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急急地走在大街上,一双小巧的高跟鞋,踩在古静清幽的石板路上。
乌云休月,促地一记雷鸣,响彻天际,紧跟着,硕大的雨点幽怨地砸向人间,像宣泄,更像惩治……
女子抬起下巴,刚好一粒雨水打下,些凉微痛,不消半会,白色裙子浸透,小注小注的水流顺着脚脖子没入鞋内,女子缓缓地抬起手,环上双肩,全身氤氲着飘渺的人气,她的细胞叫嚣着带动了空气的颤栗。
灰暗的空间,她的背影略显忧郁,身上的水静默地淌下,遗留一地咒念。
她伸手从右肩的挎包里,拿出一串滴着水的钥匙。
门“嘎吱”一声打开了,由外向内看,成一个朦胧的倒“v”字,延伸至远,却终被黑幕阻挡,看不见终结点。
狰狞的风,带着残缺的黑暗灌入,撕裂了木制的地板,像妩媚的鬼魂降临。拿眼后望,瞳孔折射着忽有忽无的白光,草木杂生的灌木林,时时地传来突兀的声响。
黑暗扼住人的咽喉,揪住人的长发,片片纷飞。
井净一的背影没入门内,她瑟瑟上楼,没有开灯,顺手扯过一块很长的白毛巾将身子擦干,将柜子里的粉色睡衣套在身上,赤一双脚下楼……
这是一座古味浓重的老宅。
其四周翠绿点缀,大石围砌,像一座被巫师控制的古堡,常青藤长蛇似地扭爬在荒凉的老墙上,它在监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一阵风吹来,叶儿轻舞,竹香四起。
这宅子里,只有她,现在,就只剩她。
她孤独地承受着夜地训斥,没有亲情,只有寥寥的友谊,她微微抿起的嘴弧,红润优美,更衬托出夜的妖娆邪魅,让众人看不清世间的混沌与凄美。
她累得像要溶入牛奶里的摩卡,软得愈发寂静,悠悠地移动单薄的身影,打开浴室的灯,躺进温水之中,不觉眸子越来越沉重,渐渐地迷蒙,沉去。水汽与沐浴露的清香交织,柔柔地盘旋在她细腻白皙的皮肤上,刹如仙境。
恍惚间,她感到有人靠近。
一双死白、修长的手,骨节凌厉,触物成霜……
下一瞬,那指腹越来越近,近得马上就要接触到她那光洁的颈脖,恍惚中。她的汗毛敏感地竖起来,内心挣扎、惶恐地召唤自己,快醒、快醒、快醒……她猛地坐起,激起细珠无数,双目激睁,瞳孔扩散,毫无焦点。
浴室昏黄的灯光弱弱地铺洒在墙上,温温地晕开,落地支离。
原来是个梦,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现水已凉,忙擦干身体,走了出去。黑暗中,依然化不开,那股浓重的怨念。
天还未醒,手机跳跃的铃声弹开了她干净的梦境,她用了半响,才从薄被中探出一只手,在旁边一阵乱摸。
“喂,你好?”
良久,手机从净一的手中滑落。
“喂……在听吗?”
净一……
门口传来稍重的敲门声,在屋内来回飘荡,更显得古宅落寞。
净一揉了揉微肿的眼睛,咬着一把牙刷,抓了一把鸡窝一般的头发,半眯眸子,打开一屋梦寐。
门外,一位身着休闲装的少年站着,旁边立着一只黑皮箱,少年眉宇濯如细雕,眼光澄澈,薄唇轻扬。
看得净一哑然。
一股绿色的风飘过,带着轻微的紫色系的香味,萦绕鼻尖,化入心田。
“你……你找谁?”
净一发现男子在看自己,看着自己不修边幅的样子,瞬间红了脸。
男子笑着,绕过净一,提起箱子朝楼上走去。
他打开衣柜,将净一的衣服略略推至一边,将自己的衣服挂进去,象征性地弹掉身上的灰尘,下楼。
此时,净一立在卧室的门口,诧异地看着这一切,口中的牙膏沫随着她剧烈地呼吸,变成一个个小小的泡沫,分散开来。
净一皱着她漂亮的眉头,“你……你谁……你是不是……走错了?”
男子眉间轻蹙。
“亓官羽。”
他故意说地很慢,好似特别不满意净一对他不熟识的态度。
关羽,还刘备张飞呢,嘿嘿!
“亓官是姓,名羽”。
净一脸上一热,但没流露任何表情,哎,没文化好可怕。
“我受你爷爷委托来照顾你。”
净一盯着他的眼睛,“爷爷在哪,你知道对吗?”
“抱歉,我一个月前收到他的信,只拜托我来照看你,并没言及其他。”亓官的眼神透着认真和执着。
一个月前?也就是说,爷爷还在!
“你怎么让我相信?”
亓官拿出一份信,上面是爷爷的字迹,言语间平淡安详。
净一眨着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不住眼中的困惑。
长时间以来,净一都做着一个梦,梦里,总有一声幽怨悲戚的声音叫唤着,“别跳,别跳,别跳……”净一迎着谷风回头寻那声音,却一脚踩空,“唰”地掉了下去,只见周围一片漆黑,心脏瞬间失重,净一不停地舞动着双手,却抓不着任何东西,一口气冲上脑门……净一醒来,坐在床上,目光冰冷,面如死灰,发根沐沐,室内一股檀香的味道轻飘入鼻,幽香滋舌,痴怨迷漫,誓死不散……
当然,这是一个梦,这只是一个梦。
可是,那檀香,一直以来的檀香,为什么会浸在睡衣上,浓得涩人?
飞花入梦,丝雨解愁。
几十年前,这片地方曾流传着这样一座阁楼
古老的一座香苑,其周遭遍植花卉,花香萦绕,绿意殷然,青翠欲滴,室内雕栏玉砌,香烟馥馥,制作精雅,兰舟入芙水,秋水没花架,朱栏画栋相映,绣帘净室交辉,庄园的人神秘隐蔽,从树隙中看去,安静得近乎诡异。
落叶清秋,红烛抚罗纱,都门听雨,桃红付西风。
净一却总觉得自己去过那里,在自己不知道多小的时候。
那些年,那些照片,那些照片里的神秘的影子……那条绝美的绣着“水”字的丝巾……最重要的,她其他的家人到底在哪里,为什么除了爷爷,她谁都没有见过?
她迫切想知道!
净一回过神来,净一看向旁边的亓官,心里“嘎登”一下,因为亓官的脸越来越苍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