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尽量屏息着，控制着不吸入那么多的有害气体。然后还是有浓浓的呛人烟雾，无孔不入的钻入她的肺里。
赵雪像是用终于忍不住，她豁地站起身来。然后大跨步准备走出去透透气，等他们抽完再进来。
但是刚走到门口，就被一声沙哑的男音叫住，“小赵啊，每天来，第一件事儿。一定记住，就是擦桌子。你看着桌子脏的。”
“好。”赵雪扭头，止住了脚步。然后拿起绳子上挂着的擦桌布，开始擦桌子。
“赵雪，你家里来电话了。快去！信号一会儿该断了。”被子做的。厚重的门帘被掀起。
赵雪放下抹布，几乎是冲出那间像抽烟室一样的领导办公室。
“喂！”赵雪一开口，都几乎要抑制不住。汹涌而至的酸楚哽咽。
“小雪啊，”电话里传来她爹有些疲惫的声音，“你的信家里收到了。你要是觉得那里待着不行，实在不想干下去，那就回来吧。”
就这一句简单的话，让赵雪所有的情绪都抑制不住的喷发出来，她呜呜的痛苦，捂着嘴，不想发出声音，让电话的父亲听到。
可显然收效甚微，电话里的家人更加敏锐，尤其注意她的说话声音。“你别哭了！哭啥呢！不想做就回来吧。别哭了。”
赵雪听着他爹的声音，哭的更是止不住，她心里很清楚。爹娘想让她留在部队，保住铁饭碗，以后就算没什么大作为，至少衣食无忧。
可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这儿太痛苦了待着……我想回去了，行不行？”
赵雪话音刚落，就听到父亲肯定而又包容的回答，“行啊，我没说不行。你要是回来了，给我打电话，我就去接你。”
“好，我现在就想去打退伍申请……呜呜……”赵雪一想到能回家，即便前途一片迷茫，可还是想想就高兴。只要不用跑这么远，在这儿待着，她比什么都高兴。
“你钱还够不够回家的路费。不够先借点儿。然后我给人家汇款过去。”
听到家里亲切的声音，赵雪心里觉得特委屈，那是只有面对最疼爱自己的人。才会有的想要哭诉的委屈感。
“够……够了！”赵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带的钱够用，能回去。不用再寄了。我现在就想和领导说辞职的事儿……”
“小闺女儿啊，你要不要再想想？”赵母的声音插了进来，“现在找个正式工作，真的很不容易啊。咱家给不了你啥帮助。咱乡里的那个顾家小丫头，人那么勤快，她们村儿里有名的贤惠丫头。现在听说回来家里这边儿种地呢，等着村里小学开始办了，要去村里教学。”
“那也挺不错的，比我现在在这儿苦地方好多了。呜呜……”赵雪觉得顾芳芳能去村里小学当老师，离家又进，活儿又轻松，比她幸福多了。
“那只是个临时的老师，什么都没有保障！哪有你现在的铁饭碗儿好啊！乖囡，听娘的话，再坚持坚持，看能不能调回去。娘就是托人问人，多周转几次，看能不能帮帮咱。”
“算了，我这边信号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的。就这样吧。”赵雪把电话挂了。自己在风雪里找了个小角落，然后站着哭了好一阵儿。
“你怎么了？”陈刚巡逻过来，路过电话亭的路口。
“我要辞职回去了。”赵雪被冻的手脚都没有知觉了，颤抖着唇说。
“你不坚持，回家后肯定会后悔的！”
“所以我才会坚持到现在，但是真的没什么意义了，这样自己找罪受的硬挺着。”赵雪仰头看着还在飘雪的天空，并不会施舍给她哪怕一点儿温暖。
首都a城
“您回来了。”佣人打开门。
男人点点头，一向清冷的容颜上是显而易见的焦急。他快步走进阁楼客厅，见到客厅里坐着的人，顿下脚步，颦起眉头，“母亲，您明知道……不该坐视不管。这一次，真的过分了。”
“小言，这是怎么了？”一旁自己对棋的周老爷子，见向来冷静的小儿子，这番表现，着实惊奇。
第89章 您过分了
面色冷凝的男人，沉默不语，只礼节性的点点头，然后转身上楼了。
周老爷子转头，看向自己的夫人，“这小子怎么了？风尘仆仆的刚回来。就带着一股子杀气啊！”
周老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也冷若冰霜，“这是怪我了！没去管那丫头。”
“什么丫头？”周老爷子挑眉，就这小子不近人情的模样，能有什么小丫头！
“就是宣传片里那个小丫头。你不是还夸过么！”周老夫人轻轻瞥着嘴，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哦，还有些印象，那小丫头不是让人过目就忘的普通长相。挺精神的丫头。”周老爷子夸赞，而后联系刚刚的一幕，“她出什么事儿了？你能帮就帮点儿呗，看咱家这小子今天难得正面呛声，表达不满。刚才脸色都变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小言这样。”
“就是这样，我才不想管呢！”周夫人语气不紧不慢，可表情却不怎么高兴，“那丫头娇娇气气的。你觉得对小言能有什么帮助？不求她帮忙，可你看那丫头现在光添乱，就不少了。”
周老爷子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又被他夫人满腹的牢骚打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我是不该管的，可看着小言天天这么辛苦，我就忍不住，这不是心疼儿子嘛！”
周老爷子听着妻子半委屈的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最后摆摆手，“你悠着点儿就好，我不管了。可别把那小子惹恼了。咱家老三自来跟人家一般孩子不一样。”
周老太太看着自家老头子悠哉悠哉的背着手，也往二楼去了，只留下她自己在客厅里。还有手边翻到一半儿的全英版外国名著。
刚刚还兴致勃勃的要看完，现下却撂开去，没了那份心思。
周秉言回房收拾东西，拖着皮箱，略显匆忙的下楼。
“少爷，您不在家里吃饭了？”佣人看周少这刚回来就要走。还拎着行李箱，不解地询问。
“嗯。”低沉而冷漠的嗓音从喉咙里溢出。步履不停，径直走向大门口。
“周秉言！”周老夫人看着儿子一副感觉不会回来的架势，坐不住了，“怎么？你这是打算为了一个小丫头和母亲决裂么！”
周秉言看着一如既往优雅的母亲，“我很喜欢她，希望您也能尊重她，不求您像我一样保护她。但这次真的不该任由丁家折腾。”
“秉言，婉婷要回来了……”周夫人紧盯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我还有事，先走了。母亲。”周秉言声音波澜不惊，转过身去，只留给了周夫人一个无法看透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