游戏厅打。”
宫河委屈巴巴地捂着屁股:“那我进去玩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开的啊。”
“行了绍南,再给他踢坏了,小孩儿身体发育呢。”闫润搭上宫河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走。
“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宫二的钱给拿回来,你骂他也没用啊。”周洋在旁边搭腔。
“王雷抢你多少钱?”宫野问。
“六,六百。”宫河小声说。
“行啊你,”周洋乐道,“个小屁孩儿还挺有钱。”
宫河不好意思道:“攒的,攒好几个月呢。”
“傻.逼。”孙绍南骂了一声。
几个人趁着夜里出了巷子口,溜上马路。
再过去是蒲龄读的那学校,王雷的游戏厅就在学校附近的胡同里。
孙绍南在最前边走着,一帮人晃进了游戏厅。
王雷正好在,坐门口吧台上玩手机的光头就是王雷。
孙绍南敲了敲他的桌子。
王雷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几个,笑起来:“怎么有空来了,坐啊。”
“王雷,”孙绍南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越混越回去了是怎么着?”
王雷歪了歪嘴,笑道:“孙哥你什么意思啊?”
“抢小孩儿钱算什么本事?还打人?”孙绍南说。
王雷看了眼他身后,无辜道:“谁呀?”
“我啊!”宫河傻缺兮兮地指了一下自己,“你打我,还抢我钱!”
王雷被他逗得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才停:“小弟弟,没凭没据的话别乱说哦!”
“真的是你!你抢了我的钱还不承认!”宫河气得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