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郊,琅琊山高耸入云,此时正值未央末尾,暑意依旧浓烈,如滚滚热浪拍在来人的脸庞,让人心生退却。
裴千蹊与云千凝坐在马车内,前方的紫檀小桌上放着冰镇荔枝,颗颗剔透圆润,取出来时,还带着滋滋直冒的寒气。
云千凝吃了几个,体内燥热稍稍下去一些,撩起车帘往外看去,一股凉意袭来,竟与方才是两个人间。原来二人已经行至山脚下,阿风正牵着两匹马儿向他们走来。
一匹通体纯黑,高大壮硕,气宇轩昂,是裴千蹊常骑的,另一匹则稍显小些,通体枣红,目光炯炯,看到久违的小主人,激动地刨了刨蹄子。
是逐月和遣风。
“阿凝,过来。”
裴千蹊下了马车,接过遣风,将她扶上马背后,自己翻身骑上逐月,笑着看向云千凝:“让阿凝先跑,看千蹊哥哥能多久追上你。”
“好啊,千蹊哥哥莫要小瞧了阿凝。”
云千凝这几年被他教导,御马不说能与将士媲美,但在金陵众多贵女中已是佼佼者,唇角弯起,玉手微扬,马鞭划破燥热的空气,长腿一夹马腹,便向前方去了。
如一朵被风儿吹远的木兰花,娇美飒爽,分外勾人。
“千蹊哥哥,我在东边桃林等你。”
她的声音逐渐在风中飘远,婉转仙音渺渺茫茫,渐渐消失在葱茏树林里。
“公子,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等着那人自投罗网。”
等云千凝走后,阿风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这里后,上前低声道。
“你再带着人去看着,小心别出什么纰漏。”
“是!”
阿风应声而去,裴千蹊放眼望去,琅琊山依旧如往日那般,山脚下行人如织,喧闹如常,没人知道这座山上藏了多少双眼睛,多少隐晦的脚步被隐藏在游人懒散的步伐下。
巨大的网悄无声息地落下,缓缓地,不知不觉地收拢。
“驾——”
运筹帷幄的公子唇角弯起,大手一扬马鞭,精准有力地落在马臀上,身下的骏马如奔雷疾风,向着方才远去的身影追去。
身后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云千凝脚下用力,马儿知意地奔跑起来,可惜那人气息越来越浓,不多时,他已到了自己的身侧。
“阿凝,只不到一刻,你输了。”
按照二人以往的规定,若在一刻开外,便是她赢,反之,则是他。
“好吧,愿赌服输,千蹊哥哥想怎样?”
“先欠着,到时候···一并归还。”
裴千蹊驭马走在她身侧,依旧不忘弯腰在她侧脸偷了个香,语含深意,果不其然,云千凝的小脸很快红了个透。
操纵着遣风放慢脚步,云千凝与裴千蹊二人随意往山林深处走去,山岚雾雨,绿意甚浓,万籁俱寂,似乎只剩下他二人的谈话声和身下的马蹄声。
直到一处开阔的地界,向下望去,便能见到山间小径,其上有一行人,禁卫领行,整饬有序,正向着山脚行去。
云千凝秀眉微[皱,在看到那辆有着东宫特有标志的马车时,心下猛地一颤。
上回被那人差点强占的记忆骤然涌上心头,她小手捏紧,恐惧与愤怒双双在心间交杂:“千蹊哥哥···”
那人的大手牵住她的,温柔道:“阿凝,不怕。”
没有牵住她的右手轻轻一挥,数道暗箭齐发,穿过山林草木,齐齐向着山下那人射去。本妏蓶﹄導魧網站:んāǐΤāηɡSΗúωú(嗨棠書剭)點てοм qǐηɡㄐヌ鑶備用
他似乎总是能这样,一边是春水柔波,一边是杀伐决断,哪怕在这最紧要的关头,也并未松开她的小手分毫。
“护驾!护驾!”
太子禁卫忙拔出剑来,可惜为时已晚,密林之下何止百人,没过半晌,便只剩下一小半人,萧泽漆身形敏捷,浑身浴血,手中长剑寒光冷冷,一眼便看见了半山腰的那人。
不,不止一个,他竟将她也带了过来。
萧泽漆心中冷笑,杀人诛心,裴千蹊,本殿真是小瞧你了。
“我曾答应过会带着阿凝让他一并讨还,如今,阿凝可还满意?”
裴千蹊睥睨着山下的一切,如同坐在云端掌棋的神明,唯独望向她的眼神中有着最温暖的人间,他牵起她的柔荑,放在唇边一吻,字字句句,都如同惊雷敲在云千凝的心底。
原来这段时日,千蹊哥哥隐瞒着自己的就是这件事?
等等,这位可是东宫,此等大事绝非等闲儿戏,她一联想,便想通了这几日侯府中的紧张所谓何事,原来阿爹阿娘筹划之事竟是此事!
可若是细细思考,便也不觉得奇怪。天子对侯府不满,新后蛊惑只是其一,究其根本,还是君臣有了嫌隙,只有扶持新帝,侯府才能继续生存。
而今东宫已在她这里碰壁,断然不可能善待宁远侯府,除了挑选另一位殿下,别无他选。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啪啪啪——怪不得裴公子总说三小姐聪慧,今日本殿总算见识了。”
清脆的鼓掌声轻轻响起,不知何时在裴千蹊身后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姿态清贵,面容有些眼熟,云千凝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忙弯腰行礼:
“七殿下。”
作者有话说:
这个订购和人气,先让我自闭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