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圣上想到什么,派人传了陈宰辅入宫议政。
“朕记得陈卿有个妹妹嫁去了丰州殷城那边?”圣上见陈宰辅进了御书房,摆摆手示意他起身,便开门见山询问。
陈宰辅道:“是,三妹妹二十四年前加入殷城苏家。”
“丰州殷城的何家投敌卖国,竟然敢故意弄出疫症这种东西,只为了研究出药方售卖给周边小国,实属可恨。”圣上三言两句就说了自己的决定,“你去往丰州一趟,将何家抄家处置,任务期间,可便宜行事,诸事都可自行决断,不必上奏告知。”
圣上这话完全是通知,不容置喙,不过,这话也放了巨大的权利。
处置何家过程中,可便宜行事,甚至不需要上书请奏,那么抄家一事,是肉眼可见的有丰厚油水可捞,更甚至是过了圣上明路,被默许的。
陈宰辅于是欣然道:“是。”
三日之后,收拾的包裹一路准备妥当,陈宰辅便按照圣上的吩咐出京了。
陈夫人和陈韫棠站在府门前相送。
“路上一切小心。”陈夫人低声叮嘱,眉目间有些担忧,“府中我会替你稳住。”
她出身书香门第,是个胸有丘壑、腹有乾坤的女子,将府中交给她,陈宰辅是完全放心的,只拉住她的手,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你也万事小心。”
说着,他又偏头朝陈韫棠道:“读书间隙,也多去往你母亲院中,多陪母亲说说话。”
陈韫棠道:“父亲放心。”
该叮嘱的都已经叮嘱,陈宰辅便一脚蹬上马匹,最后看了自己夫人一眼,便领着人离去。
与此同时,岳家大公子岳少锡,也奉皇命离京,前往边疆接手废昪王的军队。
远在边疆,顺利混进岳家军的林仕慈也接收到了从京中的来信。
前面是陈韫棠的絮絮叨叨,林仕慈不由勾了勾唇,她看到后面,略微一挑眉,倒是也不意外。
信中的最后,陈韫棠还告知她,岳家承诺会多照顾她一二。
看完信,门外便有人喊道:“林四,将军有事叫你。”
这人口中的将军是岳将军的旧部,现在有事找她,为了什么不言而喻,林仕慈收起信,淡定道:“我知道了,马上来。”
各方人马接连动作,陈韫棠只当作不知,每日只往陆老先生那儿跑,再就是陪着陈夫人说话。
不知不觉就到了科举的时候。
陈韫棠在考场中待了三日,直到从考场出来,才感觉一直憋着的一口气呼了出来。
“小姐。”倚翠眼见,在一群考生中看到了她。
陈韫棠出了人群,倚翠撩起车帘好方便她上去。
陈夫人正等在里面,默不作声饮茶,手腕上带着的玉镯衬得肤色白皙。她有些出神,自从陈宰辅离京后,她就时常这副样子,看着有些心神不宁,手上的茶杯慢慢凉了下去,她也不怎么在意,听见声音,才抬头问道:“感觉如何?”
“感觉还行。”陈韫棠目光落到她手上没有热气的茶水。
陈夫人自然也看到了她目光所落之地,放下茶杯,只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我近来时常感觉有些心慌。”
“父亲会没事的。”陈韫棠自然是知道她所慌之事,道:“何家本来便是丰州四大世家中实力最弱的存在,丰州那边的世家也不是一块铁板,其他三家也虎视眈眈,父亲有圣上背后作保,一切会顺利的。”
更何况,卢卫当初埋下的暗桩并未全部暴露,现在仍然在丰州那边盯梢。
陈夫人道:“我何尝不知道这道理。”
只是担忧之情,有时候并不是理智能够控制的。
想着,她又目光复杂的落在陈韫棠身上:“你真的很不一样了。”
其实,在陈韫棠从丰州回来的那时候,陈夫人就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不再娇蛮跋扈,反而沉默又懂事。
只是,那时候陈夫人对她心存偏见,又一门心思放在自己亲生女儿上,对她的变化感触并不深,直到现在,亲生女儿也找了回来,并且与陈韫棠的关系貌似十分要好,她这才放下心中的膈应,仔细打量这个,并不是她亲生女儿,却被她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
沉默,懂事,除此之外还有她的聪慧,她的见解。
抛开过去的印象,现在的陈韫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姑娘。
陈韫棠一怔,随即有些失笑,她并未仔细解释,只含糊道:“黄粱一梦,也该产生些变化的。”
上辈子所经历和见识过的,再加上这辈子,若是还没有什么变化,她也别想着改命了,安心等死吧。
不过,陈韫棠又想到,自己这条命是林仕慈付出巨大代价捡回来的,又如何甘心随意舍弃?
想着想着,她嘴角便露出一个笑容来。
于是陈夫人也笑了。
她有些猜测,所谓的黄粱一梦并不是那么简单,却也并不打算追根究底。
世上多的是不能言说、也不必言说的秘密。
陈夫人只道:“也罢,你只需知道,你是我们陈家的孩子,便足够了。”
其余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
科举之后,结果尚未出来,坊间便隐隐约约流传出一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