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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节性地向李承锴和穆王妃行礼告退,朱赢转过身,在凌霄的搀扶下刚走了两步,已走出去几丈远的男人倏然回身,看着她不悦道:“走这么慢做什么?”
    朱赢咬牙切齿瞪着他:你还有脸问?
    “我走不快,你先走吧。”她忍了一口气,弱弱道。
    男人却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像前几次一般撂下她独自离开,反而折回来,迎着一众惊讶的目光,一弯腰就将她抱在了怀中,转身大步往回走。
    凌霄三七等人都愣了,穆王妃呆若木鸡,文静姝身子晃了下,差点没跌倒。
    朱赢不用抬头就知道吃瓜群众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顿时老大不自在地伸手戳男人铁硬的胸膛,小声道:“放我下来,你受着伤呢。”
    “且死不了呢。”男人瞥她一眼,冷冰冰的。
    好吧,敢情这哥们儿一边受刑一边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来着。
    朱赢被他那一眼看得打了个寒颤,当即小意地将脸贴在他胸上,像只乖顺的小兽般亲昵地伏在他怀里。
    明显示好的动作让男人身形僵了僵,步履未停。
    来到和光居,三七这个机灵鬼早一路跑着把张正给叫来了。
    张正和药童两人合力将李延龄身上的伤口都敷上药,密密地包扎起来。
    朱赢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李延龄上半身被裹得跟个蚕茧子样,偏他还一脸刚正严肃,忍不住便想笑,怕引他不快,便拿本书挡着。
    伤口处理好后,房里的人一下少了,李延龄目光盯在朱赢身上。
    朱赢放下书,神态自若地吩咐:“郑嬷,赶紧让厨房炖些补血养气的羹汤给三爷补补身子。”
    郑嬷答应着去了。鸢尾最是乖觉,见李延龄眼神绿幽幽地盯着朱赢,而朱赢却一副心知肚明如坐针毡的模样,便扯了凌霄等人借故退下。
    果然,朱赢见人都出去了,便捏了帕子凑到李延龄身边,擦他额上的冷汗。
    那样的鞭伤,光看也知是极痛的,这男人一声不吭,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若非这些冷汗,朱赢还以为他没有痛觉呢。
    李延龄一把攫住她的手腕,目光如蒙着冰霜的刀锋,冷硬锋利地几乎能叫人感觉疼痛。
    朱赢吃痛地蹙了蹙眉,唇角却弯出一个笑容,看着李延龄柔柔问道:“夫君不会是怪我没有为你求情吧?”
    李延龄闻言,眉头一皱,手下更加两分力道。
    朱赢觉着自己的手腕都快断了,忍不住委屈,眸中泛上一层生理性的泪花,雾蒙蒙水灵灵地睇着李延龄,道:“夫君有什么不痛快不妨直说,何故如此?”
    李延龄看了她片刻,终究收回目光,放了手,背过身去。
    朱赢揉着发红的手腕,心中一动,转而绕到李延龄身前,问:“夫君莫不是怪我不曾为你受伤而心疼落泪?”
    李延龄侧过脸不看她,也不答。
    朱赢在他身前蹲下,像只小松鼠般趴在他膝上,伸出两只手腕,昨天在花园里被他捏的那只一圈青紫,而方才捏的这只也红肿起来,衬着那瓷白似玉的细皮嫩肉,实有几分触目惊心。
    “夫君觉着心疼吗?”朱赢仰着头问。
    李延龄看看那两只细细的手腕,再看看她的眼睛,目光稍显复杂,倒是不见了方才的冷硬锋锐。
    朱赢笑了笑,揶揄道:“自是不心疼的吧,若是心疼,便不会下手捏了。”
    “我并不是存心……”李延龄有些不自在,绷着一张脸道:“我并不知女子的皮肉这样嫩。”
    “真不知吗?”朱赢眉梢极风情地一挑,原本稍显稚嫩的脸庞竟生生被她挑出三分略显俏皮的妩媚来,斜睨着李延龄的眼神也别具意味,春波荡漾几不似一个豆蔻女孩能有的糜艳。
    李延龄被她这样一挑一睨,脸竟然腾的红了。他与她已几度春风,尤其是昨夜,刚刚摸着门道的他几乎将她全身尝遍,岂能不知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极嫩的。
    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站起身便欲出去。
    朱赢拉住他的手腕道:“夫君,你这样面如红霞地出去,底下人会以为你偷抹我胭脂呢。”
    李延龄眉刀一凛,道:“岂有此理?”
    朱赢笑拽着他不放,李延龄本想挣脱,却又怕一时不慎又伤了嫩生生的她,于是只好略略蹙着眉回头看她。
    朱赢看着他黑瘦却不失英俊的脸,仍是微微笑着道:“夫君,爱上了才会心疼的。也许终有一天我也会心疼你,但我不会为你哭。你看不见,我给你点灯;你饿了,我给你添饭;你冷了,我给你加衣;你累了,我给你靠;你伤了,我给你治;你死了,我给你埋。我就是这样的秉性,就是这样的女子,纵你不喜,我也改不了的。若你委实不喜,我能做的,也不过是,不骗你而已。”
    朱赢说完,只觉他眼神有些奇怪,正待细看,他忽然手上使力,一把将她拖过去抱在胸前,拥得紧紧的,以几乎揉碎了她的力量。
    朱赢懵了:这是什么状况?
    她听着他胸腔里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鼻端沁入淡淡的血腥气和草药味道,感觉自己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于是微微挣动着想仰起脸来呼吸。他却忽然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脸牢牢地扣在他胸前不让她动。
    靠!干嘛?谋杀亲妇啊?
    朱赢郁闷了,刚想用力挣扎,额上发际处却似承接了一滴水珠,一点冰凉,沿着她的细发缓缓向下流淌。
    朱赢僵住了。
    他、他他他……李延龄这厮不会哭了吧?
    她自觉自己那番话说得也并不煽情啊,这哥们儿看着横眉怒目刀枪不入的,难道内心居然脆弱至斯?
    朱赢一时倒觉着有些惭愧。仔细想想,这家伙若能真心待她,她待他好些倒也并无不可,毕竟她说的那些,也不过一个普通妻子能对丈夫做的罢了。于是心里便又释然了。
    她知道李延龄在人前一向坚韧不拔铁骨铮铮,大约不想被人看到他脆弱失控的样子,于是便乖乖伏在他胸前,他挪开一只手她也没动。直到他自己放开了她。
    “记住你今天对我说过的话。”他道。
    朱赢偏着头,一脸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小女儿无赖之状,道:“我若记不住又如何?”
    李延龄瞥她一眼,道:“晚上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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