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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你,快去将大夫人请来,姨娘们敢在嫡小姐园门前言语污浊,让大夫人好好的管教管教她们!”一个个皮痒痒了是不是?
    倘若是平时,她哪会将那三个贱妇放在眼里?
    “可是,奴婢听大夫人身边的刘嬷嬷说,大夫人被老夫人叫到佛堂里念佛经去了呢,要到酉时才让回园子。”
    什么?酉时才让回园了,难道老夫人将母亲也处罚了?谢云岚更加心焦起来。“你,叫喜子是不是?出去将那三个姨娘给我立刻赶走!”
    “……是。”喜子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到园子里去了。
    另一个年龄略小的丫头端上茶碗奉上,谢云岚顺手接过抿了一口,旋即“咣当”的一声砸到地上。
    “你想毒死我吗?”这泡的是什么鬼茶?泔水还差不多!要不是谢云曦那个贱妮子将她带到了老夫人那里,她怀孕的事怎么会被外人知道?
    小丫头怯怯的蹲下身去捡那地上的碎瓷片,也许是头次到里间屋里当差,整个人都惶惶不安,畏首畏脚。
    谢云岚更是气急,她堂堂谢氏第一嫡女竟用起了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侍女!带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越想心中越恼火,她抬起一脚便朝那丫头的心窝踢去。
    丫头痛得捂着心口,眼泪哗啦往下掉却不敢出声。
    “没用的东西!连一碗茶也泡不好,滚出去!”
    发完火发现肚子又是隐隐一阵抽痛,她只得强行忍住。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身边最得力的人全要被赶走了,她只好将园中的在二门处当差的两个侍女,临时叫来服侍。
    但怎么用怎么不顺手,外间的人号哭的号哭辱骂的辱骂,她更加心烦意乱。
    院中,来贵家的已领了牙婆来,三个姨娘不等喜子来赶,早一溜烟的跑掉了,来贵家的可不好惹。而丫头婆子们见被赶走已是事实,更加卖力的哭了起来。
    不哭怎么行?赶出去还罢了,还是净身出府,连贴身衣服也不让带,这不是要冻死她们吗?
    有家人亲戚在京中的还会有个帮衬,有那孤苦一人的,大冬天的让人怎么活?
    可谁又理她们?上头可是有令,天黑前务必将人全部弄走。
    来贵家的不耐烦,着人将她们生拉硬拽的拖出了岚园。
    绿珠与红珠走了过去,将衣物分成六份递到那六个侍女手里。六个人错愕的看着她们。
    “三小姐说,大家在谢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送上小小的一点心意。天怪冷的,大家出了府后要多保重。你们也不要怪大小姐,这事儿不是她做的主。”
    绿珠说得委婉,但此时将心比心,一个是服侍了几年有的甚至是十年十多年之久的主子,一个是平时从来不正眼一看的无用三小姐,几个人捏着手里虽少但足以是雪中送炭的衣物与钱银,心中真是百种滋味参杂。
    不是大小姐做的主,但事情便是这样,越是欲盖弥彰,越是让人猜忌。人们心中的天平已开始倾斜。
    尤其是嘲笑过三小姐的香巧,羞愧得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有婆子更是跪下了,哭得满脸是泪,“两位姑娘,替奴婢向三小姐道声谢吧,有机会一定报三小姐的大恩……”
    红珠摆摆手,“起来吧,也没多少钱呢……”
    钱少心意在啊,钱多的大小姐还闭门不出呢!
    绿珠走到香巧面前附耳几句,那香巧顿时变了脸色,“她做的事咱们并不知晓,老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
    这里两人咬着耳朵,那边来贵媳妇便不耐烦了,“绿珠姑娘,这事儿三小姐还是少掺合为好。”说着将绿珠推到一边,押着那六个人往府门处走去。
    香巧几人哪里肯吃这亏?要是说因她们犯了错被发卖,身价低不说只怕没人愿意买,但要说是主家为了泄恨赶她们出府那就另提别论了。
    香巧脱离了谢府后便四散谣言,谢府大小姐未嫁先孕,被老夫人知道后认为是身边人告的状,一气之下将身边人全发卖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特别是这等春闺艳事,到黄昏时,谢云岚便成了京中茶馆里话题中的第一人,早先知书达理温柔乖巧的名声一落千丈。
    谢府中,几个小丫头躲在后园中将这事说得唾沫横飞,云曦听了却是浅笑走过。
    谢云岚,毁你,从名声开始。晋王府虽没落,却也是百年贵戚,不知古板的晋王妃会不会要你这个声名狼藉的媳妇呢?
    ……
    曦园里,云曦正坐在火炉边沉思,就听见外间有丫头的声音传来。
    “二夫人……”
    “三小姐的手受伤了,你们要仔细点,别让她碰水,更不能玩雪。”夏玉言对几个丫头婆子吩咐着。
    云曦挑帘走到外间,见夏玉言带着一个端着托盘的丫头走进来。
    “娘。”
    “坐下,让娘看看你的手,早知道筱园里会闹哄哄的,娘才不同意你去,还弄得手受了伤。”夏玉言一面埋怨着一面又拉过云曦的手,又唤过丫头去打热水。
    其实手上划伤的口子并不大,也只是噌破了点皮,但夏玉言却是一脸的紧张,包得也格外细心。
    午后的冬日暖阳从门外照进来映在夏玉言的脸颊上,显得她的脸色更加柔和。高高堆起的发髻上只孤零零的插着一只金钗,看着成色也不是很好的那种,且样式早已过时。
    夏玉言是鹅蛋型的脸,两弯柳叶眉,眼睛细长微笑时弯弯的,皮肤是古瓷色。她的衣饰不华丽但总被她穿出别样的风格,整个人散着书卷气,出身贫苦但接人待物却不卑不亢。
    她长得不丑,至少不输于安氏,通身气质也不失主母的气场。为什么一味的在府里隐忍?让着跋扈的安氏是为了自保,但也不要跟谢尚书生分啊,这不是自断退路吗?
    “娘,不知道爹爹在做什么?咱们去看看他吧?”正好趁机探探顺天府的情况。
    夏玉言连头也不抬,“娘有事,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吧。”
    她一个不管事的妇人能有什么事?
    “娘……”
    “娘还要给你裁剪过年的衣衫,娘回园子里了,你自己玩吧。”说着就起身出了曦园。
    夏玉言对谢尚书的疏离让云曦也无可奈何。
    都说子女是父母之间的桥梁,夏玉言傲娇不肯低头,那么就由她去吧。
    但她不甘心,怎能让安氏在府里一味的称大?她也是府里的嫡女,还是原配生的,怎能过得比姨娘生的谢云香还差?
    ☆、019章 相遇
    天色已渐晚,云曦裹了件披风信步走在前院里,她望着深远幽蓝的天空目光森冷。
    在谢府住了五年,她深知自己只是借居,处处恪守礼仪从不在谢府到处乱跑,以免引人厌恶。谁知她的循规蹈矩依旧逃不开恶人的魔爪。
    朦朦胧胧的夜色里,尚书府处处彰显着它的高贵与气派。她不知自己能不能将这府邸搅得个底朝天,能不能以自己的微弱之力手刃仇人,但至少不会让他们过得快活!
    她要处处添堵,处处造乱子!她要让这些人知道,柔弱的小草也能拱翻压在身上的石块,一只小蜜蜂也能蜇人一个大胞!
    她静静的立在初升的月色下,身后一间屋子里却有一双眼睛正凝神注视她,眼神带几分疑惑,诧异,与深思。
    云曦忽然转身,两眼微眯的看向不远处的屋子,刚才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正想离去,猛然间想起这不是谢锦昆的书房吗?
    那书房的门虚掩着没有关,云曦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她对书房里的一切并不陌生,脑中的记忆里身体原主曾不止一次的来过这里。
    云曦的手在一排排书上轻轻的划过,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里藏有……
    她狡黠一笑。
    谢锦昆将三女儿叫到书房,无非是说些朝中大臣的名字给她听,简单的说些朝中格局,偶尔叫她抄份书稿什么的,几个女儿一样对待,这是在拿她们做投资,女儿的婚姻将来能给他的仕途带来莫大的帮助,因为他一直窥视着太师一职。而宫中顾贵妃的父亲顾太师已病得爬不起来了,想必不久也会一命呜呼……
    他在朝中做着各种拉拢,这事,只有他的大儿子谢诚知晓,但谁知,他的三女儿有一双奇异的耳朵……
    云曦正在心中做着盘算,这时,她隐约听到书房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响起。声音来自她身后的那排大书架后面,听起来竟与白天在筱园院门前的非常相似……
    她自从重生醒来后,耳中的听力就比之前身为谢婉时的强了许多倍,只要她屏住呼吸静下心来,能听到百丈来远的脚步声,能听到几十丈远的低语,能听到十丈内的呼吸声。
    屋里有贼?
    这人今日既然去过了筱园,还是用蛰伏的方式,想必也看见那里发生的事情了,到底是谁?那人看出了她的计谋吗?
    云曦感到屋中有危险的存在。她悄悄的抬步准备走出书房。谁知书架后的那人纵身一跃将她给拽了过去。
    “爹,虽然崔大人的口气不大好,但到底是应充了,爹的面子都不给,他还想不想坐稳官位了?”谢尚书的二子谢诚的声音突然在书房外响起。
    接着是谢尚书闷闷的冷哼了一声,还有一人也附和说道,“顺天府尹怎能跟咱老爷比?”这是谢尚书的长随谢来福。
    蜡烛被点燃了,屋里白亮亮一片。
    被拖到暗处的云曦,身子动了一动。那人以为她要惊呼救命,动作飞快的出手,将一只冰凉的闪着森寒之光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脸颊上。
    身后之人比她个子要高,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额头。云曦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是一只男子的手。烛光从书架的缝隙里射来,她看见那手指白皙细长骨节分明,指腹上有薄茧,很显然这人的手长期握着武器。匕首的寒光印出那人蒙面的面巾外一双俊美的眼,眼角微微上挑的狭长眸子里,却露着森森杀意。
    “别出声,否则……”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森冷,云曦感到脸上冰凉的匕首往肉里压了压。
    这人当真无耻,云曦无语,她听过不少更是见过拿着刀剑抵在脖子上威胁人的,没见过拿匕首抵着女子脸孔的。
    但只这一点,便知身后之人狡黠与狠毒。女人都爱美,宁可死也不想自己容貌被毁。他很会揣测女人的心事。
    “我不出声。”云曦低声道。
    女子的镇静倒是出乎他的意外,想起在筱园门口她回头时的那一瞥,心中又有所了然。
    书架外,谢尚书往椅内矮身一坐,谢来福就着炉上烧开了的水冲了茶。
    “那清河县来的婉姑娘,抓紧时间送回原籍安葬。过几日你妹妹出阁别让这事冲撞了喜事。”谢尚书这是对谢二少爷谢诚说的。
    “是,爹。”
    “还有那梁婆,马上多派几个人去追,居然让她跑了,那不过是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本事?你们怎么让她逃脱了?”谢尚书低喝着责备说道。
    谢来福点了点头,“小人已吩咐了李虎,多增了十个人去追去了。”
    “带不回来活的就带死的,总之不能让她落在别人的手里。”谢尚书眼中戾色一闪。
    梁婆居然跑掉了?她一个妇人怎么有本事从守备森严的顺天府里跑掉了?云曦百思不解。
    “是,老爷。”谢来福应了一声后出了书房。
    “阿诚,你马上去一趟清河县,将谢婉的棺柩亲自送去。”
    “爹,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就是了,何必还要我亲自送去?”谢诚有些不愿意。
    “胡说,你以为你爹不想吗?眼下老头子的病情竟然好转了,昨日还见了不少大臣,朝中的局势必然会有大波动。为了不落人口舌,事情就得这么办。还有那谢婉的嫁资,你别做得太明显,以免将来她舅舅回来找谢府麻烦。”
    “知道了,爹。”谢诚拉长腔调回答得不情不愿,天天说谢婉有个舅舅,可他派了不少人去查,根本就不存在这么一个人,十五年音讯全无,只怕早死了。
    书架后云曦无声冷笑,谢锦昆也是个披着人皮的狼,只怕她的死,他也掺和了。要不然谢诚与安氏霸着谢婉的嫁资,他居然不反对,还要谢诚处理得干净一点。
    好个谢府,好个道貌岸然的尚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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