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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时间里,每天就是单调的行走和休息了,他们现在走的是一条从汉朝年间就流传下来的古丝路。
    也许叫路不是很合适,因为在沙漠里根本就没有路,只能沿着死去的胡杨和动物的遗骸前进。
    摸索着大致的方向,向着天山南麓行走,途中会有小的绿洲存在,可以进行水的补给,据说沙漠绿洲的每一滴水都是天山上的雪,融化而成。
    又走了近二十天,在行进方向的左侧已隐隐看到了黑色的轮廓,那就是天山山脉,每人都顿时感觉充满了活力,这意味着他们马上就要到达下一个大休息点,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逐渐的,行途两侧已经陆续可以见到绿色的胡杨和低矮的灌木,有时还有小片连续的草地。
    北面横卧着红褐色的山峦。在龟兹语中称为“雀尔格达山”,意思就是“不毛之山”。
    由于温度太热,几乎没有植物可以生长,据说该山的北面晚上会有冲天的火光,白天也有烟雾直摇而上,无法靠近;但也有人说在不毛之山的附近可以捡到现成的石炭,燃烧时基本没有烟,温度很高,可以用来炼铁。
    伊尔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他们已经进入了龟兹的地界,现在应该在姑墨州境内。
    龟兹下辖九个州,包括姑墨州、温肃州、郁头州、乌垒州等。唐朝设置安西大都护府后,置大都护一人,官至二品;下分设副大都护、长史、司马、录事参军等官职。
    而原来的龟兹王改为龟兹都督,都督只能由龟兹白氏王室承袭,龟兹王在日常管理上依然拥有着极大的权利。
    太阳偏西时,他们来到了一个大旅店前。很快,就有店博士将他们迎了进来,一边卸下各种货物,一边招呼着对骆驼进行喂养,同时招呼着进店休息。
    这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旅店,周围用木棍交叉着插成网状,作为篱笆。
    院子左侧是搭起来的茅草棚,用来照顾喂养牲口。
    右侧有人收拾着裤子走了出来,应该是入厕的地方。
    中间是主楼,店分两层,依山而建,中间和骨架用圆滚滚的木头做支撑,顶棚用长条的木棍做檩,上用草、泥混合物覆顶,即厚实使用,又显得粗犷整洁,显然店主花了很大的心思。
    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二楼是用来休息的客房。这时天就有些黑了,店内正堂有几盏点燃的油布,下面以瓷罐盛放灯油,整个店内显得十分明亮。
    伊尔留下几人照顾牲口,同时将货物搬运到客房。其他人简单漱洗后,便来到一楼准备填饱肚子。
    不一会儿,又麻又辣的羊肉菜汤冒着油端了上来,店博士又端了上来,一大摞热气腾腾的胡饼,众人胃口大开,胡吃海塞。
    店内也有其他食客在陆续进食。
    这时从外面刚进门的康定智走到了一楼中央,大声说道:“大伙儿静一下,听我说句话。”
    逐渐的,喧闹的声音静了下来,康定智转圈行了个礼:“不好意思,打扰大伙进食了,我们十余人准备去天竺行商,没成想遇到黑风暴,大伙走散了。我和小奴二人在临死时,蒙领队大人搭救,捡了一条命回来。
    佛祖保佑,我发下誓言,如能脱险,必尽财力,请大家吃酒。今天晚上,有一个算一个,大家伙儿可以把楼上的、外面的伙计也都叫一下,敞开喝,酒管够。店家,上酒!”
    这时有人喊道:“这位大爷,喝贵的葡萄酒也算吗?”
    康定智接话道:“到了这里,不喝葡萄酒喝什,店家,全要上好的葡萄酒啊。”说完又转圈对四周行了个礼。
    众人轰然叫好,包括依尔也没想到康定智会这么豪气,出手这么大方。
    店内的食客哄然叫好,气氛瞬间热烈起来。随着几大瓮酒坛的打开,葡萄酒独特的香味在店内弥散开来。
    康定智吩咐康小奴去楼上,挨个房门请客喝酒。
    气氛更加热烈,于是有人带头唱起歌来,热烈奔放、坦白直率的歌曲此起彼伏,有人开始随歌而舞,在这朝不保夕、随时可能丢掉生命的苦难日子里,人们已经学会了及时享乐。
    康小奴抱着一坛酒,康定智轮流到各桌敬酒,认识的、不认识的,打个招呼、拍拍臂膀,一饮而尽,而后就是汉子们独有的豪爽的大笑。
    康姓二人又拎着酒坛为外面值夜的伙计去敬酒。
    伊尔也喝了一些,还同康定智干了一碗,慢慢的,他就感觉眼皮发沉,沉的几乎抬不起来。耳边的歌声变的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眼前的灯光、跳舞的人们、吃喝的食客开始变形扭曲,他努力的晃了晃脑袋,但仍然抵挡不了浓浓的困意,随后趴下沉沉的睡去了。
    “这酒的劲道可真大”这是他闭眼前最后的想法。
    进食的人、歌者、舞者、店主、小二陆续有人慢慢的闭眼、倒下……直到店中再没有一个站立者,整个旅店呈现一种诡异的安静,仅有偶尔哔啵的声响,那是炸开的灯花。
    在旅店的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走进一群人来,这些人大多着褐色窄袖翻领长衣,面带煞气,每人均手持着一把明亮的马刀。
    为首之人竟然是康定智。只见他手一挥,其余的人一拥而上,对着倒下旅客的脖子就是一刀,动作干脆,手法熟练,一看就是手下经常染血之徒。
    可怜这些整日忙碌奔波的商旅,在不知不觉中就被这些匪人结果了性命,甚至连店主和博士也没有放过。整个店中鲜血横流,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等这些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后,康定智终于嘿嘿的笑了起来,最终变成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
    康小奴上前一步,谄媚道:“大王真是足智多谋,不伤一人一马,就拿到了我们想要的货物,大王神武!”
    康定智用刀面横拍着拍康小奴的肩膀,脸上的那撮毛显得尤为发亮:“上次从天竺那个贱痞身上得到的*,还真管用,等咱们得了钱,就去长安城逛一逛,好好的享受一番。
    听说长安的娘们儿真是手感滑腻,功夫一流呐,哈哈。”
    “多谢大王”康小奴赶忙应谢。
    “兄弟们,赶快打理一下,除了那批青金石,其余挑值钱的拿就行了,别耽误大事。”众匪应着,就准备开始进行洗劫。
    忽然,门口传来女子的一声惊呼,众人望去,只见门旁站立一个年轻女子,头梳高髻,轻点朱唇,上身穿绿色白花的竖条曳地长裙,肩上垂下一条红黄相间的披帛,肌肤莹澈,丽如天人。
    只是这时脸现惊慌之色,右手轻抚胸口,左臂轻轻靠在门上。
    康定智对着康小奴怒道:“你这个狗蠢奴,外面怎么还有活口?”
    “可能她……刚才在入厕,我没进去……”康小奴支支吾吾的辩解着。康定智咂摸着嘴:“不过也好,好标致的小娘子,等办完正事,大伙儿可以好好快活快活,先把她给绑了。”
    正在这时,二楼一间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约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来。此人没带巾帽,头发极短,黑发黑眼,中土模样,白皙净面,颇为英俊。上身一白色短衫,下着灰色长裤,腰间隐约挂着一个饰物,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手拿一个圆筒似棍的物件,看打扮像是一位僧人,不过现在脸上明显带着压抑的怒火。
    康定智上前对着康小奴就是两脚,骂道:“你这个天杀的狗才,交代你的事,就没有一个是做好的,里面怎么还有活口?”
    康小奴喏喏着不敢应声,心里面嘀咕着,“这也不能怪我啊,我敲了半天门,里面就没人应声……”
    康定智转向僧人,用唐朝官话发声:“这位法师,兄弟们这次只为求财而来,完事就走。既然你逃过一劫,那就不要多管闲事,我们不杀枉死之人。”
    年轻人缓缓向前走着,慢慢靠近楼梯,沉声说道:“各位强人既然为求财而来,又为何多造这多杀戮,他们远走他乡,也不过为养活家中老小,现在你们要了他们的性命,他们的妻儿谁来供养,他们的爷娘又有谁来侍奉?”
    康定智一时语塞,这时有一贼人上前一步,狠声说道:“小贼秃,别给脸不要脸,爷爷做的就是无本的买卖,谁管的了恁多,再多啰唣,爷爷就一块结果了你。”
    说完,使劲晃动着手中的马刀,其他匪人纷纷起哄,在灯光的反射下,一时间刀光剑影,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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