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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羲和剑刺穿君崖身体的时候,君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痛苦,只是面上带着十二万分的不解。看了一眼我,又看了看持剑站在他跟前的九韶:“你为何能在这里?”
    “你都能在这里,我为何不能在这里?”羲和剑往上一划,仿佛是划在空气上一般,将君崖的身形划破。
    “你也是幻境的一部分?怎么可能,这明明只是我与她的事情罢了。”君崖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九韶的剑,皱眉看向我,“你伤不了我,你不是幻境。”
    “还好你只是心魔,若是君崖真如你这般,都不等凰羽动手了,我第一个就把他砍了。”见自己伤不了他,九韶便也提剑退到了我的身边,皱眉颇有几分不削地看着君崖,“不管是从前在紫微宫,还是六百年前的离镜宫。君崖所做的一切,全是他心甘情愿的,凰羽从未求他,迫他分毫。葬送麒麟一族性命的,明明是那个爱子如命的麒麟帝君。我当时虽然在渡劫未曾到过战场。可是,闯魔宫救儿子本是私事,他不顾全族性命,以帝君之便,假公济私,这才是几万将士含冤而死的真正原因。”
    “胡言乱语,若非是你,凰羽岂会私自去魔界冒险,若是不去,她岂会不慎被擒。我若不是为了去救她,又如何会有之后悲剧。若说恨,我更恨的是你。”君崖身形一动,扬手仗剑朝着九韶刺了过来,“你说我若是在此将你的神魂打散,凰羽便连剩下的九十层都不用去闯了吧?”
    “照你这么怪罪,你怎么不去恨父神,若不是他给了三皇创世之力,我也不会来到这世上,倒是给你省了不少麻烦。”那一剑直指九韶眉心,想来君崖此番是看出了九韶出现在此的原因,他一手持剑,一手掐诀,袖中金光一现,一条金色锁链便将九韶牢牢钉在了那里。剑在眼前,他倒不是很急,只是冷笑说道。
    清光一闪,在长剑刺入眉心之前,我已伸手紧紧抓住了剑锋。手上传来的痛意让我又清醒了几分,我皱眉看着面前的君崖,冷冷开口:“放开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确实该对我不客气,不杀了我,再过三个时辰,你便会被送出佛塔,再不能踏入分毫。”剑并没有收回去,君崖的手上越发用力,我不得不握紧几分,才止住他将剑刺入九韶眉心。
    “若是这般,我便杀了你。”另一只手拿过九韶手中的羲和剑,我握着君崖长剑的手猛地一推一收,将君崖生生退出去几步,抢身挡在了九韶跟前。
    “杀了我,也要你杀得了才行。”羲和剑穿胸而过,却是对他造不成半点影响,我皱眉看着他面上扬起的笑容,只觉得眼前这个君崖,让人陌生又有几分害怕。
    “但凡你心里对他还存着丁点愧疚和同情,你便伤不了他。”见此情景,九韶皱眉沉声说道,“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没有人想要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你已经为他自责了几百年了,今天,也该放下了。”
    “话虽如此,我也想放下了,可是这种事情,要是说放下就放下,那这幻境再来几十个上百个也毫无意义,困不住人了吧。”看着君崖体内的羲和剑,我叹了口气,道理摆在那里,清楚明白,可是,做起来哪里有这么容易。
    且不说失忆前的我了,便是如今的我,对君崖一直都存着同情和愧疚。更何况,来这里之前我还杀了他父君。这份歉意,哪里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手一收,将羲和剑撤了回来,我看着君崖脸上一副得逞的笑意,再次沉沉叹了口气:“佛家不是都慈悲为怀吗,我如今来求,是为了救人一命,为何要这般为难。我若是能克住自己的心魔,早就立地成佛了,哪里还需要走这一遭。”
    “考验我也就罢了,善念也好,恶意也罢,我的因果,我自会承受,只是,九韶是无辜的啊,若是因为我克服不了自己的心魔,妄害了一人的性命,这条命,是算在我身上呢,还是算在佛祖身上呢?”转头看了一眼被我护在身后的九韶,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人是鬼,是真实还是只是幻境的一部分。之前春落寻说得那般严重,我是真的怕,怕自己到最后终究来不及,来不及救回他。
    “前尘过往皆是业障,若是看不透业障,便是佛祖就在你眼前,你也看不到啊。”君崖的面色在听了我一番话之后,微微一变,没了之前的恨意,没了嘲讽,只是凝眸拢袖淡声说道,“我还只是你的心魔,会因为你的心绪而起,因为你的心绪而灭。如今,到这里你便心生了退意,便是过了这一层,又如何去面对剩下的九十层?”
    “你即是我的心魔,自然是明白,这过去几百年的时间里,我尚且不能放下。若是今日为了闯塔救人突然就放下了,那也只能说我并没有真正在意过这件事情。”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羲和剑泛着清光的剑身,“更何况,之前我还眼睁睁看着老帝君死在我面前。我对君崖,对麒麟一族的愧疚,怕是永难消除了。”
    “你这又是何苦?”身上有人伸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肩上,声音沉重而带着几分怜惜,却也只是这般问了一句,却是也不知道到底该从何安慰,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沉沉叹了口气。
    “我并不觉得这些事情里面,能分个谁对谁错。如你先前所说,每一个人都不想事情会发展到那么糟糕的地步。可是,不想又如何,便是不想,到最后还不是都发生了。这六百年来,君崖遭受的痛苦,是我们其他任谁都无法体会的。他的那些痛苦都是源于我,我若是还无半分愧疚,岂不是太过冷血无情了?”
    “我非佛门中人,这世上除了佛门中人,哪个不是背负着业障走完一生的。魔由心生,但凡七情六欲未绝,心魔便会不断,七情六欲这种东西,我现在还是做不到如东华帝君那般说丢就丢的。”我看着拢着袖子站在我面前的君崖,突然握剑的手一紧,扬手一封一刺,再次将长剑送到了他心口,“我如今也只能看开到如此境地,若是还不行,那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君崖抬眼看着我,眸光平静,脸上是淡淡的笑意:“以往来人都是强行闯过,倒还是第一次遇到说理论道的。说得也算有几分道理,只是万事皆有因果缘法,再多愧疚,对于发生的事情也是于事无补罢了,放得下那份愧疚,成全了自己,也是放过了别人。”
    他缓缓说着,身形却是越变越淡。我知此番大约是破了这一层的幻境了,只是,想起刚刚他说先前都是强行闯过,不由得有些疑惑,原来还可以强闯?
    “这番闯法,我倒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后面可就不止是动动嘴皮这般简单了。”看着周遭渐渐变成寻常摆设,我正看着那佛塔一角的楼梯有些出神,却被身后蓦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转头看到好端端站在我身后的九韶,我愣了一愣:“你怎么还在?”先前我以为,他约莫与那君崖一般,只是一个幻象而已。
    “再拖下去,我大约就真不在了。”九韶侧身从我跟前走过,朝着那楼梯处走去,“我如今也只是被困在燃灯佛祖法印里面的一点魂魄而已,大约是因为这塔中灵气与那法印同出一源,所以在阵眼出现时我得以现身。”
    “阵眼?”
    “这九十九层佛塔里,每九层一个幻阵,这前两个是最简单的,多见的是前尘往事,阵眼便是这些事情里,与你牵连最深的那个人,在第一时间识得阵眼,将其克制,便能出阵。稍有迟疑,便会如你先前那般,被他左右,不得其法。”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楼梯,九韶转头见我一脸疑惑,好心解释。
    “之后每两层的幻阵会多增一感,到时候,便不只是以旁观者来看这么简单,你可能会亲身参与其中。参与越多,就越难发现阵眼。”瞧见我皱起眉头,九韶笑着朝我招了招手,“话虽如此,不过,不是还有我吗,这十个幻阵全是与你相关的人和事情,从前你有的疑惑,在这里大约都能找到答案,找阵眼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先前是我出来得晚了些,错过了机会,如今不会了。”
    “我闯这佛塔,明明是为了救你,怎么如今进了这塔里,却是要你来救了。”听着他解释,想来他对这佛塔倒是极为熟悉,怎么说也是在这里修养了些时日的人,见他说得这般轻松,我便也没有多问,只是收了羲和剑,快步朝他走了过去,“本想让你欠我个人情,结果还没欠下,我倒要先承你的情了。”
    “我们之间,何须分得这般清楚。我也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倒想看看,你这幻阵里,到底有些什么人什么事情。”见我跟了上来,他笑着启步往楼上走,走了几步,想了想,回头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我在第几层?”
    “放心吧,见你第一眼我就会毫不客气地下手的。”即是有君崖,想来九韶也一定会在的,他这么一说,我倒也有些好奇了,也不知道,能在第几层遇到,也不知,除了他们,还会遇到些什么人什么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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