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山风、山石兄弟,沙青、孙二娘、元五夫妇等人一边系着外袍一边急急的也跑了出来,手中亦是拿着锄头、铁锹等农具。紧张的看着茫茫的夜色,除了不时传来的牛羊鸡鸭的惨叫声和某些重物坠地的声音以及越来越清晰的阵阵‘嘶嘶’声外,再无其它。
这隐水山本是大业皇朝摄政王爷的私有领地,擅闯者杀无赦。是人间难得的一片净土,养活着近两百号人。如今住在月亮湾附近的村民们纷纷的跑了出来,手中拿着农用的工具,只当是有什么野兽或者有不知死活的醉鬼误闯了进来,他们好齐心协力的将那野兽或者醉鬼赶出去。
沈大娘最后赶来,站在老沈头的身边,“老头子,怎么了?”
老沈头果断的挥手,“点火。”
这里的布置是八卦阵,除非是误闯,否则一般的人应该闯不进来。野兽就更不用说了,只会兜圈子而已。如今那不时传来的尖叫声和‘嘶嘶’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有一种魔兽降临的感觉。
山风、山石、沙青等人听命,急忙机灵的爬上各处高台,‘腾’的数声,高台上的火把熊熊燃起。瞬时间将隐水山照得亮如白昼。
‘啊’的惊叫声一片,隐水山的村民都惊呆了。老鼠、蛇、蜈蚣、蝎子啊……数不尽的毒物就在他们眼前,发出‘嘶嘶’的怪叫声。而那些毒物之下是层层的白骨,看得出来有牛的、羊的……除却那些青石磊就的屋子外,那些花草树木、木制的亭台楼阁皆被一些巨齿类的毒物啃得一干二净。
小孩子已然吓得哭了起来,女人们纷纷抱着小孩躲在了男人的身后。
‘哈哈哈哈……’,随着一阵阵若鬼魅的笑声传来,老沈头等人看向了天空。一时间,天空飞来一顶轿子,抬轿子的是数个穿着绿衣的男人,而且是极度妖艳的男人。
紧接着,轿子稳稳的落在了‘随园’的门前。随着轿帘的掀起,轿中走下一个女人,一个妖艳无比的女人。旦见那女人一袭金色罗裙,蕾丝镶边,衣服领口处绣着一朵朵徐徐开放的牡丹,她的长发盘起仅用紫色的簪子轻挽,鬓间斜插着一朵艳丽的红牡丹,配着她冷淡的眼神,十足的冷艳。
“郡主?!”
许昭阳徐徐走到随园的门口,盯着随园看了许久,继而缓缓的转身,“难得,诸位还记得本香主。”
香主?她不是逃亡在外吗?怎么成了香主了?哪里的香主?
原来许昭阳和秦愿在澜沧卫城献出那以假乱真的‘惠王之计’后,顺带救走了受制于南疆将士的乌雅、吴为等人。因了秦愿武功之高,又加上许昭阳的软硬兼施,乌雅不得不将自己的蛊毒之术尽相传授,同时,吴为等人也不得不听命于许昭阳,就这样,许昭阳反倒成了南疆香峒的香主了。
“弘扬,乖,来看看姑姑是如何将那个小皇帝的舅舅打垮的,然后姑姑再来帮你夺取天下。”
许昭阳语毕,从轿中又走出两个人来,一高一矮,高的是秦愿,矮的那个孩子只有四岁左右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颇有小皇帝宸弘文的模子,又听许昭阳称他为‘弘扬’,老沈头等人明白了,这孩子只怕就是被许昭阳抢走后失踪了数年的惠王宸弘扬了。
“姑姑,你为什么要杀那些牛羊?为什么要毁了那么好看的亭台楼阁?不要杀他们、毁它们好不好?弘扬不想要天下,只想和姑姑待在一起。”
许昭阳的眼神突的凌利起来,“你不想为你的父母报仇吗?你不想将那个小皇帝拉下马吗?你难道要做一辈子的叛党之后吗?”
见一向对自己和蔼可亲的姑姑一下子变得如此狰狞,宸弘扬一时间吓得躲到了秦愿的身后,怯怯的说不出话来。
秦愿看着许昭阳的眼神很是心痛,因为……许昭阳变了,变成了十足的乌雅第二,身边不再是他一个男人了,吴为等人都成了她的座上宾。他爱她爱到了骨子里,本想杀了她,奈何她的毒蛊之术得尽乌雅的真传,他不是她的对手了,只能受制与她。而她对他似乎不错,她给了他至高无上的地位,至少吴为等人都得听他的话。可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很简单,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东方随云。你当初是如何污辱本香主的,本香主要一样样的寻回来。本香主要让你尝尽本香主曾经尝过的痛。本香主要让你爱我爱得为我生、为我死!然后……然后……”杀了他吗?这么些年,他绝情,但她并未死心啊。
闻言,秦愿的心都是痛的,紧紧的拽着宸弘扬的手,捏得宸弘扬直是呲牙咧嘴的叫着‘疼疼疼’的话。
许昭阳的神情有丝迷茫,继而一一扫过吴为等人。“去,将本香主抓到的那个女人给押上来。”
很快的,吴为等人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上来,老沈头夫妇眼尖的认出那女子,同时惊叫一声‘山灵’。
原来那沈山灵被东方随云大怒卖掉后,老沈头夫妻爱女心切,背着东方随云将女儿悄悄的赎了回来,又不敢将她藏在隐水山,是以将她藏在了沈家原来的老宅,那间上隐水山必经的茅屋之中。这些年来,东方随云少有上隐水山,再加上老沈头夫妻做得极是隐秘,即便是两个儿子他们都没有告诉,是以这些年来沈山灵一直没有被人发现。不想如今落在了许昭阳的手中。
只见许昭阳缓缓的走到沈山灵的面前,“你曾经是东方王爷的妾啊。”
早听闻过许昭阳痴念东方随云的事,也早知道许昭阳是叛逆通辑之辈,更知道今天自己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在许昭阳那冷冷的眼眸的注视下,沈山灵打了个寒蝉,弱弱的点了点头。
‘啪’的一声,许昭阳一掌掴在了沈山灵的脸上,只见沈山灵嘴角带血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许昭阳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配做他的妾?”
沈山灵只是捂着自己的脸,“我……我……”了两声说不出话来。
“旦凡沾染了他的女人,本香主要那些女人都不得好死。”说着话,许昭阳又露出那鬼魅的笑来,在夜色中显得极是骇人。
许昭阳的‘死’字方落地,吴为等人即将沈山灵推到了黑压压的毒物之中,那些毒物似受了惊吓纷纷让开,似乎又在等待命令似的‘嘶嘶’的围着沈山灵。
眼见着那些毒物对着女儿张牙舞爪,眼见着那些毒物将隐水山的牛羊吃得只剩下骨头,沈大娘‘卟通’一声跪了下去,直是磕头,“郡主大人大量,饶了我家山灵吧,来世做牛做马,老婆子我一定报答郡主。”
看着缓缓的向自己爬近的毒蛇、蝎子,沈山灵亦是‘卟通’一声跪了下去,“郡主,奴婢没有沾染他呀,没有。”
没有?许昭阳冷哼一声,“你有那个心,也有那个胆,做得出来为什么不敢承认?本香主最恨你这样的女人,来人,将她喂了蝎子,那些蝎子赶路都饿了。”
许昭阳语毕,只见那绿衣男人中有一个男人持起了箫,随着一阵阵诡谲的曲调传来,那些毒虫毒物居然似受调遣似的,除了蝎子蜂拥而上外,其余的毒蛇、老鼠、蜈蚣却是退了下去。
转眼间,数声‘啊’的惊叫声传来,沈大妈一时间晕倒了过去。山石、山风兄弟急忙去扶自己的母亲,而老沈头持着锄头奔向了那正在啃噬着自己女儿的那群蝎子。
许昭阳冷笑‘嗯?’了一声,吴为等人得令,其中一人抬手轻挥间,老沈头就被甩到了许昭阳的脚下。
沈山灵凄厉的叫声在夜空中响起,隐水山中一大部分的女人都吓得瘫到了地上,有一部分男人则似吓傻了般,只是呆呆的看着那瞬间就变做了一具骷髅的沈山灵。
宸弘扬闭起他的眼睛,小小的身子就似那秋天的落叶不停的抖着,他不喜欢这样的姑姑,他喜欢他映像中另一个模模糊糊的姑姑,那个姑姑对他极好,总护着他,教导他如何待人,如何做人……每每这种噬血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闭眼想那个姑姑,这样的话,他的怕就会减轻许多。
“老沈头,你恨本香主吗?要恨,就恨你自己,你们不该想尽办法将女儿塞到东方王爷的身边,更不该任由你们的女儿想吞掉东方王爷。他是我的,是本香主的,任何想得到他的女人,本香主都要她们死得连骨头都不剩,哈哈哈哈……顾三郎,顾三郎,你也一样,你也一样。”语毕,她再度鬼魅的笑了起来。
一声轻叹在众人的耳边响起,似有若无,却偏偏的将许昭阳那凄厉的笑给中断,紧接着,一袭白袍的身影从天而降,似踩着那月华而来,稳稳的落在了许昭阳的面前。
旦见来人一袭紧身的白袍裹在她纤细的身躯上,只是肚子那里有点微隆,血红的长发恣意的随夜风起舞,凤眸中的冷冽之气硬是盖过了许昭阳眼中的冷艳之神。最奇的是她额间的那朵昙花烙,就似真有一朵昙花在午夜间开放的感觉,随着火把的光散着淡淡的光晖。
“你是……你是顾……顾青麦?”许昭阳一时间尚不能承受顾青麦死而复生的事,继而她又直是摇着头,“不,你不是,不是顾家贱人。”
魅颜一笑,似春天的百花齐放,顾青麦软软糯糯的说道:“吴为,告诉你们香主,本尊是谁。”
“顾三郎。”
吴为的回答掷地有声,隐水山一众本在震惊中的人同时‘啊’了一声,原来她就是新主母,和原来的主母好像……好像……除了头发,除了额间的昙花烙……
这声音,这声音明明就是顾青麦的啊。许昭阳一时间有些迷茫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青麦缓缓的转过身,盯着眼前的堆堆白骨,看着毁得一塌糊涂的隐水山……极度痛心的摇了摇头,“还是晚了啊。”
接到万年青‘吴为等人来了大业了,动态暂时不能确定’的飞鸽传书。她认定吴为等人只怕是要来找自家夫婿的麻烦,更肯定是乌雅不想放过自家夫婿于是来大业抢人来了。于是不顾身子的不适千赶万赶的赶往皇城期望平熄乌雅有可能引起的骚乱,只是一阵熟悉的毒虫毒物的血腥之气让她敏感的嗅到隐水山方向出事了,她丢下一众人只身赶来,可仍旧是晚了。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来人不是乌雅,而是许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