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元帝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没上心,捏了捏她的手,恨恨的说了一句。
“等以后子珺长大了就让他来数落你这毛病,看你改不改。”
阿蔓笑。
“指不定子珺随娘呢。”
嘉元帝听她这样说,想到若是子珺也有这样的毛病,先是皱眉,而后就立刻放松了。若是儿子有这样的毛病倒是不怕,他总能做个严父,将这些臭毛病给整治了。
阿蔓不知道陛下在想什么,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事儿。
长公主前几日进宫给太后请安之后到长乐宫来了,倒不是什么大事,却是想要她出面做媒,为吴家那位展露锋芒的吴昭和她的女儿柔媛郡主牵线。
阿蔓和长公主素来没有交情,思来想去,琢磨着怕是长公主有意从她这儿试探陛下的意思,因而就把这事向陛下说了一遍。
“陛下觉得如何?”
☆、第81章 081
长公主是公孙太后的亲女儿, 嘉元帝和这位长姐年纪相差十岁有余, 就是嘉元帝当年被抱养在公孙太后的膝下, 也对这位长姐并不亲密。
嘉元帝对这位长姐没什么恶感,但也没什么好感。对着柔媛这个侄女也没什么印象, 只隐约记得长了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和吴昭倒也相配。
况且柔媛是皇家郡主, 吴昭如今又是他手下最得用的臣子,来一出赐婚也能算得上是抬举吴昭。
阿蔓在陛下身边待得久了, 又是枕边人, 很容易就从陛下的神色中觑到了点点意味, 但是想到之前吴大人曾在御前说过的一番话, 不知怎得心里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之前听着吴大人话里的意思,倒是让人觉得吴大人心中仿佛已经有了意中人似的。虽说陛下赐婚是皇恩浩荡, 但若真的是这样, 反倒不美。陛下不若招人问问先?”
阿蔓一提起这个话茬, 嘉元帝很自然的就想起了吴昭说的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来, 再瞧阿蔓面上的神情,不由得开始凝神。
倒是阿蔓,看了这情形,以为陛下被这话给打动了,便继续说道。
“若吴大人真的有了心仪的女子,将来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嘉元帝见阿蔓面上满满都是对吴昭的赞赏,再看她眼里就有隐隐的羡慕神色,心里酸酸涩涩的, 一声冷哼便脱口而出。
阿蔓不明白陛下这声冷哼的意味,抿了抿嘴嗔道。
“陛下是什么意思?”
嘉元帝将阿蔓的手从袖子中拿出来,握在手里把弄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一一捏过来,直到将十根手指都捏过了,才开口。
“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
阿蔓不解,睁大了眼睛瞧陛下继续说话。
“你平日里瞧得话本里不也都写了,世间男子多薄情。”
阿蔓想起了吴昭之前在御前说起这话的神色和作态,于是反驳。
“那些都是话本罢了。妾看吴大人当时说这话的样子可不似作假,就算他以后做不到,妾也相信他当时说这样的话是真心的。”
嘉元帝心里不仅只有酸涩了,更添了一丝愤懑。
“世间人多是花言巧语,就爱骗你这样的傻子。”
阿蔓听着这话就有些气了,手还被紧紧的握着,只能气恼的回嘴。
“若吴大人是这样的人,陛下怎么还放心重用他。”
刚说完这话,见到了用午膳的时候,立刻扬声让人进来摆膳,说完后冷着脸对陛下。
“陛下,该用膳了。”
嘉元帝只好放手。
等坐到了膳桌前,嘉元帝看她面上淡淡的,还有些不高兴,便夹了一筷子莼菜放她碗里。
“多吃点。”
冬日里,这些菜反倒比大鱼大肉的更加金贵,阿蔓本来也是喜欢吃这些素菜的,但是她心中还有气在,于是便故意把碗里的莼菜拨到了一边的碟子上。
“臣妾这样的傻子怎么吃得出好坏?”
嘉元帝嘴边逸出无奈的笑容,又亲手舀了一碗鱼汤递过来。
“鱼汤最滋补。”
阿蔓觑了一眼鱼汤,也不接。
“傻子不会吃。”
越发的变本加厉。
嘉元帝知道自己刚才这话惹得她不高兴了,见她这样摆架子、使小性子,也不是很生气。反倒觉得阿蔓这样是不把他当外人了。
要知道阿蔓已经许久没同他这样别扭过了。
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柔顺的模样,无论他说什么都点头,左一句“陛下圣明”又一句“谢陛下赏赐”,实在让人不得劲,也实在生疏。就是他隐隐的表现出一副日后只她一人的意思,她所有的也只是惶恐和疑心,没有一丝丝的喜悦。
“你不爱吃鱼汤就不吃。”
嘉元帝也不尴尬,将碗里的鱼汤自己饮尽了,吩咐边上伺候的宫人。
“让小厨房炖火腿鲜笋汤来,娘娘爱喝。”
阿蔓装作没听见,匆匆扒了两口饭就说饱了,还下了膳桌。
“臣妾去瞧瞧子珺。”
说完后就转身走了。
嘉元帝见她水红色的披帛曳地,再见她步伐迈的急切,就开口了。
“等等。”
阿蔓果真停住了脚步,侧头看,满脸都是疑惑。
嘉元帝放下手里的筷子,朝她走了过去,亲自蹲下拾起曳地的半截披帛,而后站到她面前将披帛调整好,拍了拍阿蔓的肩。
“好了,去吧。”
阿蔓如梦方醒,提起裙裾,逃似的离开了。但是直到到了偏殿,瞧到了正咧着嘴笑的子珺,跳着的心都平静不下来。
阿蔓不知道,她的脸颊,现如今晕红的就像盛开的桃花一般。阿蔓抱起子珺,心不在焉的逗弄着孩子,脑海里却还是在回想着刚才陛下蹲在她裙边的画面。
怪不得古人常说拜倒在石榴裙边。
就这么发着呆,连子珺张牙舞爪都没注意到,一不小心脖子上就让子珺的指甲划了一道。
“嘶”,阿蔓倒吸了一口冷气,旁边的奶娘看了吓的脸色惨白。
阿蔓将子珺交到了奶娘的手里,这才腾出手来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没流血,只是红肿了而已。阿蔓见奶娘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摆摆手,没打算追究,想了想却是吩咐。
“给他剪剪指甲吧。”
说完话后又觉得自己没经验,问了一句。
“可以剪吗?”
奶娘连忙点头。
阿蔓捂着脖子上的红痕回了寝殿,自己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倒是先把伺候的采梓几个给吓得不行。
“奴婢去请太医。”
“不必了,不过是划了一道罢了。”
采梓几个更是惶恐。
“娘娘乃是万金之躯,万一有个好歹,奴婢们就是一死也不能弥补。”
阿蔓轻笑了一声,眉宇间有淡淡的无奈。
“哪里就有这样严重了,好了好了,去将那白玉膏拿来涂些就好了。”
嘉元帝一进来就瞧见殿中乱糟糟的,再走进仔细一瞧,才发现阿蔓脖子上红红的一道,立刻就皱了眉头。
“怎么伤了?”
就势坐在阿蔓边上,凑上前去看她脖子上的伤痕,面上的不悦不管是谁都能瞧出个两分来。吓得殿中所有伺候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阿蔓见这情形,递了手里的白玉膏给陛下。
“陛下帮臣妾擦药吧。”
话里都是撒娇,嘉元帝眉头还是没松开,没再冲这些宫人撒气,却还是说了句话。
“都自己去领罚。”
说完后就不再管她们,而是小心翼翼的开始给阿蔓抹药,一边抹,一边轻轻地吹气。
阿蔓忽然就有些不自在,因为陛下好像已经涂完了药,但还在吹气,且移到了她耳边,阿蔓忍不住颤了一下,随即就要起身。谁知却被拉住了,反被陛下面对面的搂在了怀里。
“抬起头来,我瞧瞧好了没?还疼不疼?”
嘉元帝声音带着一丝的喑哑。
阿蔓本能的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死也不抬头,将头埋到了陛下的胸膛里。
“好了,一点也不疼了。”
隔着衣服,声音有些闷闷的。
嘉元帝却被胸前隔着衣裳传来的热气给撩的心猿意马,抱着阿蔓站起来,就好像抱着孩子似的。
腾空而起的阿蔓吓了一大跳。
“陛下,您做什么?”
嘉元帝轻笑了一声。
“你看,这不就看到了?”
说完后颠了颠怀里的人。
阿蔓恨恨的捶了一下陛下的背。
嘉元帝才不惧她这点挠痒痒似的捶打,将她放到了圈椅上,自己俯身蹲下,双手拉住阿蔓的的手,十指紧握的姿势,牢牢地将人扣住,仰头看着阿蔓。
“阿蔓,宝贝儿,宝宝。”
阿蔓被这一连串的称呼给羞红了脸,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装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