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你上一世的下场?”
顾歙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记得,你说我会弑父?这个我后来想想,应该不太可能吧,我纵然再怎么恨他,也决计不会像杀他呀。”
“你先听我说完。之前我没有告诉你的是,你的结局不仅仅是弑父,还有反被父杀,最后是承恩侯杀了你,可是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想想,其中必然有侯夫人和那个周稳的手笔。”
傅新桐将这些话全都说了出来,顾歙便愣住了,他当时听傅新桐说将来自己会弑父,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做出弑父的事情来,所以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听说了,原来不是他杀父亲,而是父亲杀了他?顾歙自己有把握不会杀自己的父亲,可是却没有把握他爹会不会杀他。
应该是会的吧,如果新桐说的没错,那么上一世父亲就已经杀了他呀。
“所以,这个结果必须要提前阻止,咱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你想想看,你和侯爷之间,到底有可能会因为什么事儿反目成仇到要取对方性命的地步呢?”
顾歙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抬头对上了傅新桐:“无论什么情况,我应该都不会弑父吧,但我不敢保证,他不杀我。”
“虎毒不食子,若非逼到那个份上,侯爷也是不可能杀你的。”傅新桐始终觉得承恩侯对顾歙并不是全无父子之情的,从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他就算不爱顾歙的母亲,可是却不会否认顾歙是他的儿子。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凝结焦灼,因为都感觉到有什么千头万绪的地方一闪而过,可因为闪的太快,没办法立刻抓住。
顾歙掀开了帐慢,穿鞋欲走,傅新桐问:“你去哪儿?”
顾歙穿好了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傅新桐挥挥手,说道:“我好像知道应该从哪里查了,今天晚上我可能不回来,在探事司里。”
顾歙急急忙忙的冲出了门,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身来,对傅新桐说:
“你若是在家里觉得无聊,可以跟我一起去,探事司你都认识的。”
傅新桐看着顾歙,忽然笑了:“你不会以为这么一晚的功夫我都等不了你吧,快去吧,这件事情若是不能弄个水落石出,咱们俩谁也别想睡的踏实。”
这句话是发自傅新桐肺腑的,她的结局已经改变,这一世她如愿救下了家人,让他们能够有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自己也嫁给了一个愿意为他豁出性命的人,但顾歙的结局还有些扑朔迷离,就算有了她的参与,却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抓住翻转命运的时机,将顾歙和承恩侯府的命运尽数改变。
她和顾歙在望山亭上偶遇周稳和周氏,也许就是老天爷给他们的一个提示,提醒着他们从这方面着手调查,周氏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利用承恩侯对周昭仪的感情,促成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可周昭仪本就不是个好人,她利用美色,迷惑男人,让他们甘心为她卖命,对那个倒霉的御林军统领樊青是如此,对承恩侯顾兴卢也是如此。
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心思以‘得不到’与‘记忆中’这两样最为持久刻骨,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承恩侯历经千帆,娶妻纳妾好不快活,但是他心里真正记挂的便是那个他始终未曾得到,又永远美好的活在他记忆中的周昭仪,这份感情最后能够浓烈到什么地步,傅新桐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最后承恩侯反杀顾歙,就是因为那个早已死去多年的周昭仪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事件已经是13号的凌晨了,但我还没睡,就继续当做12号好了。
第164章
第164章
顾歙一连好几天都不在家里, 每天都派人回来跟傅新桐说他在哪里,让傅新桐若是在家里觉得无聊,可以去探事司找他,但傅新桐知道自己去了也只会给顾歙添麻烦, 便好好留在家里守着。
顾歙给她留了一个护卫小寒,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不怎么说话,但是身手了得,顾歙在沧澜院四周安排的护卫全都是有她领着, 傅新桐在家里有点什么事情的话,都可以让小寒去做。
这不, 这两天顾歙不在的日子里,傅新桐就让小寒去盯着主院的动静, 出乎傅新桐意料的是, 她以为周稳在找过承恩侯之后,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但是听小寒来报, 说承恩侯这些天一直憋在书房里,连吃饭都不出来,也没有见过什么客人,傅新桐觉得有点奇怪,却也没法做进一步查探。
而周氏的行为也很出乎傅新桐的预料,她回门那天,周氏的表现多少有点急躁,似乎想故技重施想要让承恩侯与顾歙父子不睦,但是很显然,那天的效果并不明显,承恩侯在书房闭关的这几天,周氏反而倒是平静下来了,每天在耳房中插花煮茶,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小寒回来将这些事情全都说给傅新桐听了之后,傅新桐在沧澜院中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她误会了?或者记错了时间?但不管怎么说,周氏和顾兴卢那里都没有发生什么异样的事情,这让傅新桐觉得稍微轻松了一些。
又过了好几日,顾歙回来换过两回衣裳,不过换过衣裳之后,连饭都没时间和傅新桐一起吃,就又匆匆的赶回探事司去,傅新桐想问他事情的进展如何,顾歙都来不及说,可见确实是查探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现在还不方便告诉傅新桐,傅新桐没什么好担心的,有空便去了镇国公府给严氏请安。
傅新桐去请安,严氏很高兴,给傅新桐上了很多好东西,有一些傅新桐觉得好吃的,严氏还会特意让人包裹起两份来,一份给傅新桐带回承恩侯府吃,一份则让傅新桐送去公主府。
严氏的心意让傅新桐觉得很感动,自从萧氏有了封号之后,端静公主府就时常有人去拜访,送礼联络,花样繁多,但是像严氏这样发自内心的交往,却是很难得的。
“自从他们都搬出去之后,我和公爷守着这么大的宅子,实在是太寂寞了,你若不嫌我这个老太婆唠叨,有空就多来陪我说说话,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想法却比一般的老太太开明,不会让你感到无聊的。”
严氏的话让傅新桐笑了起来,点头称是:“那我今后常来,祖母可不能嫌我烦。”
“不能!你来陪我,我再高兴不过,如何会嫌?云雁是个苦孩子,别看他成天板着脸不说话,其实心软的很,小时候好几回在府里受了委屈,就跑到我这里来,没人理他的时候,也不会哭,就那么冷冷的坐在那里,若是我或者你们祖父开声理他了,那眼睛里啊立马就红了。”
严氏说着顾歙小时候的话,傅新桐听着就觉得心疼:
“他小时候常受欺负吗?”
严氏无奈一笑;“亲娘死的早,他一个孩子在后娘手里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好几回都差点丢了性命,偏又找不到那个女人下手的证据,这也是我们不能接受顾秀芝的重要原因,一个人可以境遇不堪,可以遭遇不幸,可以出身贫寒,可以为自己谋求前程,但做人必须堂堂正正的,周秀芝那个女人和她姐姐一样,是个两面三刀,绵里藏针的奸恶之人,看着是朵温柔的解语花,实则是一根剧毒的断肠草。”
严氏对周氏的评价是发自骨子里的恨,傅新桐问:“她这般可恶,三番两次的害顾歙,为何要容她?”
若是早点将周氏那个女人给收拾了,顾歙也许就能早点过上好日子了。
只见严氏幽幽一叹:“唉,我与国公多次想出手要了那女人的命,一了百了,但你们父亲却以死相护,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对周秀芝下手,还日渐疏远了我们,这其中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回去问问云雁就知道了,总之是家门不幸啊。”
严氏还不知道顾歙已经将承恩侯与周家姐妹的事情告诉她了,连同二十年前的周昭仪之事,顾歙也没有对傅新桐有所隐瞒,所以现在傅新桐很能理解严氏口中的‘家门不幸’是什么意思。
不管现在承恩侯对周氏是什么看法,至少当年他为了这对姐妹,是豁出一切去保护的,那份执着甚至超越了他的亲情,宁愿装疯卖傻,看着亲生儿子屡屡遇险,正室妻子郁郁寡欢,老父老母暗自垂泪,他也不愿去相信与自己睡在一起的女人是个蛇蝎心肠,佛口蛇心的人。怪不得顾歙对承恩侯的成见那样大,论谁都不会去亲近一个枉顾自己生死的人,而这个人还是本应对自己加以保护的父亲。
傅新桐有点不敢确定,承恩侯到底是对周昭仪的情意执着,还是对自己心中执念的执着。爱情让人麻木,会让一个女人爱的失去自我,会让一个男人爱的不能自拔,但不管是失去自我还是不能自拔,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失去自我,会让自己失去灵性,而不能自拔则会令人一叶障目,是非不分。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有人来传,说是侯爷回来了。
严氏一愣:“他回来做什么?”
下人回禀:“侯爷没说回来做什么,现在该是见到国公爷,去了书房。”
严氏点了点头:“行了,国公知道就好,你派人去盯着点,下去吧。”
传话之人下去之后,严氏还在纳闷:“无缘无故的,他回来做什么?”
承恩侯自从与父母疏远之后,便很少回国公府来,严氏似乎有点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回来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傅新桐见她神色有异,猜到她是想亲自去书房看看,便站起身来,对严氏说道:
“祖母若是担心,只管去便是,我来这也好长时间了,不知道顾歙回来没有,今日就先回去了。”
严氏过来握住傅新桐的手:“好孩子,明日再来,我让厨子再做些稀罕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