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了,进屋歇着吧。”苏行止率先别开眼睛,不由分说的拉着我进了屋。
他解了我外衣,把我塞进被窝里,回头看见呆呆的我,像哄小孩子一样,“阿翎听话,乖乖睡觉。”
我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他笑了一下,抹下我眼皮,嗔怪道:“睡觉。”
我遂闭眼了,苏行止就在床边坐着,一动不动。良久,久到我以为没有人在了,才听见幽幽一句:“在他面前硬装坚强,却转头在我怀里哭的稀里哗啦,阿翎,你究竟在惩罚谁?”
我一怔,心上如同挨了一记钝刃。
恍惚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我清楚地感受到苏行止的脸越凑越近,我捏紧了手心,出乎意料……额角温润。
他的唇落在我的额头上。
我倏忽睁眼,苏行止似乎惊着了,反应过来笑道:“阿翎你没睡……”
我一把扯了他领子,附唇贴了上去。男人的唇有点硬,有点热,厮磨了一会儿,我根本无从下口。
苏行止推开了我,震惊中神色还有点闪躲:“阿翎你醉了。”
“我是醉了,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冷冷地瞧着他,“苏行止,你真的很没出息。”
“什么?”
我伸手捏着他下巴,一字一句冷道:“你没出息,因为你喜欢我,却不敢说出口。”
“我……”他的脸略微红了下,“你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我捏着他下巴凑了过去,左边咬一口,右边咬一口,抬头问他:“你喜不喜欢我?”
苏行止怔怔地看着我,呼吸微乱,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像两个小火把。他忽然一把把我按住,一个绵长霸道的吻,几乎令我透不过气。
“心悦,喜欢,爱。”苏行止顿了顿,“都是你。”
忽然情绪便如决堤的水,奔涌而去。酒劲的发作,暧昧的气息,还有炽热的眼神,一切都似乎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一切又似乎水到渠成。
“疼!疼疼疼……呜呜呜,你退出去!”
“阿翎不哭,阿翎乖,你再忍忍,你要是实在疼你就咬我……嘶,阿翎你松开些,我肩骨快被你咬断了……”
“……”
月光透过窗棱照进屋里,朦胧致醉。
早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廊下的画眉婉转啼唱,似乎为阳光明媚而开心。
我浑身都疼,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昨晚我就不该为了逞强一次次拒绝他的好意,到最后受累的还不是我?我蜷着身子弯向里间,脖子下枕着他胳膊,苏行止的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我肩头轻抚。
“就这样吧。”我忽然说。
“什么?”他似乎愣了一下。
“就这样,你我都忘掉别人,也不再提和离,我们就这样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别人不喜欢我,干嘛还死乞白赖着,该长大了,该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在这波诡云集的帝京中活好每一天。
“不够。”苏行止忽然出声,他自我身后环住我,手臂越收越紧,“不够,阿翎。我不要纯粹的过日子,做一对人前相敬如宾的夫妻。我要你的心,要你心里有我。我承认,我之前没有对你说明,是因为我不够勇敢,是因为我们之前那么多年相熟相识,我怕一旦说出口你会唾弃我,成亲之前你还是我一心护佑的小妹妹,成亲之后,你是我的妻。阿翎,从今以后把心交给我,好不好?”
我内心一时五味杂陈,说心里没有时不可能的,可正如他所说,因为太相熟,反而没法立刻转变,我默了片刻:“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办法把你当做我的夫君。”
“为什么,难道昨晚你把我当成了——”
“没有。”我飞快地打断他的话,认真道:“昨晚我的确醉了,但我很清楚你是谁。”
苏行止没有说话,他沉默了良久,扳过我的脸,在我上轻轻一触,眼神坚定:“好,我等,等你把心空出来,等你把我挪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并不会开车,暧昧这一段写的也甚是烦人,本宝宝要沉迷学习不可自拔了。(^o^)/~
☆、意志力
自那一夜有实质性的进展以后,我跟苏行止之间的关系不变也得变了。正巧他被外派去蜀中一个月,我才避免了这日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
寒露的伤已经好了差不多了,除了手臂上留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灼伤伤疤外,脸蛋一如既往的漂亮,这点让我稍感欣慰。
那天冬阳正暖,秋分推她出来透气,我遂遣退了众人,打算将那日的事一问究竟。
寒露坐在我对面,才说两句就红了眼眶:“柏小姐和陈小姐说着话,我误以为是您,就赶过去拉了下她胳膊,她很不喜欢,责怪我没有礼数,我一时气不过就分辩了几句,柏小姐在一旁劝说,随后突然着火了。”
“着火以后,奴婢其实是有机会逃跑的,但快到楼梯的时候,后脖子一痛,然后就倒下了。”
寒露咬牙道:“奴婢倒下后,并非立即晕过去,我明明白白看见,陈小姐那时虽然被烟呛着,却还没有昏迷,有人故意在她脖子上刺了一下,然后把她丢进了火海……这些人,简直丧心病狂!公主当时要是……公主?”
“啊?”我抖落了手里的茶叶,回过神来,“我在听。”
寒露忧心忡忡,“公主,要是当时是您,那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能怎么办?惟死尔。
我想不出有谁要这样对付我,不惜火烧摘星楼,甚至怕我死不透还先补上一刀。动手的人有些急促,只看清了陈小姐身边的柏清和寒露,就认定是我匆匆下手,若非如此,我只怕难逃一死。
只是可怜了那位陈小姐,她虽然有些清高,但到底是无辜之人。此番无妄之灾,她替我做了冤死鬼,我终究心有愧疚,将来有需要,必要照拂她陈家一二。
寒露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我忽然心神一震。柏清当时在陈小姐身边,那里火势最厉害,自幼呼吸道有疾的柏清竟能逃过一劫等到龙廷尉相救,难道这些人得了命令不可伤害柏清?但那些人连寒露都要杀害……
我猛的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嘱咐道:“此事再不准对任何人说起,秋分也不行,从今以后你安心在西厢住着,对外宣称尚未痊愈,就说烟熏了嗓子不能说话,直到我揪出凶手那一天。”
寒露十分不解,“为什么?奴婢已然大好,可以服侍公主了。”
“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做!”我板起脸,严肃道:“记住,除了我和秋分,不可对府里任何人说你已经痊愈,你病的越久,活的越长。”
寒露被我的神色吓到,战战兢兢道:“奴婢知道了。”
有人想要算计我,那我就等着,等他出手,以静制动。
冬日里第一场大雪过后,屋外白茫茫一片。那天,我在廊下逗弄肥鹰,这骄傲的家伙终于肯让我摸摸它的羽毛了,但是还是不能摸它的脑袋,稍微碰一碰它就要龇嘴来啄我。
我蹲在地上逗了它一会,肥鹰就不耐烦了,眯着眼睛假寐。
我戳戳它的脑袋,数落它:“坏东西,跟你主人一个样!”
肩上一重,一件狐裘大氅轻轻搭在身上,我头也不回:“秋分,我还不冷呢。”
‘秋分’在我身边一同蹲下,我又戳了戳肥鹰的脑袋,“你看,它跟苏行止像不像?碰一碰就要炸毛。”
肥鹰许是被我戳狠了,扑腾着翅膀就要啄向我,我被它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屁股坐到地上。
‘秋分’一手托住我,另一手抬起,袖子一挥肥鹰就飞了出去,耳边响起熟悉的清越的男声:“没事吧?”
我霍然转头,一张俊朗的脸映入眼帘,苏行止?
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父皇另有要事,留他在蜀中呆到年末么,这才一个多月而已。
我这厢还没回过神,那边肥鹰拖着浑圆的身子,发出咯咕咯咕的声音,浑像一只老母鸡,委委屈屈地对苏行止叫,仿佛在控诉我的可恶。
苏行止瞥了它一眼,对我似笑非笑,“我跟它,一个样?”
我的脸刹那通红,背后说人家坏话,还被听见,真是丢死人了。
“天冷,进去吧。”他说完这句话,不由分说就在我膝下一抄,将我抱进了屋。
屋里暖洋洋的,许是炭火烧的太旺,我觉得脸上也烧的厉害,小声道:“我自己能走。”
“我知道。”他低下头看我,“可我就是想抱。”
“……”
暗戳戳绞手指,我并不想被抱!
苏行止将我放在软榻上后,一干仆妇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人面对着面,我觉得尴尬,索性没话找话,“你怎么回来了?”
苏行止正在倒茶,闻言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幽怨道:“你不愿我回来吗?”
“不是不是,”我忙摆手,小声嘟囔:“你不是说要呆到年关嘛,所以……”
苏行止倒了一杯走到我面前递给我,吞吞吐吐,娇羞得像大姑娘,“我给陛下上书说,不忍娇妻独守空房……”
“噗!”
苏行止抬头看了我一眼,伸指抹去我嘴角的水渍,淡定地拿帕子擦拭衣服。
我讪讪地别开脸,心里恼火得不行。居然跟父皇说,不忍娇妻独守空房?!父皇竟然准了?!父皇是有多希望我给苏家传宗接代?!
“阿翎,”苏行止扭扭捏捏的坐到我身边,握住我手,“我是真的想你。”
我心里腻歪得呀,真想直接扯住他脸咆哮:“你丫好烦呀!”
可是不行,我要微笑。
反手握住他手,娇声:“嗯,我也想你。”
苏行止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脸就凑了过来,我看着那张离得越来越近的脸,忽然想起一件事,忙一掌推开道:“哦对了,我有件事要你帮忙。”
他愣了下,终于恢复正色,“什么事?”
我遂把柏清委托我的事对他说了一遍,苏行止眼神又变得幽怨了,“阿翎,这件事你说过了。”
“嗯?什么时候?”我不记得我说过。
“那天,你已经求过我了。”他笑的不怀好意。
那天——是哪天?
许是我懵懂的样子逗乐了他,苏行止凑过来附耳,温热的气息直往耳朵里钻:“那天夜里,你已经求过我了,说我不答应,就不给我亲。”
那天夜里,那天夜里……
我脑中轰的炸开,我那一夜是有多荒唐啊,居然还拿这个跟苏行止做交易?
捂脸……
“夫人有令怎敢不从,去蜀中之前我就已经办妥了。”
“哦。”还真是个行动派。
又是相对无言。我抿了抿嘴唇,“你去见过父母了吗?”
“回朝见了父亲一面,下人说娘去定华寺斋戒几天。”
我雀跃起来,“那你快去接你娘吧,她看到你回来肯定高兴的。”
“娘在定华寺斋戒,不宜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