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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应落逢叫住她,道,“今晚就留下吧。明天你还要参加比试,跑来跑去多麻烦。”
    闻丹歌:?还有这种好事?
    一梦黑甜, 次日醒来神清气爽,闻丹歌特意早起在院子里打了两套拳。有听到声音跑来凑热闹的小妖, 纷纷爬上墙头露出脑袋偷看。她发现了, 走过去一人一拳虚晃一枪, 吓得小妖惊叫坠地。
    小妖在墙外愤愤不平地骂, 闻丹歌心情很好地哼歌, 想,落落的墙头岂是你们能爬的?
    应落逢听到外面的动静,披衣走出来,见她和群孩子计较,一边替她穿衣一边道:“吓唬他们做什么?都是孩子呢,平常也挺照拂我。”
    闻丹歌弹了弹他肩上点头如啄米,明显还在梦周公的阿南,笑道:“管别人家的孩子做什么?”
    被她的话惹的脸热,应落逢嗔她一眼,拍了拍外袍:“你先去吧,我晚些到,注意安全。”
    “嗯。晚上想吃什么?路过菜市我一并买了。”“带条鳜鱼回来罢,这个时节最新鲜了。”
    犹在外面听墙角的小妖闻此,面面相觑:这人还有两幅面孔呢?前一秒还凶神恶煞吓唬他们,后一秒就讨论起晚上吃什么?真是可恶的大人!
    ————
    虽是清晨,琉璃阁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每个人都怕自己来晚了抢不到好位置。然而闻丹歌靠近时,拥挤的人潮却主动让出一条路,供她行走。
    闻丹歌浑然未觉,手搭在迎魁上快步进入。耳边偶尔飘进几句讨论:“就是他破了血毒?瞧着不像啊。”“还能有假?你是没看到那一剑,嚯,我都看到我姥姥了!”“都什么年代了,人不可貌相不懂吗?反正从今以后,我都押他赢!”
    听到最后一句,闻丹歌忽然止住脚步,人群瞬间噤声。只见她迈步走到说最后一句话的人面前,目光沉沉。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教训那人时,她伸出掌心,道:“要签名吗?十文一次。”
    她可是听说过,前几个魁首的墨宝甚至抄到了十金一幅。虽然她现在只过了初赛,但十文的价钱也算公道。
    那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点头不止:“要要要!要十幅!”说着从袖中掏出皱巴巴的纸张,却发难没有毛笔。
    闻丹歌早料到会有这出,非常贴心地表示:“我这有毛笔,也是十文一只,要吗?”
    那人忙说要,于是闻丹歌大手一挥,一百一十文到手。其余人见状也纷纷上前讨要墨宝,她在门口滞留了小半个时辰,赚得盆满钵满。
    还是保鸿信的到来终止了这场啼笑皆非的闹剧。他失笑摇头,隔空敲了敲她的脑袋:“昨天不是赢了许多?怎么这么点钱都要赚。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鸿运帮亏待南大护法。”
    闻丹歌把一文一文的铜板收好,义正词严:“谁会嫌钱多?”
    保鸿信不和她计较,拢着袖子瞥了她一眼:“没出息。今晚琉璃阁有拍卖会,给了我两张帖子。我人老了晚上睡得早,你提我去吧。随便买两件最贵的,账记在我名字上。”
    闻丹歌倒吸一口气:“当真?”虽然她自己名下也有几家珍宝阁,但花自己的钱哪有花别人的钱畅快?
    此时的保鸿信还不知道,明天自己将恨不能时光倒流,掐死今个大放厥词的自己。
    初赛决非一日可决出胜负,毕竟胜迎会虽然是妖都盛事,却不拘泥于妖族。类似一些散修、邪修也会参加,毕竟谁不想要那珍贵无比的奖励?保鸿信告诉她,初赛至少要持续五日,而闻丹歌虽然通过了初赛,剩下的日子也要日日到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保鸿信不知道的是,这里大多选手的水平,闻丹歌只要一眼就能看穿。譬如现在台上的那只鹰,显然就是个筑基不久的菜鸟,他的对手动动手指,他就该下场。偏偏鹰很会虚张声势,对手的那只蛇精硬是不敢妄动。闻丹歌随手扔下一块碎银:“我押蛇精。”
    果不其然,半柱香后蛇精轻松获胜。保鸿信教她:“你这样是赢不到许多钱的。要是有眼力,就留到快结束时下注,省得他们都和你学。”
    闻丹歌恍然大悟,于是一群人除了她很快口袋空空,持盘人好说歹说才劝动这尊大佛别和他们计较这点小钱了,闻丹歌遗憾离场。
    毕竟再赢一点,就够给落落买两盒新的珍珠粉了。不过赌是大忌,讲究一个见好就收。
    但是很快她就没心思注意赌局如何,因为台上一个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人穿着六扇门的服饰,出手也是中规中矩的正派路数,一见就是老老实实走武举上来的。只是官家的人,居然也会参加这种民间比武吗?她听说过上届魁首出自太子门下,但那也是太子门客,原本就是江湖人士。像这样的衙门人士,倒是稀奇。
    保鸿信也表示了自己的惊讶:“汪伋?他怎么来了?”
    “汪伋是谁?”
    保鸿信解释道:“六扇门都督,四皇子手下最忠心耿耿的鹰犬。”
    四皇子。她点点头,装作不经意地打听起来:“四皇子又是?似乎听闻过,他手下掌着六扇门。”
    “没错,六扇门就是他一手建立的,汪伋等人对他马首是瞻。”说罢,他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从前四皇子看六扇门和看眼珠子似的。但是此前一事后,他们就离了心,居然内斗起来。”
    此前一事不消说,必然是四皇子反噬后疯魔被关在地牢里的事。闻丹歌也打听过,但四皇子把这件事瞒得严实,对外只说自己病了。不过有一件事能够肯定,那就是四皇子捱过了反噬,虽然有恙,但基本能够保持清醒派发命令了。
    据保鸿信所说,汪伋此人最为板正,若没有四皇子的命令,万万不会跑来参加胜迎会。闻丹歌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想,不会是派他来找自己的吧?
    不过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她还是会杀了他。
    通场初赛看下来,除了汪伋并没有什么出挑的选手,保鸿信盯了一会就走了,叮嘱她:“别忘了晚间的拍卖。”闻丹歌点点头,保证:“一定替您把钱花完。”
    他走后,闻丹歌就能光明正大去找应落逢。应落逢今天仍然戴着帷帽,两人一前一后坐着,不算亲密也不算疏远。
    她问:“晚上去看拍卖吗?”晃了晃手中两张门票。应落逢也觉得有趣,便问:“我去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你喜欢什么和我说,我还没给你买过一件像样的礼物。”
    应落逢哭笑不得,掰着手指和她算:“你送我的还不多么?珍珠粉、地产、游龙.....天尊啊,这些都不算像样的礼物的话,什么才算礼物?”
    他甚至有两个专门的芥子袋,用来装她送的礼物。
    ————
    琉璃阁号称妖都最大的珍宝楼,能在拍卖会上出现的无不价值连城。保鸿信也是琉璃阁的老顾客了,是以闻丹歌他们一亮出票,就被毕恭毕敬地请到二楼一个雅厢。
    雅厢视野极好,能清楚将楼下风景收入眼底。一炉香袅袅飘出,应落逢辨出这是西斋雅意,目光扫过桌案,发现是小叶紫檀。
    托闻丹歌的福,应落逢在整理库房时见过不少好东西,如今就算用起品起这些珍稀玩意也不会露怯。侍者见他手法娴熟地煮了碧溪明月茶,神情从容,心下便知道这是个识货的,取了一摞筹牌给他:“贵客,这是筹牌。若是有您中意的东西,你便取了筹牌给小的。”
    应落逢点点头,粗略扫了一眼筹牌上的数额,发现都是以万计数,单位不是灵石,是黄金。
    因为事先知道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他并不在意价格,随手打发了侍者出去。
    闻丹歌第一次见筹牌,拿在手中把玩,很是新奇。应落逢好奇:“你从前没来过竞拍吗?”
    闻丹歌摇摇头:“我一般直接和他们老板谈。谈的妥就带走,谈不妥就都买下来。”
    “都买下来是什么意思?”他不解闻丹歌想了想,费劲千辛万苦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份地契:“就是连楼带地皮一起买下来啊。”
    应落逢:瞳孔震惊。
    侍者提醒他们,竞拍就要开始。闻丹歌看着台下长龙似的珍奇宝物,兴致缺缺。忽然,她扯了扯应落逢的衣袖:“你看那人是谁?”
    应落逢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也是一惊:
    “贺兰姑娘和......应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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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再见
    ◎没想到最体贴的,还是两个她曾经害过的人◎
    自从他们发誓此生不复踏入方寸宗之后, 就再也没见过应礼。与贺兰时也是一别数月,许久不见。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妖都?
    应落逢把侍者招进来,问:“此次琉璃阁竞拍,都有什么好东西?”
    侍者见他终于有了兴致, 立刻介绍起来:“有!譬如这婴孩脑袋大小的东海夜明珠、麝香鲸的骸骨、千山雪莲、五彩琉璃子。特别是这千山雪莲, 据说是当年张机医圣成圣后凡体所育, 百年来独此一朵。”
    难怪贺兰时不远万里也要带应礼过来, 估计想买下千山雪莲,治治他的顽疾。
    应落逢点点头,侧身把自己的想法和闻丹歌说了。闻丹歌道:“听他们胡说。这些奸商惯会给自己的东西取一些好听的名头,哄人竞买。他说这是百年一见, 几十年后又是同样的话术, 我看那雪莲也就是长得好些, 并没有特殊的功效。”
    转念一想, 既然是应礼要的,不禁计上心头。
    “我们不如......”
    一楼大堂内, 应礼不满与一众人坐在一处,皱眉道:“怎么办事的?订了这种地方!”
    贺兰时道:“毕竟临时起意,能拿到入场票已是不易,将就着吧。只要东西能到手就好。”
    也不知道应礼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说琉璃阁此次拍卖有一株千山雪莲, 能治好他的腿。贺兰时原本懒得理他,方寸宗那么多事, 全是她和宗主夫人在管。他呢?自从腿废了之后整个人也废了,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脾气也阴晴不定。不过好在贺兰时早就看透他是个懒人, 只当自己嫁给了宗主夫人。
    “哼, 我看楼上雅厢还有空位。你自己没本事不上心,连累得我和你一起坐在这种腌臜地方?”应礼冷冷道,满口粗俗。
    贺兰时蹙眉,吩咐身边丫鬟去楼上交涉。至于结果是否如愿,她就管不着了。
    竞拍开始,第一件是鸽血宝石。成色极足,天然的浑圆,见之令人流连。贺兰时一时有些意动,想起上个月方寸宗入不敷出的烂账,又长长叹出一口气。
    她哪里能想到,偌大方寸宗看着锦绣富贵,里头却是一团破棉。原来当年不止自己父亲,天下宗门的掌门都是一样糊涂,放眼整个仙盟估计也没有更好的去处,留在方寸宗,起码宗主夫人认可了她,她不用再看人脸色。
    思及此处,她摁下了应礼投筹牌的手,淡淡道:“且等一等千山雪莲的价。我们带的钱财不多,保雪莲。”
    应礼本就不满大堂的座位,如今她又这番态度,顿时怒从心头起,高高扬起巴掌:“你个贱——”
    然他话音未落,手腕便被人攥住。应礼怒气冲冲地回头,发现居然是丰蝉。
    丰蝉道:“少宗主,如今还是在外面,请您谨言慎行。”
    原来自从那日闻丹歌斩断他的剑,扔下一句振聋发聩的“不明白自己为谁执剑,你还做什么剑修”之后,丰蝉闭关数日,终于幡然醒悟。
    从前是他愚钝,从未参透大道,一味的追逐强弱险些酿下大错。他替楼泯烧了一旬的纸,在袅袅云烟中突破境界,如今已是方寸宗最年轻的金丹弟子。应礼惜命,便时时刻刻命他跟着,一步不离。
    只是愈与应礼相处,愈发现他的卑劣不堪。丰蝉体谅贺兰时的难处,偶尔会出手帮助。
    谁知就是这一句简单的话,彻底点着了应礼。他费力挣扎一番,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抬起另一只巴掌往丰蝉脸上扇。丰蝉一动不动,任由那声清脆的巴掌落在自己脸颊,响彻大堂。
    贺兰时只觉自己脸上也被扇了耳光,火辣辣地疼,斥道:“够了!你若还想要千山雪莲,就老老实实待着!再有一句话多余,我立刻走人!”
    应礼恶狠狠瞪她一眼,若是目光能吃人,她估计早就被他咽下十万八千回了。但他现在也只能过过眼瘾,别的什么都做不了。贺兰时放平心态,安静看着台上的竞拍。
    第一件、第二件、第三件......
    一件比一件名贵,价格也都水涨船高。贺兰时在心底算着银钱,想,若是超过了三十万,她就不买了,管应礼的腿是好是坏。
    终于,轮到了千山雪莲。贺兰时事先打听过,这一轮竞买多是冲着名贵珠宝来的,并没有什么人与她竞争雪莲。心理价三万已是绰绰有余。
    是以,当台下开始喊一万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稳了。
    “十万。”“十五万。”“二十万。”“二十五万。”
    对手不再抬价。贺兰时心底长处一口气,胜券在握。
    虽然她很不想替应礼出这个钱,但宗主夫人发令了,她装也要装个样子。
    “四十万。”
    忽然,二楼雅厢上传来一道加价。贺兰时愕然,不明白哪里冒出来一个竞争对手,张口就是十五万两黄金往上加,这不是坏了规矩吗?
    不止她,大堂内许多人都表示了对这个价值的震惊。毕竟都是见过好东西的,知晓千山雪莲的功效恐怕因人而异,十万十万的加实在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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