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恒:放小苏微博吧,以后大概是见不到了。以及你需要解释下这个“也”是什么意思。】
王一恒关了微信,拨通了姚安得的电话:“姚哥,小苏的反应跟你一样。”
姚安得: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而那边拿到苏栖照片点开微博的姜灵均看着满屏贺磊受伤告别剧组的新闻,这才反应过来王一恒的话为什么那么悲壮。他抖着手用苏栖的微博将照片发出去,只添了个[doge]的表情,别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此时无声胜有声,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作为网红的程易对这种手法熟练的不得了,他深知刻意的炒作反而不如侧面的烘托,当苏栖为了角色剃光头的消息正式传出时,这么一张什么都没解释的照片才能更拉粉丝的好感。
微博刚发出去没有两分钟,程易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阿易,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刚下了大夜的姜灵均嗓子干哑非常,比平常的低沉悦耳差了十万八千里,只是话里的关切还是透过手机直白的传了出来。
程易闻言一愣,很有些吞吞吐吐的试探着:“灵子,小、小苏她没有跟你说……么?”
他惊的连“小师妹”都叫不出来了,只怕不小心戳到姜灵均的伤心处。
电话两边同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之后,姜灵均带着苦涩的声音才再次传来:“这部戏小苏特别看重,所以……所以她最近都没什么空跟我聊天。”
除了例行公事的早安晚安早中晚饭之外两人这几天的交流少到可怜,与在《任平生》剧组时黏黏糊糊的情热样子完全不同。姜灵均就是再自欺欺人也得承认,苏栖对他的态度已经越来越平淡了。
虽然她还在尽职尽责的履行着情人的义务,可是是否走心就算外人也能一眼看出来。
“灵子……”作为旁观者,程易知道自己应该开导姜灵均让他不要多想,可是作为朋友又不得不将事实揭露出来。这样的患得患失不该发生在姜灵均身上,”灵子,你看开点。小苏她……之前或许是入戏太深了。”
“入戏”这两个字到底还是被说了出来。
回应程易的是通话被挂掉后才会产生的忙音。
姜灵均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漆黑的屏幕,看着被屏幕反射出的那张脸上逐渐迸发出巨大的悲伤。
是啊,入戏。作为曾经最接近苏栖的人,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苏栖的不对,怎么可能呢……但就算明白苏栖突然对他产生的强烈感情是为了什么,姜灵均也还是情难自禁的接受了那份感情。甚至是在很有可能拖苏栖下水的情况下不顾一切的让两人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恋情中去。
苏栖就像是他飘荡在激流中时唯一能够抓住的浮木,是将他从黑暗人生中拽出来的光明。所以哪怕他已经凭借着苏栖从铺天盖地的黑历史中挣脱出来,也依旧不舍得放开她。
哪怕他明知道苏栖只是因为入戏太深才跟《任平生》的女主一样对身为男主的自己生出感情。
与其说是情难自禁,不如说是卑劣。
姜灵均点亮了手机屏幕,看着作为桌面背景的苏栖轻笑的脸,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挂上了笑意。
他其实,早就料到了苏栖碍于往日的情义哪怕已经从“入戏”的状态中挣脱了,也依旧会努力维持着这段恋情。
除非姜灵均提出分手——可是他怎么会呢?
他其实,就是这样卑劣的人。
手指轻轻点击了几下,然后拨通了电话:“卫导么?我想请个假。对,请假。去隔壁市探朋友的班,很快回来。”
···
碍于是投资方方面的艺人,监控室里愁眉苦脸的导演在看到苏栖的时候还是硬挤出来了一个笑来。
按着《四十二章经》的拍摄团队和演员阵容,韦爵爷的角色是无数小生都想拿到的。如果放在开机前一个月那会放出韦爵爷换人的消息,肯定不会陷入现在的窘境。
颜值演技咖位合适的小生都没有档期,有档期的又不合适。
韦爵爷扮演上的难度和他的名气是成正比的。光是会耍帅肯定不行,太市井又会显得猥琐,小市民出身的人却站在了地位的高峰,要拿捏好这个度就不是一般演员能演好的。
一个不小心,砸了演员自己的招牌不要紧,砸了整部剧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站在韦爵爷身后的七——八个女人也一个二个都是流量小花。
“小苏啊,先休息休息吧。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出了男主角车祸放弃角色这么大的事,整个剧组都是人心浮躁的。韦爵爷与青梅竹马的戏份已经暂缓了,ab两组全都休息,c组的苏栖自然也跟着沾光。
迎着导演掩饰了愁苦的脸,苏栖十分坦荡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是来解忧的。”
“解……忧?”
苏栖极认真的点了点头:“您不是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么?”不等导演反应就接着说了下去,“您看我怎么样?”
怎么样?大美人啊!有点懵的导演完全没有理解到苏栖话中的精髓。
如果不是放在这个他没什么心情的时候,听到苏栖这句话大概会以为对方是在暗示什么潜规则的东西。哪怕是姚安得手下的艺人他不好想太多,但女孩子家家自己愿意想来姚影帝也不会多做干涉。
“我是说……”苏栖停顿了一下,整个人都认真的不得了,“您觉得我演韦爵爷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有点懵已经化作了一脸懵逼,导演先生已经连口音都被吓出来了:“你说啥?”
苏栖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与其用说的,不如直接做。
“这个小……小法师,怎么地是什么高僧了?”苏栖舔了舔唇,眼中迸射出慑人的光,像是要将面前的人吞吃入腹一样的直白,再是轻薄无赖不过。她嘻嘻笑着,微眯了一双藏满了激灵的桃花眼,目光上下游弋着,塌肩叉腰的样子全是惫懒,“我就是个僧人,却不是什么高僧。”
只是目光太过火辣露、骨,就算是见惯了娱乐圈里美人的导演先生也忍不住面红耳热,恍惚以为自己是被人看上的大姑娘。
这不是苏栖,完全是油嘴滑舌的小色/鬼。
话音刚落苏栖就重新挺直了腰背,小流氓似的样子重新换做了眸定神清的模样。她还是笑嘻嘻的,此时却只会让人看着觉得可爱乖巧:“导演,您觉得怎么样?”
好是很好,从演技到外形不比贺磊差上丁点。
可问题是演的再好也有一大堆的问题摆在眼前。
无奈的叹了口气,导演摇了摇头,决定让苏栖知难而退:“但你是个女孩儿?”
“您该看过我在《三尺水》的男装扮相。”
确实风流俊俏的不比程易差,稍稍有些动摇的导演继续讲道理:“韦爵爷可不是耍帅就能演的,他可是个小流氓!”
“我明白,所以演这个角色要油一些,最好再浮一点,太过深层次的表现反而不贴近角色。”
人物解析十分到位。更加动摇的导演狠心咬牙放大招:“那你的头发怎么办?”
“剃了就好,没关系的。”
回答的干脆利落到导演抖了抖,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几乎被说服了:“可是你的经纪人……”
“不管是经纪人还是我老板,最后都会同意的。”
导演先生觉得他能劝的都劝了,既然新人这么不听劝,他能做的也只有去跟主创团队和投资方商量这件事的可行性了。
不得不说,苏栖刚才的表演完全征服了他。
主创团队导演是老大,顺利说服了导演的苏栖不再操心这边的问题。至于投资方会不会同意?姚安得虽然不是第一大的投资商,好歹也是第三,而且他的面子要比拿出的钱的多寡更有重量性一些。
王一恒看着笑容满面走出来的苏栖只觉得一颗心都凉了。他没法对苏栖怎么样,只能在心里将导演恨到牙痒。
“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呢?
“王哥,你说姚叔会不会骂我?”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可怜兮兮的光芒,任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软。
可这都是假象!
心知肚明的王一恒脸都僵了,但在这样的目光照耀下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不会的,你姚叔最疼你了。”
呸!
“那就好!”苏栖收敛了表情,脚下一转就从对面的位置站到了王一恒的身边,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自己的手机从他的兜里拿来出来,“我得先把这件事告诉姚叔,不然让导演通知了他才知道肯定会更生气的。”
她的眼中带着狡黠的光,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跨进监控室的瞬间王一恒就一定会电话姚安得一样。
满嘴“呵呵”吐不出来的王一恒默默抹了把脸转身离开,不想亲耳听到自家老板分分钟被苏栖攻克的事实。
“姚叔~”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苏栖念出了从未有过的甜腻。她早就对姚安得对自己没有底线这件事有了深刻的认知,自然也知道要怎样才能哄的对方开心。
只是苏栖没想到的是,她仅用这两个字就达到了目的。
“阿栖,只要你开心就好。”
握着手机的苏栖笑了笑。
她想了想,又拨通了秦纵的电话:“阿纵,你能帮我个忙么……”
当然可以。
···
姜灵均赶到《四十二章经》片场的时候正撞上眼眶红通通的于曼。他一把扶住光顾着哭完全不看路的欲小姐,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于曼,阿栖呢?”反应过来自己问的太直白的姜灵均干笑了下,“你哭什么?有人欺负你么?”
两个人因为苏栖的关系在《三尺水》的剧组相处的还算不错,现在这么问也不算突兀。
于曼见是苏栖的老熟人也不再瞒,她吸了吸鼻子很是委屈:“栖栖要剃光头,我拦着不让,张蓉蓉还尽跟我唱反调!你跟她最好了,快去劝劝她,头发剃了可接不回来了!”
她是出来找苏栖经纪人搬救兵的,刚好就碰上了个天降的大救兵。
“你跟她最好了”这几个字让姜灵均愣了愣,他嘴中满是苦涩,可脚下还是忍不住向着于曼手指的方向狂奔而去。姜灵均人高腿长跑的快,没几步就把于曼拉在了身后,他也没时间多等,闷着头直接冲了过去。
“阿栖!”
推门而入的姜灵均正巧撞见一把浓密的发丝坠落于地的画面。他喉头哽了哽,突然觉得平常看到的特意强调的拍摄手法并不是夸张。
被灰尘沾染了的头发刺的他的心都痛了。
听到姜灵均的喊声回过头去的苏栖看着这个背光走来的男人,只觉心中十分奇怪,似甜蜜似忧伤,似求而不得又似波澜不惊。
她静静的看着他,直到对方走近到身前才微微抬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灵均。”
苏栖的声音平静的像是叫一个普通的朋友,但目光中仍带着见到就别的爱人的欣喜。
姜灵均的脚步被钉在了原处。
而负责剪头发的化妆老师也被见两人氛围不对的张蓉蓉拉了出去,随着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的还有张蓉蓉的被墙壁隔的极小的冷笑声:“于曼,你做事能带点脑子么?”
“我——”
“你现在冲进去,是想闹什么大新闻出来么?”
两个人接下来的对话全都压低到听不见了,室内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苏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挪了挪坐姿。
姜灵均叹了口气,尽力让自己的表情舒缓一些。他踏前一步弯下腰,几乎是以半跪的姿势捡起了地上的一簇长发。
“阿栖……”姜灵均满腹的柔情和无奈都含在了这声呼唤里。
苏栖心里的那点小心虚扩大了许多:“灵均,你怎么有空跑过来?”
这无心的话几乎又是戳到了姜灵均的痛处。姜灵均握着发丝的手指颤了颤,像是在做什么极重要的决定一样。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化妆台上,闭了闭眼又很快睁开:“我是听阿易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