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似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陈之祺这一刻冷的发抖,心里又酸又苦又涩又气百味呈杂,当着众人面却不好发作,他极力抑制的怒火终于被张书林激发出来,凭什么,张书林凭什么替佳音说话?他是她的什么人?
陈之祺凤目中风起云涌,森然逼视张书林:“ 我和阿音的事不劳驾你费心!”
张书林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反被陈之祺误解,当下苦笑一声,后退。
佳音亦是错愕,下意识地啧道:“陈之祺,你来了便来了,做什么和书林哥哥发脾气?”
她一句“书林哥哥”给陈之祺令陈之祺彻底失去耐性,他沉着脸不说话,径直从香草手里夺过披风,粗粗地给佳音披上,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众人大惊,香草急道:“圣上,您慢些!”
张书林跟上一步,伸手欲拦,又收回来叫丹青:“去前面派辆马车给佳音。”
丹青得令,赶紧窜出去张罗。
佳音被陈之祺攥着手腕拉出客厅,一身热气突然遭遇篝夜寒风,不由打个冷战,加上嫌陈之祺给张书林难堪,心里越发不高兴,道:“你做什么。”
陈之祺却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五指要嵌进骨头里一般,狠狠地拖拽一下,将她环在怀里,不由分说拥着走出内院。
张家的家仆见此情景更不敢吭一声,眼睁睁地看着他携裹佳音出了大门。一群侍卫一直在外面等着,赶忙牵马过来。
见陈之祺的意思竟要和她共骑一马,佳音慌了,又踢又打拼命地挣扎起来。陈之祺只当佳音不愿和他一起走,挨了几拳,虽然没什么,可心里的疼比身上的疼更难受,动作便愈发粗鲁,硬硬地抱住她往马上放。
佳音急的虚汗都冒出来了,到了此种境地不得不服软,小声央求道:“风太大,我冷。”
陈之祺不由地手一松,虽然仍旧抱着她,但至少不用蛮力相逼了。正僵持间,丹青匆匆跑来,赔笑道:“大小姐,夜里冷,不如坐马车回宫罢。”
果然,张宅的家仆就赶着马车从侧门出来了。陈之祺极不愿欠张书林的人情,但这种时候,又没别的法子,只得退让一步,闷声不吭扶佳音上马车,心里面更堵得慌。
他无处发泄,反手牵过侍卫递上的缰绳,认蹬上马,扬鞭狠狠地甩下,坐下跨骑猛地吃疼,仰蹄长嘶,闪电一般地窜出去,众侍卫赶紧催马跟上,只听他在前面怒喝:“护着大小姐!”侍卫们默契地分开两路,留下几个人环互马车周围,其余追陈之祺去了。
佳音听前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好半天才缓过劲,靠在车壁上手抚肚子,不禁一阵阵后怕。
在朱雀门换乘软轿进皇宫,恰在子夜,鞭炮声四处响起,烟花冲天,倏然绽放,此起彼伏,天空缤纷灿烂,又静静地归于沉寂,叫人怅然不已。
佳音下了轿子,仰头看了好一会烟火,提裙往勤和殿里面走。杨公公忐忑地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赔笑:“大小姐,您慢点,仔细台阶,圣上在大殿呢,您……您……”被佳音斜睨一眼,方才讪讪地住了嘴,眼睁睁地看着佳音进殿,不由双手一合:“阿弥陀佛,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事才好,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想必太监们都不没胆子触皇帝的霉头,竟无人敢进殿点灯,大殿只两有只纱灯泅出橘色的光晕。陈之祺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他的表情,佳音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迟疑地停住脚步,小声道:“陈……之祺,要不然你先睡会,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昏暗的光线中,只能看见他眸子森光微微一闪,倏然之间,佳音直觉眼前的黑影是潜伏在丛林里兽,一瞬间就会扑上来,把她撕成碎片。
佳音捏住裙角,想退出大殿,但也不知为何,她现在却没了以前的胆子,一双腿已然不受自己的控制,被钉住一般,动也不能动,良久,她张张嘴,涩声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张书林……”
一股厉风席卷而来,不容佳音有所反应,她的手腕已被陈之祺抓住,他的脸逼前,凤目喷火咄咄而来,声音却又是极淡的,不带一点感情起伏:“阿音,我在你心里,可有一点点的位置?”
佳音说不出话。
“那么,你喜欢他比喜欢我多,是不是气我不该拆散你们?”
佳音的手腕被他钻的死紧,她忍疼蹙眉,身体后退。
可是陈之祺容不得她退缩,固执地追问:“你恨我么?”
佳音仍旧不知该如何回答。
沉寂的大殿响起他赫赫苦笑声,那声音凄然又带着狠意,他突然就松了手,佳音失去平衡,后退踉跄几步终究跌倒在地上,待抬头头,却见陈之祺迈大步朝大殿门口走,那背影决然而又无情。佳音突然就觉得惊慌无比,好像什么东西在心口抽离而去,空荡荡无法自处,她失声问:“你去哪里?”
陈之祺脚步一顿,微微侧脸又别开,声音冰冷没有一点温度:“你现在还不是朕的皇后,朕去哪里你无权过问。”佳音失神,木怔怔地看着他走出大殿。
外面此起彼伏的问安声传进来,她清晰地听见他说:“摆驾瑞福宫。”
“是。”
瑞福宫是莫昭仪所在的宫殿,好半天,佳音才反应过来陈之祺的命令是什么意思,陈之祺……他居然说要去瑞福宫。认识这么久,也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陈之祺从来都是在她面前回避提及三位妃子,好像她们根本不存在似的,在佳音的潜意识里,亦从不曾觉的莫昭仪潘昭仪方顺容是陈之祺的妻子,现在亲耳听他说出来,才确确实实地感觉一颗心被活活地撕开一般的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