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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不会伤害小虎的,”方起州说,“下次你见到他,把手放在他能看见的地方,他不伤人,只是你的动作让他警惕。”
    卫斯理点了下头,也不怎么懂大白这种让他都下意识发怵的猛兽,在小虎面前乖得像猫。以前倒也罢了,可自从大白咬人事件后,他便不赞同继续养下去了,它知道了伤人很简单,所以随时可能展露本性。何况大白还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野外训练,他追捕着猎物,成为一个合格的丛林杀手,和别的一些老虎相处,还历经过厮杀。
    但现在看来,大白是挺适合家养的。只是没法带出门去。
    方起州摊开桌面上的资料,从文件袋里拿出照片。
    照片上赫然是方家最近雇佣的女老师,因为卫斯理会随时提防可能出现的危险,包括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都属于可能造成事故的“嫌疑人”范围。所以每一个看似不相干的人,出于职业天性卫斯理都会仔细地调查一番——所以他注意到了这个姓张的老师,卫斯理说:“我咨询过专家,这个女人脸上动过刀子的。”
    方起州说:“她想嫁进方家?”
    “一开始我也以为她是这个意图……但是我发现她对方文卓说话的时候神情很奇怪。”整过容的女人,突然冒出来,谁都会往上位当主母上想。
    方家处处都有监控,但张老师有时候说话声音很小,监控里听不见。尽管她在微笑,看似在哄孩子,但熟悉唇语的卫斯理发现她有好几次提到“张薛”这个词。
    方起州一下就有些头大了,“张薛”这个名字,是麻烦的代名词,而方起州不怕麻烦,只不过这个男人太叫人看不懂了。最为重要的是,张薛是小虎的亲生父亲,他和方义博有仇,把仇恨连带上自己这个“拐带他孩子”的仇人儿子,也是说得通的。再加上后来他查出,张薛绑架小虎,是为了拿小虎的“身世”去威胁过方义博后,他就对这个精神病充满了忌惮。所以让卫斯理随时注意他的动静。
    卫斯理继续道:“最奇怪的是,她似乎不是张薛的人,而是张薛的仇人。她总对方文卓说‘你为什么不能走路?是因为一个叫张薛的人,他害得你不能走路’还说‘嘘,不能告诉爸爸,他会生气的’。我对比了血液样本,你猜怎么着?这个人居然是消失的徐菁。”卫斯理神色凝重,倘若徐菁逃出生天了,为什么还要回方家这个大染缸?她在乎钱,在乎方家的家产吗?就卫斯理的看人眼光,他觉得徐菁目的决计不是钱那么肤浅。长久的一些行为调查,他发现徐菁这个女人,比张薛还要叫人难以看明白,张薛的行为有规律,可推测,但徐菁不一样。
    ——他根本猜不到徐菁的目的是什么。
    “她和张薛有仇?”方起州猛地就想了起来,以前调查过的资料里写,张薛发疯屠了徐家满门,只有徐菁幸存,是因为她攀上了方二爷的大腿。他们有仇是应该的——但是联系起来看,徐菁怀了张薛的孩子,她是怀着孩子嫁入方家的,所以张薛完全有机会让她和她全家人一起死,却独独放过了她。站在张薛角度,这更像是一种安插眼线的行为,长远来看,也是一种报复行为,因为倘若方义博替张薛这个仇人养大了孩子,养大后才发觉孩子不仅不是自己的种,还是仇人的孩子,定然会怒火攻心。
    替仇人养了孩子,做了嫁衣,方义博那样的人,怕是会恶心至极。
    只不过徐菁生孩子的时候,小虎被掉包换成了方雪莉,所以计划没能成功,因为方雪莉哪怕不是方义博的孩子,她至少不是张薛的。所以方义博待方雪莉这个女儿一如既往。
    “她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卫斯理坦然。
    “那就一直监视她,如果有必要,”他顿了顿,“给他提个醒。”方起州的意思是,让方义博知道这件事,知道这个新来的张老师,其实就是徐菁。知道这件事后,方义博或许会处理她。
    “但我怀疑……二爷知道她就是徐菁,却默认她接近文卓。”卫斯理说出他的另一个合理猜测,毕竟方二爷那样的人,徐菁这种把戏,应当是瞒不过他的法眼的。
    方起州想了想,拧眉道:“先不管她,只要她不对小虎有什么坏念头,就先放她这样。”毕竟徐菁是小虎的妈妈,而一直以来,徐菁并未作出过任何伤害他的行为,所以尽管徐菁行为可疑,但方起州暂时还不愿意处理她。
    他把这些资料和照片放进了焚烧炉,关上了炉门,几秒后,资料化成一团黑灰,抽成真空掉进焚烧炉下面的垃圾区里。
    “还有一件——”
    “……叔叔。”方起州听见小虎的声音,卫斯理原想说些什么,也暂停了。
    小虎推开书房门,把脑袋凑进来,大白就跟在他身旁,也同样支了个大脑袋进来。
    “醒了吗,饿不饿,吃东西吗?”方起州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不饿,”小虎摇摇头,他说着又像个仓鼠般地把脑袋缩了回去,因为小虎看出了方叔叔好像有事忙的样子,所以很懂事地一把抱过大白有些过大的脑袋,对着方叔叔道:“我先跟大白去玩会儿!”他说完话,就连忙离开了。方起州从门缝看,好像是大白卧在了地上,而小虎坐在了它的背上。他们像是在玩“骑小马”的游戏,因为方起州昨晚上就和小虎玩过,并且告诉他这个游戏叫“骑小马”。
    小虎坐稳后,大白就站了起来,威风地甩了甩尾巴,还回过头得意洋洋地看了方起州一眼,用屁股对准他,示威般地摇了摇。
    看到大白载着小虎去了院子里,方起州有些说不出的窝火。尤其是大白耀武扬威回过头的看自己的那一眼,更是叫他气不打一处来。他想着是不是大白吃狗粮吃得不够过瘾,下次给它上猫粮,饿它个十天半月,看它还有没有力气载人跑。
    卫斯理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小虎的背影,他的神色变得更加凝重了,似乎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十分严重的。他压低声音道:“钟龙出狱了,就在昨天——”
    第82章
    方起州在听见这个消息的第一瞬间, 想的竟然是怎么再把他关进去。
    “他判了无期徒刑,按理说除非表现好减刑, 不然得在里面呆一辈子。但就在不久前——这案子翻案了!”卫斯理道:“钟龙入狱一事, 一波三折,他先是被当成头号嫌疑人抓了进去,接着张薛暗地里买通关系, 把他保了出来。原本他要是一直低调,那就能一直顺遂……”他顿了下来, 钟龙第二次入狱,正是他在里面操作的, 那时候他通过调查,是觉得钟龙肯定是有罪的,要想拆开钟龙和钟虎这对“兄弟”, 这证据正是眼下最合适的方式。“哪知道突然有人出来替他顶罪……真的的嫌疑人代替他被处刑。”
    “真正的嫌疑人?”
    卫斯理点头道:“这案子本身就是悬案,没有确凿证据, 只有间接证据, 所以当时他才能轻易被张薛保出来。”
    而方起州当时其实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一点的, 他和所有人一样, 都认为他有罪,所以罪有应得。或许还要加上一点主观心态, 所以他轻易地下了定论, 认为钟龙被关起来是他活该的。
    “现在这个顶罪的人,是张薛的人,他每次犯罪都会记录犯罪过程……有犯罪视频和事后回忆录。所以这才是直接证据, 让钟龙立刻就被无罪释放了。”他不免有些唏嘘,正常人可没有钟龙这种丰富的人生经历。卫斯理现在终于明白了,那时候他在法庭上,不替自己辩解,从头到尾只说一句无力的“我没有犯罪”,是因为他的确是无辜的,可他不善言辞,也找不到理由替自己开罪。或许那时候的钟龙已经对所谓的“正义”死心了,所以他认了命,不做无畏的反抗。
    “这个犯罪者,名叫徐志,是徐家人,他原本在二十年前就是个“死人”了。但徐志其实并没有死,他是那场灾难里,除开徐菁以外徐家的唯二的幸存者。徐志替张薛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放火是他一贯的毁尸灭迹手法,除了……除了钟龙继父家的那场失火,还包括之前小虎的“养父母”吴教授家的大火,都是他的作为。”
    两件事的共同点在于,都是为了解救人。钟龙长期遭受继父家暴,却一直在忍耐,那时候他入了张薛的眼,所以张薛叫人替他解决了这个麻烦。而小虎也同样,他在养父母家饱受冷**和囚’禁,常年处于地下室见不到太阳,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大火使他彻底被解救。火可以驱散很多东西,藏污纳垢的,一把火全烧干净了,什么都剩不下了。
    方起州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手瞧着膝盖,“这个徐志和徐菁什么关系?”
    “继兄妹,他是私生子。”卫斯理回答道:“但是他和徐菁很不一样,他看起来就像是长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一般,阴暗的气息浮于表面。而他们俩都是当年张薛屠门的幸存者,但徐志对张薛很忠诚……而徐菁则是对他怀着仇恨。”费解的点就在这里,两人遭受的事件相同,为什么态度截然不同?为什么会走向两极分化的结局?
    “当年徐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方起州捏了捏眉心,心里想到之前卫斯理调查出来一堆空白的事,徐家人全死了,至于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徐家的旧址如今已经被掩埋了……但是那里常常有些不好的传闻,有人说半夜在那里看见过奇怪的东西,听见幼童哭泣。”卫斯理抽了口气,他为了调查,自己也去了一趟,那地方果真阴邪得很。而且走访后,发现很多人都搬走了,理由是住着常常生病,屋子潮湿,说像倒了霉运一般,做什么都不顺。
    “再查查吧,”方起州对这件事始终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他站起来,“有进展再告诉我。”
    卫斯理离开后,方起州去了花园,小虎正在和大白玩水,一人一虎全泡在那个半人多高的喷泉里。小虎像是被大白带坏了,学着那头蠢白虎,脑袋凑在喷泉中央浇下来的瀑布底下冲凉,脚跳踩着以一定规律向上喷射的水柱,似乎是在享受要喷涌而出的水柱的压强按摩。而且,衣服也湿透了——大白甩了甩浑身的水珠,如同发情了一般往小虎身上凑。
    “小虎!”方起州再也看不下去了,喊了他一声。
    小虎连忙应了一声,他从喷泉池里站了起来,浑身的水,皮肤在太阳光下白得发亮,眼睛也发亮,回头望着方叔叔。他头发往下滴着水,衣服和裤子也在滴水,湿哒哒贴着肉的部分,让方起州鼓了鼓喉头,他眯起眼,招手道:“你过来。”
    “噢。”他干脆利落地抛下大白,从喷泉池里出去。小虎的鞋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他光脚就朝着方叔叔跑过去,幸好草坪柔软,没有石子儿,小虎稳稳当当地往他怀里一扑。方起州接住他,拍了拍他的屁股,“浴缸那么大,你怎么喜欢泡喷泉。”
    小虎羞赧道:“外面有太阳!”但是浴室没有太阳,虽然一样的温暖,但感觉还是不太一样,而且大白会陪他玩。
    方起州一本正经说:“那池子不干净,大白在里面尿过尿。”
    “……啊!”小虎一下就懵了,马上就把方叔叔推开,“我、我去洗澡!”
    方起州不撒手,将他抱起来,“我们一块儿去。”其实方起州根本不知道大白在水池里撒过尿没有,他只是随便乱说的,但小虎实在太好唬了,方起州说什么他都相信。假如方起州现在告诉他,其实白天天上挂着的叫月亮,晚上那个叫太阳,这种颠倒黑白的话,小虎都会相信。因为再如何离谱的话,再怎么颠覆常识,东西是死的,他只知道方叔叔永远不会骗他。
    大白一脸懵逼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它反应过来后,猛地跳出喷泉池,身上的水都来不及甩,就冲进屋子,但等待它的只是一道恶狠狠的闭门羹。
    方起州抱他的方式类似抱孩子,当然一般人这么大了,他这种托着臀揽着腰的抱法通常是行不通的,可架不住方起州力气大。小虎会趴在他身上,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脖子,下巴靠在他的肩膀,脑袋贴着他的脸颊,双腿还会缠上他的腰。随着走路颠簸,那种隔着薄薄的湿衣服的撞击感,让方起州的不爽逐渐变了味。
    他快步走进房间,关上了门,上了锁,接着走进了浴室。
    小虎被他放了下来,方起州替他脱了衣服、裤子。而小虎好像是很着急洗澡,他连忙打开了热水开关,方起州只脱了上衣,冷不丁水就浇下来,溅在他身上。小虎背对着他,往手心里按压着沐浴露。方起州一言不发地欺身上去,手臂从身后绕到身前,整个人贴了上去,吻随之而下,绵密地落在小虎的后颈。
    他被方叔叔亲的整个人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浑身抖了抖,敏感地红了耳廓,垂下脑袋,“叔叔,是要骑小马吗……”
    方起州顿了顿,“嗯,骑小马。”后入是种很舒服的姿势,但缺点在于看不清脸。方起州最喜欢的应当是骑乘,小虎坐在他身上的时候,方起州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可是心又软得一塌糊涂,整个人都被阳光笼罩了一般。和小虎拥抱着接吻,让他感觉到如同书上所说:“爱”这种可以用许多很长的名词解释的人类复杂行为,让人情不自禁地喜悦,让人不由自主微笑,让人变得青春耀眼。
    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来串门的,门外的警犬和警卫,都让人望而却步。方起州和小虎正坐在植物园般的阳光房里下大富翁棋时,警卫往屋子里打了通电话。方起州放下手里的棋,去一旁接起电话,警卫说:“先生,外面来了一个送披萨外卖的。”
    “披萨外卖?”方起州这么重复了一遍,他看见小虎听见这个词,就立刻抬头望向自己。
    “是,”警卫低头看了眼外卖单子,“外卖单上写点单的人叫钟虎。”
    方起州望着小虎,他刚才一直和自己在一块儿,小虎是什么时候去点的外卖?方起州一手捂住听筒,问他:“你喊了披萨?”
    “嗯……”小虎点点头,随后有些心虚,“没有点……”披萨不是他叫的,只不过小虎听到“披萨”二字,便被勾起了食欲,所以方叔叔一问他就忍不住冒认了。
    但他这么说,反倒让方起州觉得没什么问题,他对警卫道:“检查一下外卖有没有问题。”
    警卫应了一声,将电话筒搁在桌面上,手探出窗口,打算将披萨盒接过来,结果那送外卖的手却不自然地收了收手。警卫当即疑窦丛生,手一招,旁边就有只警犬出现在钟龙的脚边,凶神恶煞地流着哈喇子。
    “把外卖盒给我——”
    钟龙看了眼随时要咬人的警犬,慢慢地打开了披萨盒,10寸大的纸盒里,躺着金黄的夏威夷披萨,“这样没问题吧?”钟龙压了压帽子,头转向监控看不见的那一面,“这个必须要送到点外卖的人手上。”
    警卫冷冷地看着他,说:“交给我就行了。”他朝这可疑的送外卖的男人伸手,可钟龙却不愿意将披萨盒交给他,嘴里坚持道:“老板交代过要交到客人手上。”
    警卫警惕地看着他,随即拿起了电话筒,小声道:“先生,他有问题。”
    方起州也跟着小声交代了句什么,他挂了电话,扭头对小虎道:“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嗯,”小虎乖乖点头,手指捻着一颗水晶棋子玩着,忍不住又问了句:“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
    “五分钟。”方起州给了他一个差不多的时间。
    “……是去拿披萨吗?”小虎有点期待地说:“我也去好不好?”
    “你还怕我给你吃了吗,”方起州笑了下,“你等我一会儿,我带回来给你。”
    “噢……”小虎有些怏怏不乐地同意了,他很久没出去过,也没见过外人了。
    方起州揉了揉他的脑袋,“等我。”
    他走到门外时,钟龙已经被人制服了,披萨切了一块下来,警犬嗅了嗅,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吃了下去。警卫拿起一个包着保鲜膜的东西,很小一个,不及小拇指长短,他对方起州道:“在披萨盒里搜到了这个,披萨没问题。”
    方起州接过东西,拆了保鲜膜,那是一个通透的玉坠,是之前小虎被绑架时,张薛拿走的东西。方起州用拇指摩挲了两下那上面的虎雕,头也不抬地问钟龙:“谁让你来这儿的。”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
    方起州没管他恶狠狠的语气,反倒是旁边的警卫,给了他肚子一拳头,“老实点!”
    钟龙啐了他一口,“一丘之貉!”
    “别动粗,把他放了吧,”方起州不动怒,他将玉坠揣进口袋,“你来就是为了送还这个吧,谢谢了。”
    “谁要你的谢谢!伪君子!”钟龙的模样和方起州许久之前见到他的样子,似乎没什么不同,还是那个在法庭上撕掉他的字条的暴脾气。一如既往,他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是苍白无力的。
    “如果你是想来看看他的,不凑巧,他睡了。他现在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忧,他也不认识你了,所以下次也不用以这种方式接近他了。”方起州说完,就打了个手势,让警卫把他松开。他走进门内,大门阖上。那是一道阶级的门,钟龙在门的外面看到里面,方起州走了两步,一只身形庞大的白虎凑到他身旁来,他拍了拍老虎脑袋,接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一排树的拐角。
    钟龙看见尽头的环形车道停着许多辆不同的豪车,它们崭新光亮,连轮胎缝隙也没有泥土,似乎一次也没开过。他记得自己曾经也曾想过要是有一天他中了五百万,他要买一辆一百万的车,买两百万的房子,交了税剩下的,就买数不尽的玩具,数不尽的糖,堆在家里让小虎吃到腻。
    可他现在才认清一个事实,小虎是张薛的孩子,钟龙以为自己逃过了他的魔掌,以为自己永远远离了那个人。可是在不知不觉间,他像当初张薛收留自己一般,把小虎收留了,将他纳入自己摇摇欲坠的羽翼下。
    那时候,他对小虎产生的好感是出于一种……同病相怜。他不知道小虎是谁,不知道他的过去。他一个人生活,他突然接纳了小虎,把他安排进自己东躲西藏的生活。是想给自己的生活找点安慰。他是急着想证明自己没有被打垮,于是他用力地抓紧了这个在他看来同样倒霉的孩子。
    有时候,他似乎是需要别人的困难和问题的。
    这种习惯是张薛带给他的,因为张薛也是个爱救治别人的人,但这种善心,在那个人身上并不叫做善。那只不过是悼念自身的不幸,在医学上,解释为病理性利他。
    第83章
    小虎的满脸期待, 在看到方叔叔两手空空回来时,忍不住扁起了嘴, “叔叔叔叔, 披萨呢!”
    方起州摊手道:“被大白抢来吃了。”他毫不犹豫地把责任推卸到大白身上,虽然钟龙送来的东西是没问题的,警犬吃完了。可方起州并不愿意让他和钟龙在任何方式上有所接触。
    而大白,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栽赃嫁祸了,它笑得一脸憨厚, 一道道黑色条纹,在白色皮毛上堆成了褶子。大白无辜地拱了拱小虎的腿, 植物园里容纳不下它庞大的身躯,它不得不可怜地缩着,屁股还会碰到盆栽, 偶尔一巴掌过去,还会不巧按在多肉植物上。
    小虎原本有些生气, 但是看到大白那副傻兮兮的模样, 什么气都没了。方起州安慰他说:“我已经让厨房做了, 等会儿就能吃了。”
    听见方叔叔这么说, 小虎立马恢复了开心。方起州把兜里的玉坠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小虎看着就愣了, 他认识这个东西, 他也记得好像是丢了,但是怎么丢的,为什么丢了, 小虎全都忘了。
    方起州重新把吊坠给他戴在脖子上,低声道:“在原来家里找到的,你不小心落沙发底下了。”
    “噢……”小虎点点头,他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说法,转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样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会不小心丢在了沙发下面。小虎摸了摸玉坠,一面是虎雕,一面是神秘复杂的纹路。小虎并不知道那纹路其实有种护身符的说法,方起州也不怎么信这种东西,他把玉坠妥帖地放进衣服里面,贴着小虎的锁骨,嘱咐他:“这次不要不小心弄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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