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契机,他们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烧杀抢掠了, 也难怪这帮子怪人如此兴奋。
苏澈在修炼间隙,自然也看到了无赦谷里的各种“奇异”景象,心里不仅咋舌。
原本他还以为,由于他的缘故引发了正魔两道的对峙,无赦谷的魔修对他多少都会有怨言才对,谁知道他们不但没有针对他,反而还送给他不少提升修为的灵药,让苏澈百思不得其解。
待他终于按捺不住问起觉非罗后,差点没气得七窍生烟。
“什么?他们觉得能把长得像青阳洞前宗主一模一样的天才修士拐回来当道侣是一件极其光荣的事情?!就为了这个?”
“你们魔修的三观呢?都被狗吃了吗?!”
知道真相后的苏澈从此闭门不出,杜绝一切魔修打着送灵药送法宝等各种名义上来的围观。
这一吵一闹间,倒是让苏澈原本郁结的心情好转了许多。
“如何?安齐远还是没能解开禁锢之魄吗?”眼看时间已经过去近大半个月,法能那边没有动静,但安齐远也同样没有出关。
觉非罗摇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苏澈抬头看了眼压在无赦谷上空的阴云,又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既然法能早就猜出了安齐远的真实身份,估计也看出来他身上下了禁锢之魄。”苏澈皱眉道,“以法能的狡猾,他必定会在安齐远出关之前就有所动作的。”
觉非罗点头认同,可目前他们处于被动之态,也缺乏主动出击的能力,只能静观其变。
数日后,安齐远依旧闭关未出,而区长镜那边却送来了不好的消息。
“什么?若耶阁长老院竟然一致同意要废除法正佛修宗主之位,还要毁去神格?”
宗主之位什么的是身外之物不足为念,可是毁去神格不仅意味着要费去法正所有的修为,还要毁去化神修士的元丹!
若真如此,法正就算有命活下来,也不过是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人一个了。
“若耶阁的判罚怎会如此严厉?当年梵奇犯了色戒,也不过是被逼入十八铜仙阵而已!”
法正的能力与梵奇不相上下,就算被逼入铜仙阵应该也能死里逃生。
“要知道,梵奇当年犯戒被罚之时,身边并没有一个处心积虑要害死他的师弟!”
“况且,他们安在法正身上的罪名可不止是犯了色戒那么简单!”
见觉非罗神色阴郁,苏澈立刻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出乎意料的糟糕事情。
“不知道法能用了什么办法,已经让若耶阁长老院一致认定青阳洞修士修为流失的事情是你所为,而法正却拒绝与法能一起联手讨伐无赦谷,所以被安上了与魔道勾结的罪名,惩罚自然要比单纯犯了色戒要重得多。”
“加之长镜在秘信中说,青阳洞修士修为流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而你晋级过快且每次修炼都有五色灵光汇聚的异象被若耶阁等佛修窥探,自然就相信了法能的指证。”
“所以?”苏澈这回真的有大事不妙的感觉。
觉非罗冷笑道:“所以若耶阁决定,将处决法正与攻打无赦谷两件事同时进行。”
“卑鄙!”苏澈闻言大怒,“法能定是知道我不会对法正之事袖手旁观,索性将惩处法正与攻打无赦谷放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分散我们的人力,以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
觉非罗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手段如此卑鄙的佛修。可惜若耶阁上下已经被他迷惑得分不清善恶,如今宗主未出关,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打好这场硬战。”
“这可如何是好?”一边是道侣的安危,一边是挚友的性命。若是守在无赦谷保护闭关的安齐远,则为他们断后路一直保护自己的法正就会惨遭毒手;若是离开无赦谷前去若耶岛营救,万一无赦谷被攻破,尚未出关的安齐远必定会强行出关御敌,会遭受反噬不说,更有可能在高强度的对战中走火入魔。
如今苏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拧碎了。
觉非罗皱眉思忖片刻后,道:“为今之计,最好的方法就是由苏宗主你带着鸾凰族的长老潜入若耶岛救人。安宗主虽然尚未出关,但无赦谷的天险机括也不是摆设,加上谷内还有众多无赦谷子弟,我们怎么撑也能撑到安宗主出关。”
“可万一……”苏澈欲言又止。
“没有万一,我们目前只能这样破釜沉舟地上。苏宗主莫再犹豫,你若能早一步将阿凰与法正救出来,我们这边也能多一些助力。”
“为今之计也只能放手一搏了。”苏澈站起身,看向安齐远闭关之处。言语未尽,但眼中的担忧却流露于外。
“觉非罗,一定要守住无赦谷,等我回来。”
主意已定,苏澈迅速与云鹤长老商议,要秘密潜入若耶岛营救法正与阿凰。
“现下最大的问题就是位于茫茫东海的若耶岛是不断飘移的,再加上有佛修众多法阵掩护,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它的准确位置。”
云鹤道:“这倒不难。若是他们只扣了法正回去,确实是犹如大海捞针。但他们同时还捉了阿凰。只要若耶岛上有禽鸟类,就能给我们报出若耶岛的位置。”
事不宜迟,云鹤立刻催动灵力,向东海上的鸟类发出“讯息”。
苏澈担忧道:“虽说可以通过禽鸟寻找阿凰的踪迹,但东海如此广阔,得催动多少禽鸟出动才能找得到阿凰啊?”
天鹰道:“如今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虽然损耗灵力巨大,但我鸾凰一族长期隐居,也囤积了不少补充灵力的丹药,动用一次征群术不是问题。”
巨大的法阵之下,云鹤的白发白须被强大的灵流带起,无赦谷的禽鸟类也随之有些躁动,鸟啼声不绝于耳。
一个时辰后,法阵的光芒渐暗,冷汗也遍布云鹤的脸面,就在旁人又要给云鹤加喂丹药的时候,云鹤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圆瞪。
“找到了!”
包括苏澈在内,周围打坐护法的人纷纷站起身来。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否则再过两个时辰,若耶岛的位置又要改变了!”
众人神色凝重地互看一眼,随即或祭出法宝灵器,或召唤灵兽坐骑御空而行,眨眼之间便已过了千里之境。
花费了不少时间,苏澈一行在紧赶慢赶之下终于在两个时辰内到达了若耶岛外缘。
“可惜关押阿凰的地方被下了很重的禁制,飞禽走兽都无法靠近。这若耶岛虽不大,但找起来也不是易事。”
即便找到禁制,要破解化神修士下的禁制,虽不是不可能做到,但也绝对不会神不知鬼不觉。
苏澈皱眉道:“若是实在不行,那便只能等到明日公审之时铤而走险了。”
那时为了当众指证法正犯了色戒,必定会将阿凰作为污点证人带到元老院审问,届时禁制也会被解开,是下手的绝佳机会。
众人商议片刻,也发现这实在是没有办法中的唯一办法了,也只能蛰伏在暗夜中,静待明日公审时刻的到来。
第200章 营救(二)
黎明时分, 若耶岛上浓雾弥漫, 但已有隐隐的日光从海平面透出, 苍郁丛林中的鸟类开始活跃起来,啼叫声不绝于耳。
半个时辰后,若耶阁的晨钟敲响。辽远的钟声穿透了整个岛屿, 此时的天色已然大亮。
“晨钟敲了七下,果然是召集全阁修士的信号。”
苏澈从入定中脱离出来,高阶修士良好的目力看到了十数里开外的正气堂。
听到晨钟的众佛修从四面八方赶来, 只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就竟然有序地排好了队列。
法正被元老院押解回岛的事情早已震惊若耶阁上下,众佛修也听说近日长老院就会公审。这是若耶阁千百年来发生的最大的事件, 足以让他们放下手上所有的事前来听审。
蛰伏在暗处的苏澈看了看陆续出席的长老院成员,道:“若耶阁有七大长老, 听说有两位长老多年前就闭关了,照理说只剩五位长老, 但现下只出现了三位。”
“看来还有两位是奔无赦谷去了。”
七大长老的修为至少也是元婴境界,如今有两位去了无赦谷,看来无赦谷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怎么没见法能?”
“不知法能是去围剿无赦谷还是留在若耶岛?”天鹰等其他长老小声讨论着。
“照理说若耶岛是佛修的老巢, 位置又十分隐蔽, 法能定会觉得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十有八九是去围剿无赦谷了。”云鹤道。
鸾凰族众人觉得云鹤分析得有理,脸上肃杀的神色也稍微缓解了一些——若是没有法能阻碍,能够成功救出阿凰的几率就大了许多。
一旁的苏澈却静默不语。
他当然可以理解鸾凰族是救阿凰心切,自然希望法能不在这若耶岛上。可之于他苏澈而言, 他倒宁可法能留守若耶岛。这样一来便意味着前去围剿无赦谷的佛修队伍实力稍弱,若觉非罗能多拖延一刻,就能给安齐远多一点喘息的时间。
只是苏澈的这点私心实在是说不出口罢了。
短时间内,正气堂前偌大的莲花台上就已聚集了近千名佛修,但台上众人皆神色凝重,竟无一人言语,全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见人已到期,便听座上的若耶阁长老吩咐道:“这便将法正带上来罢!”
语罢手中掐出法决,看样子是要暂时解开囚禁法正的禁制。
禁制一解,众佛修皆屏息凝神。片刻后,浑身捆满拘仙链的法正步履蹒跚地被一佛修弟子搀扶而出,由于戒律堂对他施加了最为严格的控限法咒,现下虽然能行走,但身上的法力全无,与普通人无甚差别。
“法正!”见到法正现身的苏澈难免有些激动。
谁会想到,向来慈悲为怀的法正竟然也会有枷锁加身狼狈不堪的一天?苏澈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顿时酸涩不已,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从外表上看,法正似是没有被动私刑。可此时的法正唇色苍白干裂,眼神也有些晦暗,脚下行进的动作显得很吃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法能暗地里动过什么手脚。
“罪人法正,今日老衲代表戒律院,对你之行为向若耶阁众僧公开审理,你可知罪?”
若耶阁长老慧通以法力传声,方圆百里都能清晰听到他的发问。
法正向台下扫视一眼,神色淡然地回道:“法正不知犯了何罪?”
见法正拒不认罪,另一长老慧德道:“你此次被控犯有二罪,其一是与魔道勾结,研制出吸食他人功力以提高修为的邪法,你可认罪?”
法正闻言嗤笑一声道:“真真是荒唐。想我法正为堂堂佛修宗主,修为早已到达化神巅峰,若想靠吸食他人功力飞升,以青阳洞那些低阶修士的修为,根本不足万一。”
“试问我又有什么动机与魔道勾结,研制这什么吸功邪法?”
法正此言一出,台下众佛修当即议论纷纷。法正这么多年坐镇若耶阁,行事端方有目共睹,之所以还未能飞升,不过是因为情劫未渡罢了,确实完全没有必要去研制邪法。
慧通道:“如果不是与魔道勾结,那你又如何解释为何要包庇无赦谷魔头安齐远与苏明逃脱?”
法正笑道:“虽然安齐远与苏明是混入青阳洞没错,但我却不认为他们是研制邪法之人。为了你们防止冤枉好人,我当然要助他们先行逃脱。”
“荒唐!我等早就听说那苏明不过是个四灵根的废物,即便他是单灵根的天才,按照寻常功法,也根本没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达到如此高的修为!况且他还与无赦谷安齐远一并潜入青阳洞,若不是靠邪法修炼还能是什么?”
法正道:“都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如今你等不过是看到苏明修为暴涨便将其与邪法联系起来,那是不是哪天我看到你打饱嗝,就将邻居家丢了鸡的罪过安在你头上?”
法正此言一出,引起谈下一片笑声,顿时让慧通、慧德两位长老脸面有些挂不住。
“苏明与安齐远隐瞒身份混入青阳洞是有不对,但他们也不过是想利用玄冰洞的灵气修炼罢了。我敢以性命担保,他们二人绝对与青阳洞修士灵力流失一事没有关联。我也劝你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追捕他们身上,还是赶紧找到真正的罪魁祸首比较重要。”
慧德闻言冷笑道:“如今他们二人已然逃脱,你自然是什么都敢说了。”
台下众佛修窃窃私语,觉得法正与戒律院这边各执一词各有道理,关键的证据证人也不齐全,一时间道不出谁是谁非。慧德见台下佛修似有近一半之人已经在与法正对质的过程中倾向于相信法正,便觉不妙,索性又道:“今日要控你之罪二,是你犯了色戒,你可认罚?”
法正笑道:“若耶阁之所以定下下界历练的规矩,不就是为了让众僧入世,体会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么?佛家虽有戒律,但此戒律是为了禁止放纵欲望。”
“若你今日说我动了情落了劫,我定会承认,可若说我纯粹为了满足色欲而触犯色戒,我是万万不敢认的。”
“巧言令色!”慧通怒道,“将那妖修一并带上来对质,看法正还有何话好说!”
法正毕竟在佛修宗主位置上多年,为人处世颇得人心,若不能光明正大地将其定罪,戒律堂也怕支持法正的佛修们心中不服,于是下令将阿凰带上来当堂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