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还没哄好,那边时亦又开始找人:“落落呢?她跑得太快膝盖摔破了,手也摔破了,很疼很疼……”她扯着袁杉的衣服说:“你是医生,你给她包扎,落落很疼……”
项落落闻声跑了过来,屈身抱住时亦,前一秒自己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一秒却跟小大人一样安慰她:“我在这里,不要怕,我们一起等小悠出来,不要怕,没事的啊。”
时亦嗅到熟悉的味道,转而忘记了落落身上有伤的事,搂着她的腰哭,复述醒来时发生的一切。
“它坏了,开不了机,我拿了充电线,插上没反应,媛宝说她舍不得离开我,可是他们把她端走了,我追不上,我腿上没有力气,站不起来,也追不上……”
她已经区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松开手,扯着落落的衣服袖子说:“落落你去,你去把抢回来,她不想离开,她不想离开我们的。”
项落落握紧她的手,指了下研发基地的那扇门,安慰:“时亦,小悠在里面,它机体出了问题,夏队找了专门的团队在帮我们修复,修好了就放出来了,她不会离开我们的。”
时亦捡重点听进去几句,眼直勾勾盯着门口方向,喃喃地说:“它都进去好几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修不好了?落宝,它是不是修不好了?”
项落落被问的答不出来话,眼泪刷一下掉下来,好几秒,她咬着唇摇头,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我麻醉:“不会的,夏队找的人都很厉害,他们一定能修好小悠的。”
刚说完,基地的门从里面打开了,技术组长最先走了出来,随后,小悠也被人推着走了出来。
时亦看到门开,眸子里的光一瞬间好强,项落落推着轮椅迎了上去。
夏青栀冲到最前面,询问情况:“怎么样?”
技术组长摇头,说:“夏队,我们已经尽力了,单元面板就相当于人的心脏,这台机器的破损程度,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没办法修复了。”
时亦的轮椅已经扑到跟前了,夏青栀二人的对话她全听到了,于是,她凭着浑身上下仅有的那点力气扯住工作人员的衣服,给对方支招:“有办法,有办法的,把我的心脏挖出来,换给她,求求你们了……”
技术组长整个人呆住了,袁杉跟项落落合力制止,时亦一双手死死地撕着那人的衣服,一个劲儿催促:“快点啊,快点啊!”
她眼眶发红,眸子里满是祈求,看的人心里发酸。
袁杉余光扫到被工作人员推出来的小悠,指着它的机身说:“时亦,听话,你看小悠在那里,我带你去看它好不好?”
时亦摇头,抓在工作人员身上的手松下来,猛地攥住袁杉的手腕,哭着说:“你是医生,你来换,把我的心脏剖出来,给它,快,快点,快点啊!”
袁杉眼睛里有泪光滑出,她终于忍不住哭了,颤抖着说:“时亦,不行,心脏挖出来你会死,小悠也修复不了,我是医生,但我做不到……”
“啊”一声尖叫响彻办公室,吼的撕心裂肺,时亦晕厥过去。
“时亦,时亦你怎么了?醒了醒,时亦……”项落落哭成了泪人,袁杉红着眼眶探测她的呼吸。
夏青栀在这一刻却异常冷静,她对团队说:“辛苦大家了,小悠的零件都组装上去了吧?”
“装上去了夏队。”
夏青栀转头,喊项落落名字:“过来帮忙,把小悠带回去,我们送时亦去医院。”
项落落抽着鼻子跑了过来,一把将冷冰冰的机器揽在怀里,哭着说:“我来接你了,时亦生病了,我们送她去医院。”
*
一路上,都是项落落抱着小悠的机身,一人一机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中回放。
——都怪你,我好好坐电梯的。
——你自己死鸭子嘴硬,怎么就怪上我了,早开口叫姐,我会收拾你吗?
——我不叫,又没有血缘关系!
——小时候家长没教过,对年纪比自己长的,要叫姐姐的吗?时宝比你大多少,你自己算算!
她没有家长,也没人教过她对年纪比自己长的,要叫姐姐的,直到遇见她们……
——时亦姐姐今天下午把落落的备注换成了落落宝宝,分类标签分别添加了家人和妹妹,她也是真正心疼落落的人,这个世界上,不是有血缘关系的才是亲人,落落知道了吗?
——我们落落是小大人了,但是如果客户为难,或者工作中遇到什么搞不定的事,一定要跟我和姐姐说哦!
——能搞定,如果真的搞不定,我会跟你说的,但你不要告诉她,免得多一个人担心!
——保证不告诉姐姐。
——幼稚鬼!
车子在风中疾驰,记忆终止与前一天晚上,两个人的拉勾情节,她抱着它,眼泪,就那么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砸在机身上。
项落落咬着唇摇头:“我不叫,我就是铁嘴,你都没耐心教我,我凭什么听你的!”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下车后,袁杉准备入院流程,项落落抢在她前面:“我是家属,这些事该由我来完成,辛苦你们,帮我照看一下时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